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黑篮]赶紧消失吧,奇迹!/作者:森时』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近期目标   这世上的一切都具有两面性与欺骗性。   谦逊、温和、有礼、存在感低,   这是黑子哲也给人的第一印象。   可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平日看起来温顺可欺的家伙,私底下内心却无时不刻都在想着——   你们的光太耀眼了!   赶紧去死吧,奇迹!   是的,谁也不知道。   嘘,这就是有关黑子哲也的……小(真)秘(心)密(话)。   ◇黑暗风是什么,泥萌造的吧。   ◆所谓“黑化”是   』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1黑子的篮球01   >>再也不想见到那些家伙了   外边是一如既往的日光明媚。   刚从屋内出来的黑子哲也被刺得眯了眯眼,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成很短的一段。   光越强,影就会越暗,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他又往前迈出两步,底下的影子即将汇成一个点,渺小得几不可见。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状态,躲在光的背后,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地完成一个影该做的陪衬。   黑子近乎木讷地看着那道暗影,素来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淡定到温和,很少表现情绪,缺乏攻击性也没有存在感,如空气般透明的存在。就连刚才去递交退部申请书,也安静地像在单纯地谈论今天天气如何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炎炎的夏日总是伴着阵阵蝉鸣。   知——知——知——一声声地、连绵不止地,叫人平添烦躁。   “黑子同学,你确定真的要退出篮球部?”   这样问的时候,督导严肃的脸上有难掩的些微疑惑。   当初黑子哲也有多么艰难才好不容易进驻一军,他们都有所目睹。帝光篮球部因为有了奇迹的五名加入,一路披荆斩棘、未尝一败几乎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而现在这位热爱篮球的少年居然要放弃正在蒸蒸日上并且形势一片大好的帝光篮球部?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是的。”黑子的回答还是那么有礼。   督导放弃了从黑子脸上寻找蛛丝马迹,他将薄薄的纸张放下,双手十指交叉随意搁在桌上,注视着对方的眼眸:“能告诉我这为什么吗?”   黑子的眼睛是极浅的蓝色,干净得像没有云彩遮蔽的澄澈天空。   望进去会有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似乎能洗涤灵魂、净化身心。   两者目光交汇了一会,谁也没有主动移开。   这家伙很有可能跟他这样看一整天。这样想着,督导先认输了。   “纸我收了,但我希望你能在考虑一下。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相信你对篮球的热爱不会一日之间化为乌有。”他稍做停顿,“而且你是由赤司领进一军的,你的能力也是由赤司挖掘的,我想这件事情他有权知晓。”   “是,我会找机会告诉赤司君的。”   存在感稀薄的少年恭敬地鞠躬,“谢谢督导,这次真是打扰了。”   督导的话还依稀在耳边回荡。   黑子伸手遮住了眼前过分灿烂的阳光,被掩在手背底下的眼眸微敛。   为什么还不放他离开呢?   督导明明就知道的,他在不在那里都不会影响帝光篮球部进击的步伐,他唯一拿得出手的那项传球在那些人的天赋面前就什么都不是,而不久后的将来那些人……他们将会成长到他只能仰望的高度,然后头也不会地弃他而去。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而那个所谓的天才领域里,他们相互熟识又彼此厮杀。   所有人都不愿意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在他们被打败以前——   不,在败北后也依旧不会。   他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呢?   坚定到固执,顽固到执拗。   自己不也是这类人吗?   想要离开篮球部,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话,可是、可是最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无法说出“已经厌倦打篮球了”……这种话。   明知道刚才那么说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就算知道自己是在说谎,也仍旧没有办法开口呢。   如果真的那样说的话,就觉得胸口被狠狠地砸了一拳那样,光是想想就痛得不可形容。   他是喜欢篮球的,一直一直一直都喜欢着篮球的。   即便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打败,接受着那些冷嘲热讽他也依旧可以站起来一刻不停地继续练习篮球,就算在大学生全国大赛上再一次被奇迹打得筋疲力竭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那一刻他永远都忘不了,满场都在为胜利者欢呼祝贺,那一声声的热切呼唤同时也是对他这个失败者的最好嘲讽,而他只能躺在地上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手覆到自己脸上,将那些眼泪、沮丧、悔恨、悲伤、不敢、绝望……   那些一切的一切,统统掩盖。   那时,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胜者就是一切!”   纵使那样,他也不曾怨恨过篮球本身,更没有因此逃避想着以后都不要打篮球了。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再也不要遇见那些人,再也不要跟那些人打篮球了。   他应该是怨恨着奇迹的吧,最然嘴上不说——那些人让他的篮球失去了最初的东西,他们让他变得不再快乐。   他只是一个喜欢篮球的普通人,跟他们不一样。   那个时候,队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虽然他脸上也是满脸泪水。   黑子站在所有人的对面,大家的脸上的神情跟他如出一辙。   “我们输了,他们太强了,我们尽力了。”   顺着队长的目光,黑子看到了那群被誉为奇迹的家伙。整场比赛打下来,大家都早已是大汗淋漓,可那些家伙即便在这种狼狈不堪的状态下仍旧耀眼得不可直视。   也太刺眼了吧,你们。   我们已经尽力了,是他们太强了。   这样的话黑子不知听过多少遍,所有人都在这么说,他们总是以不同的面孔、异样的嗓音时不时地出现在黑子的脑海里——   我们尽力了,是他们太强了……   是他们太强了……   太强了……   ……   我比你们谁都清楚他们有多强。   但他们的那种强悍是不正常的、不被接受的。   支撑他们常胜不败的不过是异于常人的天赋而已,撇开那些,他们的心里空荡荡的,他们心里没有篮球,所以他们现在所作的……不过是在侮辱篮球本身罢了。   这样是不对的,要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不尊重篮球的人不配站到那么高的位置。   需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至少,要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篮球的意义。   “这次虽然输了,可大家都表现得很好,没什么可遗憾的,我们也不是输不起——”队长将脸上混着汗水的眼泪一把抹去,笑着鼓舞士气:“只不过下一次、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再输了!”   黑子不是看到了笑容下队长紧紧握拳的手。   就跟过去的他一模一样。   无论遇到怎样的挫折、无论被打败多少次……都会立马再次站起来,仿佛永远不会被失望,意志坚定到冥顽不灵。   真是……太好笑了。   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都是些什么啊?!   “对不起,虽然现在说这样的话会给你们造成困扰。”   “我可能再也不会站在球场上了。”黑子说着弯腰鞠躬,总算获得了些许存在感,“我想申请退出篮球部。”   会引起轩然大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无论他们怎么套问,黑子都只是一味地鞠躬道歉,不做别的解释。   那个最希望打败奇迹的人,最终还是被奇迹打败了。   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反正都跟他没关系了。   在日复一日的较量里,他何尝不是跟奇迹一样失去了最初的心?他也早就不是在单纯地打篮球了,他变成……为了奇迹打篮球。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奇迹的不是呢?   那场比赛后,黑子的退部申请拖了很久,最后还是被批了下来。   他礼貌地一一跟大学里篮球部的伙伴告别,在离开训练场的时候队长叫住了他。   “黑子……你还好吧?”   黑子退部这件事也给了这位不少打击,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往日少了几分生气。   归根结底,其实黑子才是整个队伍的精神支柱,从高中开始就一直为“打败奇迹的世代”这个目标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转过头,黑子脸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队长迟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没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训练了,这些日子里,一直以来真是太麻烦你们关照了。”   “就这样放弃了你真的甘心吗?!”   黑子已经走出很远,问话的是性格最冲动的前锋。   吼声撕心裂肺的响彻了整个篮球场,黑子听到了,却没有停下脚步。   你们太执迷了,都到了近乎疯魔的程度,还没有发现吗?眼里只看得见奇迹的你们,只不过是奇迹光芒掩盖下的有一个还未成型的奇迹罢了。   而我啊,我已经看清了,也已经厌倦了。我不想再卷入这些烦恼中了,我啊,只要有篮球陪着、只要还能打篮球……就已经够了。   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单纯快乐地打着篮球而已。   还有就是……再也不想见到那些家伙了。   然后,神跟他开了个玩笑。   黑子哲也某日醒来就忽然回到了国中二年级那年。   那年他刚进驻一军,满眼满眼的都是奇迹的身影。   那样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光芒的你们,太碍眼了。   所以……赶紧去死吧,奇迹!   一切,重新开2黑子的篮球02   >>对于这个世界他是多余的   最先找过来的是黄濑凉太。   隔得老远黑子就看到了他。   不同于黑子的无存感,阴错阳差地上国中就成为模特的黄濑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非常亮眼的存在。   或者更准确的说,当初的被誉为“奇迹世代”的五人,连同球队经理桃井五月都是随随便便地站在角落里都能吸引大片视线的家伙——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无可挑剔。   除了黑子哲也。   可以说,存在感是黑子从小就缺少的东西。   虽然偶尔会被“莫名其妙把别人吓了一跳”这种问题所困扰,但大多数时候黑子是不太在意的。   半透明也没有关系,这样好像就更方面他偷偷观察人类了。   直到自己变成如幽灵般全透明的存在时,黑子才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他的世界里有很多人,可别人的世界里不再有他。   这就意味着,他连自己都失去了,对于这个世界……他是多余的。   为什么都看不见他?   为什么不跟他说话?   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   为什么全都要抛弃他?   ……   等他惶恐害怕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能跟他说话了。   大概从赤司教他那个传球开始的吧。   必须要在球场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能完成看不见的传球。他不是天赋异禀的奇迹,因此完成这项操作需要大量的练习,那时一门心思想加入一军在球场上跟好友荻原成浩相遇的黑子就此开始了冗长又无趣的练习——   接着,他练成了招式,失去了自己。   然后,因为奇迹的玩弄,输了比赛连梦想都被毁灭的荻原差点与他决裂。   最终,奇迹的诸位无人可挡,抛弃了他。   如果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还会坚持练习吗?   会的吧,毕竟……那是他最爱的篮球啊,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了。   这样也好,你们都别进来,我的世界只有我。   ——我和我的篮球。   黄濑凉太外表俊美,性格开朗,再加上作为模特的小小名气,还有前段时间作为篮球初学者轻松进入了一军,那张脸就跟帝光的标志物一样被人熟识。   已经到了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我的基友跟脑残粉的地步==   他刚才只是上了个厕所来回路上就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就好像在走红地毯那般星光璀璨,然后他就听到了黑子要退出篮球部的小道消息。   诶?小黑子要退出篮球部——   这一定不是真的!   小黑子还跟他是一个班的呢,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会不告诉他?   所以根本不用想这肯定是骗人的啦~   等等、这么好笑的消息一定要跟小黑子分享!   “小黑子~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超好笑的哦~”   因为之前黑子给黄濑做过入部指导,在加上前段时间一起被租借给二军配合打赢了一场比赛的关系,某名模自认跟黑子关系还不错,连称号都换成了专属的爱称——在别人姓氏后面加专属的爱称,这是黄濑与人表示亲近的特殊方式。   黑子抬头,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黄濑那张俊美过分的脸,而是随着黄濑的到来一同黏在他身上的热切目光。他已经被忽略了太久,对这样的注目万分不适应。   黑子坐在位置上,黄濑就直接挤掉了他前桌的同学,倒着坐把头凑近跟黑子说话。   黑子脸色淡淡看着他,表示自己在听,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跟黄濑拉开了些距离。   “他们说你今早跟督导提交了退部申请要退出篮球部。这怎么可能?小黑子那么喜欢篮球,而且我们还跟小青峰约定好了要一起打篮球的,小黑子才不是那种不守诺言的家伙呢~”黄濑漫不经心地拂开那几缕挡住视线头发,“你说是谁那么无聊要造这种谣呢?”   这也是黄濑最想不通的一点,因为像黑子那种默默无闻的存在,除了他们几个谁还会特意去关注他的举动?这次的谣言真是古里古怪的。   别看成绩上糟糕的一塌糊涂,可黄濑的情商可一点都不低。   自始至终,黑子都表现地很平静:“黄濑君。”   黄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黑子说:“我想应该不是有人在散布谣言。”   黄濑忽然轻叹一声,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怎么认真听黑子说话:“小黑子真是太善良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这种事情黑子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是这样的。”黑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早上确实提交过退部申请书。”   黄濑朦朦胧胧地附和着着点头,可点到第二下就立马顿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黄褐色的眼里满是惊诧与不可置信——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小黑子你——!”   黄濑的激烈反应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虽然黄濑君漫不经心地展露危险的时候很迷人,但现在这样情绪波动强烈的时候似乎更帅气了。   女生们怎么想的黑子不知道,此刻他只是淡淡地再把话重复了一遍:“黄濑君,我已经申请退出篮球部了,以后可能没办法跟你和青峰君一起打篮球了,违背了承诺真是很抱歉。”   黄濑皱着漂亮的眉,露出受伤的表情:“什么嘛?小黑子怎么可以这样~?”   黑子站起来姿态严谨地冲他鞠躬道歉:“对不起,请原谅。”   “诶诶诶——小黑子也不要那么认真啦~”这下子黄濑倒是不好意思了,他边手忙脚乱地想把黑子拉起来,边改口道,“毕竟要不要继续打篮球是小黑子自己决定的……”   拉了半天黑子都纹丝不动,黄濑再次体会到了黑子的执着。概叹着自己真是自作自受的同时他深深地弯腰让视线尽量与黑子齐平。   “我只是觉得啊——”黄濑放软声线,嘴角温柔的笑容一直蔓延到眼底,跟印在杂志首页的平面照并无二样,“不能跟小黑子一起打篮球真是太可惜了,小黑子可是超级厉害的~!”   最初黑子给他做入部指导的时候,黄濑是万分看不起这个人的。   那么低的存在感,篮球水准就连最差的三军都不如……这样的人凭什么呆在一军?   而且这样的家伙,居然还能得到青峰的维护,其他人也都默许这种弱者的存在,这点实在他叫他费解了,他看不惯却也只能忍受着。   然后,他就在球场上真正见识到了那个人的风采。   即便是只有十个人存在的球场,黑子仍旧跟不存在一样。   可手里一次又一次接到的传球是那么的真是存在着,它叫黄濑明白——那个人在这里,那个人也是他们队伍中非常重要的一员。   再小的烛火,也能展现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说的大概就是黑子那种人吧。   帝光篮球部的一军,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呢。   没个人都不能小觑。   也是从那次起,他为黑子的姓氏冠上了专属的爱称,一如其他四人。   陷入缅怀中的黄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暖又美好的气息。   黑子不用看就能想象出那些倾心于黄濑女生此刻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好恶心。   无时不刻都在招惹着别人关注的你,好恶心。   享受着众人膜拜目光的你,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呢?一定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吧。   是啊,你当然可以理所当然,毕竟你也没做什么特殊的暧昧举措,是她们自己要贴上来的,又不是你的错,又不是你的错,哈哈又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不自觉透露一些暗示,时不时朝着她们露出温柔的笑容或者温声说一些动听的话,她们又怎么会对你那么死心塌地?   嘴里说着一切都无聊至极,可你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吧。   你想看到所有人为你疯狂、为你痴迷……而你在心里又暗暗鄙视着这些笨蛋。   看多么愚蠢的人啊,只需要给一点甜头就完全死心塌地了。   虽然嘴上不说,可其实你啊,最害怕寂寞了。   所以黄濑,你还真是心口不一的、卑鄙的人呢。   黑子又听到黄濑叹了一口气。   “小黑子要这样跟我僵持到上课吗?虽然这样一直说着‘对不起’像复读机一样的小黑子超可爱的呢~”黑子就感觉到黄濑的动作不再温柔,他用不容抗拒的力度强行把自己拉了起来。   黄濑的眼里确实带着跟他凶残的动作完全不符的忧郁:“小黑子真的要抛弃我吗?”   黑子沉默了许久:“真的对……很抱歉,黄濑君。”   黄濑忽然把头埋进黑子的颈窝:“好伤心啊~一直以为跟只有小黑子跟我是同一阵线的,现在小黑子要走了,那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呢~我肯定会被那些变态欺负的。”   黄濑还不太安分地扭动了几下,黑子推不开他,头发搔过皮肤的触感非常强烈,黑子忍了很久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黄濑君,赤司君他们都不是变态。”   “反正他们不是好人!我只要小黑子一个人嘤嘤嘤~”   “有青峰君跟你每天OneOnOne还不够吗?”   黄濑猛地抬头就看到黑子一脸认真的表情,某名模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惊慌。   “等等、小黑子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救命!他的小黑子才不会那么鬼畜呢!   黑子眨了眨眼:“我说了什么?”   好吧,是错觉。   黄濑又跟黑子闹腾了好一会,这才终于上课。   黄濑的位置靠窗,他上课大多数时候都是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今天也不例外。   从黑子的角度看去,就只能看到那人漂亮的侧脸。   安静下来的黄濑表情淡淡地不自觉带着些忧郁气息,似乎在思考什么很烦恼的问题,可黑子知道他此刻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很单纯的在发呆。   刚才所谓的受伤、难过,在片刻后就被他抛诸脑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黑子收回视线,眼里的淡蓝色光芒沉淀了下来。   他掏出手帕将自己脖子那片擦拭了一遍,接着又擦了整张桌面,这才摊开课本,握着笔正式开始上课。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吧。   关于我退不退出篮球部这件事。   只不过知道之后例行公事来问一遍,了解到事情是真的又为了找个台阶下这才多说了几句。   如果没有青峰君,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甚至比哪些疯狂迷恋着你的女粉丝还不如。   嘴里一直“小黑子小黑子”地叫着我的名字。   好像我们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样。   太可笑了,心里明明做不到还要露出喊出这种恶性的称谓。   你根本没有那么亲切称呼我的权利!   ……聪明又卑鄙的你。   眼睛虽然一直盯着书本,可眼里却始终不见焦点。   黑子握笔的手在不停在旁边的笔记本上书写。   很快,整页纸都被涂满了污黑缭乱的字迹,黑子面无表情地用小刀裁下这一页,再使用仍旧干净那面朝外包住手帕,将纸团搁到一边。   然后,他端正着坐姿安静等待着下课。   一同被等待的,还有角落里的垃圾桶。   那张纸上写着的满满是——   “黄濑去死黄濑去死黄濑去死……3黑子的篮球03   >>请务必收回你说的最后第二句话   在黑子的预想中,他退部这件事会遇到一些微不足道的挫折。   这个时候与他关系不错的黄濑跟青峰会来追问几句,不痛不痒那种。   但现在看来,这跟计划有些出入。   那些与他亲近的人从来都不是问题。   比如刚刚的黄濑,略带遗憾地抱怨几句,但始终也没真的到心里去。   只不过是一个配合起来挺合拍的队友而已,就这样错过了是会有点可惜,但这世上那么多人,总会遇到的更好的。   黄濑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但遗憾的是,这个时候的帝光,任何事情只要一跟篮球部带上丁点关系就会立显不同。   在其他人眼里,篮球部和一军是可以直接划上等号的。   只要提到那个地方,许多人眼里就会立刻浮现出那五张无可挑剔的脸。   现在有人居然要退出篮球部,而且还是个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家伙。   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呢?……所以说,黑子哲也这货他到底是谁啊?!   不管别人怎么想,黑子仍旧像他跟督导承诺的那样率先找到了赤司。   正值午休时间,赤司不在教室,他跟同班的绿间借用了将棋社里房间,进行着日常的博弈。   黑子扣了扣门:“打扰了,赤司君,绿间君。”   赤司将手里的棋子落下,这才抬头看向黑子:“是黑子啊,今天可真是难得。”   对比赤司的温和,绿间则显得冷淡的多,因为是背对着坐,他只是回头瞥了一眼黑子,几不可见地点头,然后又将注意力投注到棋盘之上,钻研着下一步。   赤司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直接取过绿间手里的棋子放到一旁,不理会绿间的皱眉,淡淡道。   “真太郎,今天就到此为止。”   不同的称呼方式,立显亲疏。   还没到部活时间,将棋社空荡荡,赤司往空处随手一指:“先找个位置坐吧,既然黑子主动找过来,想必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事情。”   黑子依言坐下。   赤司也换了个坐姿,他背向后靠,双手规矩放在腿上,跟黑子相差无几的身高,气质截然不同。   日光透过窗户漏进来将他整个人渲染地愈发柔和,却无法抹平眉目间与生俱来的优雅尊贵。   他在暗暗地施压。   黑子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那又能怎么样呢?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永远都无法从他脸上猜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黑子直视赤司的眼睛:“赤司君已经听说了吧。”   逆着光,赤司的红眸格外深邃:“听说什么?”   “今天早上我跟督导提交了退部申请书。”像是感觉不到压力般,黑子表情不变地说,“督导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他希望我在考虑一下。”   “是这件事情啊,现在是考虑好了?”   黑子迎着他的视线点头:“我还是希望退出篮球部,现在是来请求赤司君的批准。”   一直默不作声收拾着棋盘的绿间忽然抬头。   还是那张神色淡淡的脸,语气似乎有些不同。   赤司勾唇微笑:“倒是有点出乎意料的请求。”   他的声音轻柔舒缓,可唇边的笑意却未抵达眼底:“能告诉我理由吗?”   黑子垂眸,声音放低,人却没有半分退却:“我想我大概不适合继续呆在篮球部。”   一直在扮演听众角色绿间忍不住皱了下眉。   倒不是因为黑子话语里难以掩饰的失落,只不过,奉行“尽人事听天命”的绿间最看不惯那些连“人事”都不尽就直接放弃的人了。   尽管平时总是对黑子不理不睬,绿间对黑子其实没多大敌意,唯一关系不错的人是身为幼染驯的赤司,对待奇迹的其他人偶尔遇见了他也只是点个头打招呼而已。   除去血型不合这一点,跟正常的一军差了很大一截的黑子,可就算体力不支也不逃避训练,甚至在部活结束后还总跟经历旺盛的青峰单练,单单这一点,绿间没法将黑子划入讨厌的范围。   但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要放弃了?   果然还是不能太高看他啊。   赤司单手搁在收拾干净的桌子上轻轻敲击。   “为什么突然那么说?”他偏头又是温和一笑,“我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只是觉得按照黑子那么喜欢篮球的性格,这实在让我很费解。而关于适不适合这个问题,之前的测试不是很好的回答了这一点吗?黑子你是有能力的,只是这份能力跟一般人有些不太一样。是不是一军的训练量太大了?我可以跟督导替你请几天假,你也刚好可以调整心情,缓解压力。”   他补充:“之所以会说这么多,是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一时的迷茫而错失最为珍贵的东西。”   黑子坚持:“多劳赤司君关心。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呆在篮球部只会增加大家的负担,所以我请求赤司君批准我离开篮球部。”   赤司的笑容微敛,柔和的嗓音也低了下来:“就那么想离开篮球部吗?”   黑子站了起来,朝那人的方向鞠躬:“是,请务必准许我离开。”   “真是叫人非常为难的请求。”任凭黑子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许久赤司才又说:“黑子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   黑子坦诚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   “是这样啊……”赤司将目光从黑子身上移开,从绿间的角度看去,已经再也不见温和。   气氛瞬间凝滞。   黑子始终表现很耐性,只要他坚持,就算是赤司也阻止不了。   他很清楚自己与奇迹之间的距离,他也永远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天赋。   而现在赤司不愿意那么痛快地放他离开,很大一部分是出于控制欲。   即便还没有开启天帝之眼,第二重人格也未展现,可他始终都是赤司啊,那些被很好的掩饰在温柔表面下的霸道强硬就从未消失过,并且还时不时地会不小心流露出来。   而且现在,在奇迹的几人还没成长到让人只能仰望的高度前,他们还需要仰仗黑子的传球。   这才是赤司留下黑子的关键原因吧。   黑子离开了帝光篮球部,那其他学校的篮球部呢?   万一他转学去了别的学校,一旦自己辛苦培养的秘密武器被他人所利用从而反过来打压自己……   其实这才是赤司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吧。   赤司他啊,极其讨厌不听话的狗了,也更讨厌被这样的动物反咬一口。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队友情谊或者是身为副队长的责任。   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包括那些“善意”的指点。   你很清楚地评估了我的价值,所以才会在这里跟我说那么多。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所有你的关切问候,都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   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我呢?   现在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仍旧在这里与你虚与委蛇的我啊,才真正是最虚假的!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了,只要能离开你们、离开你们的光芒就好。   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一些令人讨厌的事情之前,离开你们。   一旦事情发展那种地步……祝你们好运,也祝我好运。   三人里,只有黑子是站着的。   这次赤司再也没有要招呼黑子坐下的意思,或许是在给忤逆自己的黑子一个小小的惩罚。   “赤司。”绿间出声提醒,示意黑子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黑子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回应他的是绿间手指抵住眼镜的侧脸,知道那人不会在意,黑子还是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以貌取人往往会吃亏。   比起一直勾着唇角温和微笑的赤司,习惯于冷着张脸不喜开口的绿间才是真正好相处的人吧。   前提是,不要触及那人的禁区。   这样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人居然会成为不错的还有,大概也是因为他们都足够骄傲吧。   “我在听,真太郎。”赤司瞥了绿间一眼。   “你总是在给我意外呢,黑子。”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起身走到了黑子身旁,双手搭在黑子肩上,稍微施力强迫黑子跟自己对视,“这又是在闹哪一出啊?是在变相的嘲笑我吗?”   黑子压抑着自己身体的排斥性,忍着痛说:“赤司君……”   “是啊,如果黑子坚持离开篮球部,当然没有人可以阻挡你,来找我或者找督导只是走下流程而已,又真的不会改变什么。但是被剩下的我呢?”赤司凝视着黑子的红眸亮得不可思议,唇边的笑意也变得诡谲,“在我认可你所具备的才能之后,你又要来反过来否定我?黑子你真是好极了。”   黑子刚要张口说话,就被赤司制止。   “不用说抱歉什么的。”漂亮干净的手指点在黑子唇上,赤司的笑意愈深,“同一句话说太多遍就会变得苍白无力,其实黑子才是藏得最好的人吧?表面上彬彬有礼的心里却想着‘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是这样的吧,哲、君。”   黑子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并不清楚赤司是真的觉察了还是只是在试探着或者单纯在发泄有人不受他控制的不满。   赤司一直拥有非常强的观察能力,这种能力在天帝之眼开启后发挥到了极致,黑子并不认为自己能在他面前做到滴水不漏。   但现在就想把他揭开,未免也太早了点吧?   “赤司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黑子的表情虔诚。   与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对视许久,赤司才终于放开对黑子的禁锢,被日光渲染的红发更是刺得黑子忍不住眯眼,可还是看到红眸像着魔般闪耀,映衬着唇边的浅笑,像是食人的魔。   “也没有关系。”这么说的时候赤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放松。   可下一刻黑子就僵在原地。   “违背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要死!”   赤司将头从黑子耳边撤离,低缓温柔的语气一如圣洁的宣誓:“你只需要记得这个就可以了。”   转身要走的赤司忽然停下了步子,他的右手被黑子捉住。   “赤司君,请务必收回你说的最后第二句话。”   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淡蓝的色泽也可以那么深邃迷4黑子的篮球04   >>你不是阿哲   黑子过去就不是那种暴躁的人,现在的他更任何人都都要内敛沉稳。   但即便如此,性格里一些本质的东西却从未变过,就那么顽固地一天天保存了下来。   他的篮球,他的礼仪。   就算知道赤司那句大逆不道要弑亲的话不过是一句宣言,黑子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父母是赐予你生命并抚养你长大的至亲之人,你必须把它放在心里如神明般信奉。   没有当场直接给赤司一巴掌的黑子已经够克制自己了。   赤司到最后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因为意识到情况越发糟糕的绿间在赤司完全爆发之前将后者拉走了。   或许是还未遇到过敢如此忤逆自己的家伙,赤司当时的表情精彩极了,纵然在笑脸上的温和却荡然无存,诡谲莫测。   黑子一度怀疑只需要再加以刺激,赤司就会提前开启天帝之眼!   “希望你将来不会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而在听到这句话后,黑子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这种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语气……真是太该死了!   索性,疯狂的跃跃欲试的心终究还是被理智所压制。   你要冷静、要忍耐。   现在的奇迹并不是你所熟识的那一群。   他们还很年幼。   他们或许会有一些不好的习惯,傲慢、暴食、懒惰、自负……可在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黑子”的事情,他们是无罪的。   即便对以后的奇迹有诸多不满,你也不能报复在这些人身上。   不是早就决定了的吗?   在循着记忆将所有的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在奇迹伤害你之后报复给他们跟远离他们一个人好好生活之间,你选择了后者的。   所以,再忍耐一会吧。   很快你就会自由,很快的……   黑子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出将棋社,后脚就被人一把按在墙上。   是青峰大辉。   他的气息不如往常平稳,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阿哲!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突然做那种事情!是假的对不对?是他们看不惯你进入一军对不对?那些家伙……”   他中午想去天台午睡,在路上遇见了黄濑就听说了这个骇人的消息,瞬间整个人就不淡定了,一路跑过来就想找当人事问个清楚。   惊慌、无措、愤慨、受伤……黑子可以从青峰的脸上看出他的全部情绪。   黑子打断他:“青峰君,请先放开我,你这样压着我会很难受。”   不同于赤司的故意施压,青峰他总是毛毛躁躁的像个小孩子,弄痛黑子也是无心之举。   青峰走开一些。   从黑子的眼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张皇无措的狼狈模样,但可笑的是,那个被自己关心的人却还是那么安静,仿佛被谈论的人不是他一样,平淡无波。   “是真的。”   随着黑子的话,青峰的眼里像是有什么崩塌了一般。   “我是一定会退出篮球部的。”   青峰按在黑子肩上的手缓缓下垂。   为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今天黑子应该已经回答了无数次,青峰的嘴张合了好几次。   “阿哲以后还会跟我一起打篮球吗?”   讲出这句话,青峰豁然开朗。   不管在不在篮球部,在不在一军里,他只要能跟阿哲打篮球一起打篮球就够了!之前他不就是因为篮球才跟阿哲结识的吗?只要有篮球,他们的联系就不会被割断。   况且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他可以个阿哲两个人尽情的联系,那些讨厌的家伙,看不起阿哲的人,或者是要跟他争夺阿哲的人……早就可以滚蛋了!   快点点头吧,阿哲!   在青峰期待的注视下,黑子缓缓摇头。   “跟我练习对现在的青峰君来说什么帮助都没有,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跟我不一样,青峰君很有天赋,青峰君会找到更合适的同伴。黄濑君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青峰的手完全放开。   “啊,是这样的吗?”他的失落毫不掩饰,下一秒就一拳飞快地砸在黑子身后墙上,擦着黑子的发梢而过:“——可恶啊!”   青峰从来都不是会忍耐压抑自己的人,高兴就大声笑,不满就发泄出来,虽然有些喜怒无常,可他向来都是奇迹里最单纯简单的人了。   这个时候的青峰完全不需要戒备,所以整个过程黑子不躲不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青峰忽然开心地笑了:“看吧阿哲,我们是最好的伙伴,我们很清楚彼此的反应,你信任我,而我也很相信你。所以,不要抗拒了,跟我一起打篮球吧,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你在不在篮球部都没有关系,不要再说别人怎么怎么样了,他们再好我还是只想跟阿哲打篮球。”   青峰说着就将握拳的手放到黑子眼前,等待着对方的响应。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这一次,青峰对黑子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黑子的目光从手上一直移动到青峰的脸上。   如孩童般诚挚期待的目光,任何的拒绝都会变得十恶不赦。   黑子缓缓地抬起手。   青峰的眼里攀上喜色,专心致志地看着黑子的手。   就在那双手终于抬升到跟青峰一样的高度。   青峰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再接着,他眼里所有的光都幻灭了,化作深渊。   不是他期待许久的击拳,阿哲……把他等待的手推开了。   “阿哲,为什么?”青峰低着头掩饰起所有情绪。   这个比黑子喝高了许多的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无助。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对!一切都是你的错!   青峰君,你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一直在身后默默等待的家伙某天居然抛弃了你。   那你此刻会是怎么的心情呢?   失落、悲伤、绝望……还是别的什么?   无论怎样都不及我当时的万分之一吧。   在你忘记跟我击拳直接转身那一刻,你有想过我会是怎样的心情吗?   我也是在全然无知的情况下被你遗弃了呢。   这是你理应承受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   但是好奇怪啊。   我明明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了你,可为什么心里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呢?   心像是被人捏着边角使劲地往四周撕扯,痛得怎么都忽视不了。   ……还是说,是我做错了吗?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黑子动了动喉咙,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常态:“没有,没有那种事情,青峰君你很好。”   应该再狠狠吧补上一刀的,可是那种话,还是无论如何还是说不出口呢。   黑子仰头,望向蓝天的眼里找不到焦距,青峰就看到黑子清秀的脸上勾出一个极小幅度的笑容,很不真实。   黑子的声音听着格外的温柔:“青峰君,你知道吗?除了篮球,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驻足观赏的东西,我现在很想去看看那个世界。”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我只想打篮球!我觉得能跟阿哲打篮球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我不想看到阿哲就这样放弃你坚持很久的梦想!”青峰声音提得很高,“你真的甘心吗?”   打篮球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那后来蔑视篮球的那个人……他又是谁?   这样自相矛盾的你,自我否认的你,跟我一样好笑。   又是那个讨厌的问题呢,甘不甘心又能改变什么?   我当然是喜欢打篮球的,我当然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我不过是不想跟你一起打篮球了,你认为快乐享受的事情,与我而言是难耐的折磨。   很快,你也会那么想。   “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世界是怎么一副模样。那些被你们打败的人他们甘心吗?不甘心又能做什么呢?人总是会变的。青峰君,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成不变。你也没法阻止我的改变。”   ……所以,早点分开吧。   黑子的语气平平,没有什么起伏,如果青峰此刻稍微有点理智就能发现黑子的情绪很不对劲,完全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像个垂暮的老人。   青峰再也支撑不住,他不自觉地向后退,像看怪物一般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黑子。   “你不是阿哲你不是阿哲……”他边喃喃自语边不住摇头。   黑子看着他,无视青峰眼里的受伤,过分平静坦然的脸显得分外冷漠无情。   不喜欢的篮球阿哲,要放弃篮球的阿哲,要丢下他一个人的阿哲……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你不是那样的!   这不是他认识的阿哲!   他熟悉的阿哲永远都不可能说那样的话!   “你根本就不是阿哲!!!”   青峰喊得很大声,像是要把全身力气都用尽。   黑子说:“青峰君,你不能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黑子说:“听到不顺耳的话就捂住耳朵,看到不顺眼的事就蒙住眼睛,装作一切都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样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黑子说:“你应该学会长大了,青峰君。”   黑子说:“你不能每次闯了祸都让桃井桑替你收拾。”   快点长大吧。   快点变成我讨厌的样子吧。   快点对我失望透顶不把我当做朋友吧。   快点变成那个说着“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的目空一切的青峰大辉吧。   ……   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对你心软了。   青峰离开后,黑子就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一望无垠的天空。   临走前青峰那被伤透心的一眼,始终在黑子脑海里回荡放映。   那双遍布朝气活力的眼睛只余下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被冰冻般再无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黑子收拾好情绪。   他朝右边某棵大树方向看去,眼里带着点温暖无害的笑意。   “不去追他真的没关系吗,桃井桑5黑子的篮球05   >>要不要试试看跟我真真正正地谈一场恋爱   树荫里缓缓走出一个少女。   粉色的长发在通篇翠绿里分外显眼,桃井低着头,似乎要将自己埋起来。   黑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不小心落在她发间的树叶。   “哲君,阿大他……你们……”   桃井抬头,脸上是对青峰毫不掩饰的担心。   黑子的眼色有一瞬间的沉凝,片刻后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坦诚道:“我跟青峰君吵架了,你也听到了,很严重那种,青峰君现在应该很讨厌我。”   “……嗯。”   谁也没有再说话。   黑子从来都是很少说话的人,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桃井主动,黑子被动这种状态。   然后以能言善辩著称的桃井此刻居然会出现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   她心里还是在担心青峰的。   青峰跟桃井是青梅竹马,因为女孩子总是要比男孩子早熟一些,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兼任了青峰的朋友跟保姆的双重角色。   可刚刚哲君跟才青峰吵了一架,再跟黑子提青峰是非常不妥当的选择,哲君也会不好受的。   那要又要谈些什么呢?   就桃井所知,能让黑子感兴趣的东西真的是太少了,平常还可以说说篮球,现在黑子因为要退出篮球部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这么敏感的话题还是避开吧。   况且,她现在也没有那种心情。   她跟黑子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尴尬的画面。   将桃井的表情统统都看在眼里,黑子还是率先心软了:“不用太担心青峰君,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追过去看看吧,桃井桑一定能找到青峰君现在在哪里。”   黑子冲她微笑:“我没关系。”   桃井想了想,还是拒绝:“不用了,阿大他……会好起来的。”   况且,她也是担心着黑子的,刚刚青峰冲他发了那么大脾气,哲君一定也很难受吧。   这种把一切都埋在心里默不作声的人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黑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流淌着掩饰不住的温柔,桃井只需一抬头就能看得到。   一直一来,他知道自己对桃井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所以这个人对自己的所有请求他都难以拒绝。   也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对自己说出喜欢两个字的女生,并且能容忍自己的木讷沉默一直絮絮叨叨地在他耳边说话,陪他聊天,从不说闷。   直到后来他跟关系闹僵,他跟奇迹决裂,桃井也始终与他保持着亲密的联络。   率先主动的其实是桃井。   自己最纯粹的年岁里被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子告白这是黑子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黑子也一直不太明白,桃井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毕竟在奇迹那么强烈的光芒下,他实在太微弱也渺小了,后来还是青峰偷偷告诉他所谓的原因——   桃井喜欢在球场上认真打球的黑子。   然后,那个时候黑子不懂男女间的感情,不明白什么叫喜欢。   上高中他们去了不同的学校,距离渐渐就拉开了。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们最终只能彼此越走越远。   现在回想起来,不可能不遗憾。   在那些一个人的日子里,他还是会想起女孩那张言笑晏晏的脸。   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不然也不会见不得她有丁点的难过。   现在,他荣获重生,那么要利用被赐予的二次人生做点什么吗?   思忖间,黑子已经有了抉择。   “桃井桑。”桃井从没听过黑子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黑子只不过将声音放低了一些,听起来就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黑子隽秀的眉目映衬着徐徐日光,“桃井桑的眼界可以更开拓一些,只要放开青峰君的手,他可以走的比你想象中更远。而且比起照顾他,桃井桑应该更关心自己才对。”   桃井觉得今天的黑子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是看起来特别有吸引力,明明他不是在球场上认真地打着球,可视线不自觉就循着他的身影追了上去。   还是那张脸啊,穿着所有男生同款的校服……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而且啊,这样的黑子居然让桃井觉得有些陌生,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反应木讷的、什么都顺着她的、脸上又没什么表情的哲君。   被这个问题困惑着,桃井暂时忘了青峰的问题。   “我一直都很关心自己啊……”   黑子摇了摇头,这让桃井更困扰了,她几乎要皱起眉头。   “在适当的时间做适当的事情,这点桃井桑没做到哦。”   “什么又是适当的事?”桃井不暇思索地接过。   黑子把桃井飘到前面一缕长发别到脑后,桃井还没来得及受宠若惊就看到那张素来淡淡的脸上忽然漾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要不要试试看真真正正地跟我谈一场恋爱?”   桃井的大脑死机了三秒。   要不要试试看跟我谈一场恋爱……   试试看跟我谈一场恋爱……   跟我谈一场恋爱……   谈一场恋爱……   恋爱……   ……   天啊!这像是哲君会说出口的话吗?   不对,是这种话到底是谁教他的?!   站得距离有些远,桃井不太清楚刚刚青峰跟黑子到底聊了些什么。   她是凭借后来青峰的激烈反应,断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青峰应该只是来问黑子退部的事情,可……   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   也无怪桃井会把这被告白跟青峰的表现联系在一起。   在她的印象里,黑子是个沉默又内向的人,他不可能无故说出那么大胆的话,不然也不会在桃井跟他表白那么久过后两个人也不过是朋友关系。   她记忆力的黑子依旧是那个单纯的国中生,她无法适应眼前这个重生而来的黑子。   桃井很警觉:“是阿大跟你说了什么吗?”   黑子摇头:“跟青峰君没有关系,是我突然想到就那么说了。”   桃井有点尴尬,在一个男生向你表白的时候你忽然提到另外一个男生……确实很容易误会。   “那个……哲君……对不起……”   黑子察觉,他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看来已经得到答案了。”   桃井越发愧疚了:“跟阿大没关系!是那个……我好像还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对不起哲君。”   桃井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明明是喜欢黑子的,可黑子真正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居然会显得不知所措,喜悦是有,惊讶也有,可内心总是隐隐有些……抗拒。   难道正是因为知道哲君不会有回馈,那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对他说喜欢这个词?   桃井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桃井不敢看黑子的脸,低头紧张兮兮地搅着自己的衣服,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活泼。   她害怕黑子会生气。   可等了半天,回应她的居然是清越的笑声。   黑子弯起的眉眼被日光描绘的愈发柔和。   “桃井桑,还真是好骗呢。怎么样,现在心情好些了吧?”   聪明的桃井怎么会不懂黑子的意思,在听到黑子直视想跟她开个玩笑让她心情变好一些,桃井心里送了一大口气,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桃井跟着他笑:“什么嘛,我还以为哲君是超正直的那种完全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的家伙,吗,没想到还挺有自己的一套的嘛。”   黑子只是微笑。   两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彼此很有默契的不提及那两件事。   黑子把桃井送到她的班门口,转身就走向自己的班级。   帝光是按照成绩划分班级的,两人的成绩毕竟差了太多。   一转身,黑子脸上的温和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意料之中的结局。   却还是受伤了呢。   那个并不是玩笑呢,桃井桑。   嘴里说着喜欢我喜欢我,可你心里真正放不下的始终是青峰君吧。   你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在遇到青峰君有事的时候担心个不停,却看不出我心情好不好。   你在求我帮忙的事情,有没有考虑过我那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你肯定没有想过吧,毕竟你心里想的都是青峰君。   而我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的全部心思,却见不得你有半点难过。   呼来唤去很有趣吗?利用别人很有成就感吗?   反正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在你下次一脸悲伤地找上我的时候,我又会将一切抛之脑后。   所以,在这场关系里,我到底是扮演了什么可笑的角色啊?   已经这样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你生气,还是没有办法讨厌你啊,桃井桑。   我果然……是自作自受呢。   毕竟这种事情啊,的确是谁先当真谁就输了呢。   不过这些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桃井桑,你相信所谓的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吗?   我想它是真正存在的。   青峰君让你难过,你让我伤心,我对你狠不下心,那只好再去为难青峰君了。   还真是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讨厌你的好借口呢,青峰君。   不用感谢。   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祝,愉快。   ***   夜已经很深了。   黑子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在给好友荻原写信。   他写写停停,每个字都是思索许久才落笔,字迹也是非常的工整漂亮。   整封信都在透着对好友的关心,而退出篮球部这件事情被他不轻不重地一笔带过,反倒是让荻原不必担心,告诉他自己不会放弃篮球,并表示有机会的话希望他们还能一起打球。   一字一句都发自内心。   不同于对奇迹的厌恶,黑子对好友荻原成浩绝对的真心相待。   他希望荻原能一直快快乐乐地打篮球,连为他担心这种稍许不开心事情都不要有。   黑子搁笔,叠好信纸,没有马上塞进信封。   隔了很久,他像下了什么决心般又将纸摊平,继续写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今天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不过果然还是被发卡了呢。   那么荻原呢?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有的话,请务必告诉我该怎么追女孩子。   拜托了。   虽然是很希望荻原能过得开心,但所谓好朋友难道不就是应该彼此分享心情的吗?   想象着荻原看到最后几句的时候睁大眼睛吃惊得好似被呛到的模样,黑子就忍不住弯了弯嘴6黑子的篮球06   >>我们才刚刚开始   黑子的退部申请迟迟没有批下来。   黑子此后却也没有再去过篮球部。   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因为黑子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在没有征求别人同意的情况下做一些会给他人造成困扰的事情。   不过这也证明了黑子的决心有多大。   自那次吵架后,青峰一直没有来找过黑子,即便路上偶尔遇见,黑子朝他点头招呼后者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擦肩而过。   果然还是小孩子在耍性子啊。   反观一个班的黄濑则显得大度的多,他并没有这件事跟黑子产生嫌隙,每天依旧顶着一张俊美的脸“小黑子小黑子”地叫个不停。可缺少篮球这一主要线索后,两人本就没有多大重合的交际面变得越发狭隘,被淹没在赞美声里的黄濑跟黑子也渐渐拉开了距离。   前几天倒是还碰到了紫原,在黑子去买香草奶昔的时候,那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就趴在橱窗上用一种孩子般怀着干净渴望的目光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甜点。   “小黑,你有钱吗?”紫原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无意识地撒娇,“小黑可以把那个卖给我吗?”   在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先不受控制地点头了。   ……所以说,那种目光根本就没办法拒绝嘛喂!   最后黑子跟紫原两个人面对面坐,各吃各的。   紫原总是懒洋洋的,脸上极少出现波动,这点倒是跟黑子很像,只不过一个看着是认真,另一个因为体型的关系经常会被叫做大魔王。   黑子看着他思索,猝不及防地被忽然抬头的紫原对上了视线。   黑子面不改色:“紫原君,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   ……所以真正的意思是,请务必给我收敛一些不要得寸进尺!……?   紫原摇摇头,下一秒勺子就被移到了黑子眼前,慢悠悠地说:“小黑、这个、很好吃。”   秒懂对方意思的黑子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你真的不嫌脏吗,紫原君?   “我好像还是更喜欢香草奶昔,紫原君。”这样说的时候,黑子脸上诚恳地没有半点破绽。   因为那次的意外,两个人的关系倒是微妙了起来。   紫原对黑子本身没多少恶意,虽然喜欢开黑子的玩笑,但这也未尝不是传达亲密的一种方式。   紫原所有的爱好只是零食而已,就连打篮球也只是因为自己从小就身材高大适合篮球这项运动,而他本身也是极具天赋的,对其他事都表现的懒散而兴致缺缺,他极其讨厌麻烦。   跟黑子唯一的分歧大概是——黑子明明没有天赋却还是要选择打篮球。   这样的斗志是在是太渺小太无趣了。   现在好了,黑子主动退出了篮球部。   这个问题立刻就被解决了。   黑子好说话,没有了他讨厌的坚持,还会借他钱买零食……   紫原觉得他好像没有了讨厌黑子的理由。   他也确实是随心所欲的人,有事没事就喜欢跟黑子黏在一起。   虽然黑子明确地用严谨的口吻告诉过他:“紫原君,我这个月的零花钱真的都已经花光了。”   也没让这只巨型犬散退。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青峰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看着==   毕竟他跟黑子还在冷战期。   一边的桃井特别想骂醒那个笨蛋:你这样一个人在这里闹别扭又有什么用!你还指望着哲君主动找过来跟你和好吗?!笨蛋阿大哲君就要被人抢走了!都怪你害得我跟哲君的关系也变差了!阿大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简直是无力吐槽。   这样的日子平静乏味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赤司取代了虹村的队长位置。   被扣许久的退部申请终于得以通过,经由赤司的手。   黑子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拖了那么久,等得原来不过是这么一天吗?   自己的事情必须有自己来了结,既然是我将你拉进篮球部那能让你离开的人——也只能是我。   黑子再一次见识了赤司的自大跟独`裁。   即便黑子不在篮球部,一切都仍按照原本的轨迹行进着。   在赤司担任队长不久,青峰的才能终于发挥到了极致,在说出“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这种话后,青峰开始不参加训练。   是啊,对他来说胜利已经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东西,练习已经毫无作用,胜利也没了意义。   这些都是桃井告诉黑子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的担忧很真切。   黑子只是很好地扮演者一个倾听者的角色,直到最后桃井忍不住请求他:“哲君,阿大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是哲君去跟阿大说……”   “桃井桑。”黑子第一次那么粗暴地打断了桃井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桃井不愿放弃:“可是……”难道就要放任阿大这样下去吗?   他明明应该比谁都喜欢篮球的存在啊,那个过去的青峰大辉……   “桃井桑还不知道那天我到底跟青峰说了什么吧?”黑子的声音舒缓,让人很有倾听的欲望,“青峰君并不是来劝我回篮球部的,他接受了我的叛逃。”   桃井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她一直以为是青峰强迫黑子才造成了两人最终的决裂,现在看来她似乎是错怪了青峰,而且更重要的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黑子至于她,已经开始渐渐陌生了。   他也开始藏起心事,拥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那为什么……”为什么青峰最后还是会那么受伤呢?   黑子贴心地解释:“那是我拒绝了跟青峰君一起打篮球的建议,我告诉青峰君我已经追不上他的步调了,我已经不能再跟他一起快乐地打篮球了。”   在面对桃井的时候,黑子总是会不自觉展露几分温柔,可在眼前的桃井看来,那个少年脸上本应浅淡舒适的笑容居然带着点刺目与恶意。   她一定是想多了。   “桃井桑,我连那个时候的青峰君都跟不上了,现在这样与青峰君差距更大的我又要怎么劝服越来越强的青峰君呢?况且之前我就告诉青峰君,人都是会变得,他无法阻止‘我不愿意跟他打篮球’的改变,现在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限制他的蜕变呢?”   黑子语气遗憾,“这次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了,桃井桑。”   桃井眼里所有的期冀都崩塌了。   黑子的潜台词是在说:不要太执迷于过去了,你应该看看前面的路。   是说,你们都在改变,只有我一个人还傻傻地守在原地吗?只有她一个人止步不前?   还是说阿大跟哲君本来就应该是这副模样的?是我分辨不清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桃井的大脑一片混乱,脸色也变得苍白。   故意误导着桃井的黑子在看到桃井失了颜色的嘴唇时心里难免刺痛了一下。   他内心也在挣扎,情感跟理智在挣扎,一面是自己喜欢到想放在心尖呵护的女孩子,一面是曾经伤害过自己想去狠狠报复的奇迹……最终理智获胜。   那些都是他们应得的,他们都该死,不值得有任何同情。   误伤了桃井也没有办法,他自己也不是很多次被桃井伤害过吗?况且,在处理完那些之后如果桃井还喜欢他并愿意与他在一起的话,他会无限地宠爱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所以,你不需要用任何心软,你只要服从你的心就可以了。   你不需要感到愧疚。   他们只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偿还罢了。   对,就是这样……   这样想着,黑子的心就变得很愉悦,连带眼前桃井悲伤的表情也变得悦目起来。   他习惯性看到桃井带着笑容的脸,居然没有发现这样哀切的脸更加楚楚动人。   “桃井桑,你还好吗?脸色看着好差。”口是心非地说着关怀的话。   桃井牵出一抹虚弱的笑:“我没事,可能是这里风有点大……”   她话还没说完,黑子就将自己的外套拖下罩在桃井身上:“这样好一些了吗?”   “嗯,谢谢。”   桃井苍白的脸色没有说服力,黑子也不揭穿,轻巧地转过话题:“已经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桃井又是应了一声,两人步伐变为一致。   今晚并不见得有多冷。   但就算披着带着黑子体温的外套,桃井仍旧抵挡不住内心涌上的一阵阵寒意。   哲君,或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温和好说话……   黑子确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柔可欺。   他也确实有事瞒着桃井,跟青峰有关,那件事成为了两个人的小秘密。   在青峰蜕变苗头出现之初,青峰曾找过黑子。   那时帝光又打赢轻松地打赢了一场比赛,对手还是不弱那种。   获得胜利的青峰觉察到的情绪的变化——他一点高兴都没有,反而觉得无趣乏味,他知道这种情绪很不好,于是他找到了黑子。   之前冷战的不愉快都被丟到了一边,在遇到这种事情青峰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跟黑子说。   潜意识里觉得,黑子是个不错的倾听者,并且可以帮助他走出那种状态。   青峰揪住头发坐在台阶上讲述着自己的烦恼,黑子也确实安静的听完了全部。   “阿哲,我该怎么办?我不应该变成这样的,我也想跟那些人一样快乐地打着篮球……”   黑子拾起青峰随身携带的篮球站起来,青峰看过去,就见到那双浅蓝色似乎能容纳一切的眼眸正望着他:“来OneOnOne吧,青峰君。”   黑子愿意再跟他打篮球,那一刻青峰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黑子比赛时任何一个对手多不如,青峰一开始认真的态度渐渐就化为不忍。   在轻松地突破黑子的防守连近三球过后,黑子终于喊了停。   “青峰君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练习了吧。”黑子的表情既认真又漠然。   青峰瞬间想到了场上那些被他们打败后像是燃烧尽生命的最后一簇火花的人。   对象变为黑子后,他的失落里又带着点愧疚。   跟他练习的黑子,原来一直都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吗……?   “对不起,阿哲。”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黑子不甚在意地说,“我确实不如你们,这点我认输。但青峰君——”   “上帝是公平的,他让你拥有过人的天赋时总是会带给你相应的烦恼,当然没有天分的人会有烦恼,例如我。不过我已经解决了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剩下的都就要看青峰君怎么应对了。”   “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青峰君。希望青峰君能早点走出来。”   直到青峰失魂落魄地离开,问题都没有被解决,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注视着拿到身影与下个拐角口消失,黑子才慢慢拾起地上青峰忘记带走的篮球。   背着篮筐站在三分线的位置,他随意地把球往后一抛。   篮球入框擦着网线发出的细碎声响跟他的嗓音被风卷在一起。   “才刚刚开始。请务必要承受住啊,青峰君。”   计算着日子,在后来的没几天。   黑子果然从紫原嘴里听说了在赤司也有了变化。   在OneOnOne紫原只要再进一球就能胜利的情况下,赤司的第二人格被开启,一只眼睛更是直接变成了金色!然后整场比赛的局势发生了逆转。   彼时紫原正吃着黑子请客的零食,很不文雅地边吃东西边撒娇抱怨着。   向来粗心的紫原当然没有注意到,当时黑子的眸色沉沉,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已经到位了。   全部都变成了我讨厌的模样吧。   这样一样,我也可以因为担心伤到无辜的人而毫无保留了吧。   那么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就像之前跟青峰君说过的那样,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对不起,是我违约了,因为我实在是忍耐不住。   比起各安其好互不打扰的生活,我果然还是更倾向于让你们同样体会一遍那种痛苦呢。   要是一下子没掌握好分寸……还请多多担7黑子的篮球07   >>养你那么久等得就是这一天   自赤司那次蜕变,帝光篮球部奇迹的诸位多已经不用参加训练了。   他们整天每个人躲在忙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但在球场上却依旧战绩完美、未尝一败。   就这样胜利着、胜利着……奇迹世代的五人理所当然地被万人敬仰,奉若神明。   与默默无闻湮没在人群里的黑子渐行渐远。   然后,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决战,也是建立帝光三连胜的最终时刻!   总决赛对战的学校是明洸中学,也是黑子好友荻原成浩就读的学校。   黑子刚到场地就接到了荻原的电话,好友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活力,黑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不能在球场上跟荻原君打篮球确实是很遗憾呢。荻原君请一定要加油,我会在场外一直看着你。”   结合这几天的通信,荻原觉得黑子怪怪的,却也没往深处想,只当是黑子在为自己担心:“黑子,你是在变相得夸帝光很强吗?虽然你是帝光的,但好歹我还没上场,你别打击我的士气啦。”   “帝光的确很强。不过我更期待能看到看到荻原君的胜利。”   荻原笑得越发灿烂:“真够意思。我一定会打败帝光的!”   “怎样都好,我只想请荻原君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自己打篮球的初衷。”   “嘿,黑子你太严肃了。”   黑子笑出声:“怎么样都好,我只想看到能笑着打篮球的荻原君。当然能赢是最好的。”   “谢啦,借你吉言。”   直到电话挂断,黑子都没有再迈出一步。   今天的天气格外得好,像是连老天都在提前为帝光三连胜庆祝似得。   太耀眼了,那种带着侵略性质的光芒。   想抹去你们的光,想要……毁掉你们。   黑子不是上帝,他的祝福不能改变什么。   历史重新上演,明洸根本打不过帝光,但荻原仍旧带领着明洸差点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最后他们心里那些微弱的不熄灭的斗志终究被紫原粉碎了。   在倒计时结束的前一刻,荻原的投篮失败,篮球弹出的瞬间被紫原抢过,他就这跳起的姿势将篮球灌入了己方的篮筐。   一个乌龙球,成功地将比分变成了漂亮的11:111。   这让在场所有人明白,整场比赛在奇迹看来不过是一场游戏。   向来乐观的荻原也承受不了这样粉碎般的打击。   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打完整场比赛,现在腿却忽然失了力气几乎连站都站不住,那五个人已经离去,场上至于余下他们这失魂落魄的一对。   是自己错了吗?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五个人是不可战胜的,自己为什么又要自取其辱地上前去挑衅那五个人的权威呢?   到底是……为什么?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开始打篮球啊?   为什么……   “荻原君。”   黑子的声音将濒临崩溃的绝望拉了回来,见到熟悉的人,荻原再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脸上的汗水混合着泪水显得格外狼狈:“黑……子……”   黑子不见得比荻原好受多少,但至少面上他表现得很镇定,隔着球场的边界,黑子说:“荻原君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可是我已经输了,输给了帝光,我们根本就……”   “请务必闭嘴,这样的话我早就听腻了!”黑子的言辞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激烈,他的目光糅合着悲恸跟怜悯:“输了又能怎么样?荻原君也认同那样的胜利?区区的一场失败就把荻原君打倒了吗?原来那个跟我说无论被打败多少次都会在原地站起来努力变得更强的荻原君到哪里去了?”   黑子眼里所有的光芒都汇成深邃的一点:“还是说,就连荻原君也要放弃我了吗?”   迎上黑子的视线,荻原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种目光实在是太过深沉也太过凝重了,荻原只是看着就觉得一阵阵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自己刚刚的那一点消极失落似乎什么都不是,而且……黑子的那种表情,似乎只要自己一说出令他不满意的话就会杀掉自己!   荻原还没反应过来,黑子已经将方才的危险气息收敛干净,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轻柔地语气带着请求:“请和我一起打篮球吧,像以前那样。可以吗,荻原君?”   荻原一把抹去脸上模糊的水渍,笑得灿烂又不刺目:“好!”   输赢在这一刻显得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份跟朋友一起打球的心情。   身上继续了好久的压力,紧张感在此刻都消逝一空。   荻原忽然觉得,能拥有黑子这样一位朋友,真是太好了。   跟换上便装的荻原找了家小店叙了会旧,黑子的一天并没有就此结束。   想着今天帝光达成了三连胜,他怎么都应该稍微祝贺一下这几位旧识。   黑子第一次主动约了紫原。   那个身高近两米的大孩子一听黑子要请他吃东西,没多久就到了。   坐在刚刚荻原坐过的位置上,开心地吃着零食。   “恭喜了,紫原君。有很轻松地答应了呢,最后的灌篮非常帅气。”   紫原对篮球没什么好感,但听到黑子夸奖自己还是挺高兴的:“欸?小黑也来看了吗?”   “嗯,因为场上有非常重要的朋友,必须要见证。不过很遗憾,他还是输了啊。”   没有后半句,紫原也不会自作多情地把那个“重要的朋友”带入自己,毕竟他的朋友真的不多,小赤算一个,会给他吃东西的小黑……嗯,勉强也算半个吧。   因此紫原才没对那位所谓的朋友说出什么难听的评价。   没等紫原说话,黑子遗憾地说:“紫原君高中是要去阳泉吗?好可惜,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紫原君打篮球的风采啊。”   “也没、什么好看的。”   单纯的他没有想到为什么退出了篮球部,黑子对篮球还是那么感兴趣,因为紫原来说啊,篮球只不过是因为适合就去打了,他是在无法理解别人的那种狂热。   “这样可不行,要是到最后连紫原君打球的身姿都想不起来的话我会很苦恼的。”黑子看向紫原的眼里一片真诚,“所以请紫原君在离开前最后跟我打一场OneOnOne吧,拜托了。”   “啊——真麻烦。”紫原拿着零食站了起来,他的看向黑子的紫眸也按了几分,“就算对手是小黑,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黑子微笑:“请务必全力以赴,紫原君。”   赤司吃完饭接到了紫原的电话。   有点意外,紫原的开场白让他更意外了:“今天小黑找我OneOnOne了。”   赤司停顿了片刻,反问着又确认了一遍:“哲也?”   自天帝之眼开启后,赤司称呼他人的方式就从姓氏改为了名字,就连黑子也不例外。   “是啊,小黑请我吃东西,然后我就同意了。”   紫原的思维不免让他觉得有些好笑,知道紫原懒得思考,他索性直接问结果:“然后呢?”   紫原靠在墙上拿着电话,他没有立刻回答,抬头凝视着前方的灯:“我输了。”   这回轮到赤司沉默了。   紫原盯着日光灯的眼色深深,说话的调理十分清晰:“五球,只有一次我是从他手里抢到球的,投篮的时候被他触碰了一下方向改变了没扔进,不过那球还是进了。”   “是的,就先今天比赛我做的那样,是小黑拿过球后自己扔进去的。”   “还有呢?”   紫原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个比自己矮小许多身影站在不远处冲他温和地微笑,仿佛刚刚做出那些举动的不是他本人一样,然后他张口——   “篮球,好玩吗?”紫原转述的语气平平,可赤司却可以想象出黑子那时的表情跟语气。   赤司的嘴角深深抿起,逆着光,他眼里的光芒也变得深不可测,他最终还是笑了。   “敦,你被圈养了。”赤司的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点愉悦,“我养出来的狗居然会反过来跟我下战书,真是意想不到的结局啊。”   “我果然……对那种不听话的家伙怎么样都喜欢不起来。”   “我现在、也超级想碾碎小黑的。”   这样说的时候,两人沉淀下来的眸色分外相似。   自发生争执那天起,他就清楚的感觉到黑子对奇迹的每个人都怀着一份敌意。   藏得并不是很好,或者是对方有意泄露出来的,目的就是逼他们远离他。   紫原能在黑子身边安然无恙地呆那么久,连赤司也有些惊讶。他坐视不管,任由紫原靠近黑子,就是想看看黑子到底要做什么。   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啊。   黑子养了紫原那么久,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已。   狠狠地挫败紫原嚣张的气焰,更是为了向他宣战,毕竟紫原最听自己的话了。   不过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   黑子到底是为何要憎恶他们呢?还有他打败紫原的那种实力到底从何而来?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是不是应该把你也放到约定中来呢,哲也?   与此同时,黑子还在回家的电车里。   电车玻璃上正印出他没有表情的脸。   赤司君,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我衷心地期盼着,你会喜8黑子的篮球08   >>怎么想都是奇迹的错   毕业式结束的那个夏天,黑子去了乡下。   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几本书还有一只篮球。   比起城市的喧闹繁华,这样恬静闲适的乡村生活似乎更让他放松。   来的第一天黑子就适应了这种生活。   每个早晨黑子都会去这里唯一的球场练习。   即便离开了篮球部,他也始终没有停止过打篮球。   总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认真的联系着,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简单乏味的动作。   这里的孩子会见了觉得很有趣,加上黑子又长着一张亲切的脸,他们便纷纷缠着黑子要一起玩。   对小孩子,黑子总是变得很有耐心。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心,直到他遇见了灰崎。   说起来,灰崎也曾是帝光篮球部一军的一员。   懒散不参加训练却凭借天赋一直稳坐一军,这种平衡是二年级时黄濑加入了篮球部时被打破的。   灰崎跟黄濑的才能很相似,都是通过能在看过一遍后,将对方的招式模仿学会。   这样相似的才能出现在帝光却并不是好事。   帝光需要的是独一无二,而不是一个个相同的复制品。   黄濑的学习天赋叫所有人都震惊,再加上灰崎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闹出一系列事情后,灰崎最终被赤司强行请求退部,黄濑轻松的取而代之。   那两个人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不过这都跟黑子没什么关系。   黑子自然地跟他打着招呼:“你好,灰崎君。”   “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在这里都能遇见。”灰崎没给好脸色,不过也算不上恶劣。   灰崎的冷脸没过半秒就破功了,那群原本在黑子周围的孩子一看见灰崎就冲过去叫他围住“灰崎哥哥灰崎哥哥”地叫个不停。   “灰崎君很有孩子缘呢。”   “给我闭嘴!”……怎么听都更像是嘲笑的话!   灰崎的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控制不住地泛红。   这群小鬼真是不会看脸色,这种时候好歹给他留点面子啊喂!   两个人最后转移到了河边空旷的草坪上。   灰崎毫无形象地在草上躺平,叼着根草,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听说你这家伙离开了篮球部。不太对啊,这种温吞的性格能惹出什么事?还是因为实在太差劲被他们劝退了?”   黑子的坐姿就正常了许多:“不是,是我主动退出的。”   灰崎意外地挑眉:“你不是最喜欢篮球的吗?真看不出你也会做出那种事情。”   无视对方嘲讽的语气,轻声回答:“只是不想跟那些家伙一起打篮球了而已。”   灰崎没有再说话,或许是不想再揭黑子伤疤,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开口。   不过,像这样纯粹地跟黑子聊天还是头一次呢。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黑子说:“灰崎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灰崎睁开一只眼瞥了眼黑子:“哈——?”   “灰崎君,是喜欢打篮球的吧。”   灰崎发出一声轻嗤,他翻身对黑子的问题十分不以为意:“那种事情有什么好喜欢的?就说你是个白痴了,总是会莫名其妙给别人挂上好人的头衔……”   “如果不喜欢的话也不会教小孩子打篮球了。”   灰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那群臭小鬼居然都告诉你了?!”   在看到黑子眼里的笑意时,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灰崎背过身,仍旧嘴硬着说:“那也只是觉得无聊而已!乡下的生活真是太无趣了,我只是随便找点事情做。”   作为一个不良,灰崎你造自己的谎话有多拙劣吗?   “无聊的时候找点事情做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次黑子配合地没有拆穿,他站起来走到灰崎面前,低下头目光对上灰崎的眼睛,“灰崎君,我现在有一个或许很适合你的宣泄无聊的想法。”   或许是他眼里的淡蓝光芒太柔和,灰崎一下子忘记去躲闪。   “跟我组成一队吧,一起去打败所谓的‘奇迹的世代’。”   灰崎张张嘴,差点就被诱惑着直接点头说好了。反应过来后他及时住口更是懊悔地推开了挡在眼前的黑子:“别自说自话了,你只会传球,凭什么去战胜他们?”   黑子被他推倒在地,手撑在石子上,手心被划了一道口子,渗出鲜血,他看都不看一眼仍盯着灰崎的眼睛:“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你……”灰崎想反驳又看到了黑子正在流血的手,这种坚持己见的家伙其实比奇迹那群混蛋更难搞吧,灰崎第一次认识到了沟通交流的重要性。   “笨蛋,先去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了。”灰崎边把黑子从地上拉起来,边无奈地说。   接下来的好几天,灰崎都过得很不好。   每天有个人在你耳边念叨着同一句话,偏偏乡下就那么点地方他还跑不掉,并且那家伙还顶着一张叫人下了手的脸,灰崎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不良这个称号了,但真的下不了手啊混蛋!   终于在又一个被追着跑了半个田野的午后,见识到某人执着的灰崎再也忍不了了!   黑子的家伙的体力到底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好、我、同、意、可、以、了、吧?!”灰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把话挤了出来,表情也是万分凶残,“你、不、要、再、缠、着、我、不、放、了!!”   黑子却完全不受影响:“真是万分感谢,灰崎君果然是个好人啊。”   作为一个不良,被人发好人卡简直是奇耻大辱,灰崎瞬间就觉得不能忍了!   可他一看黑子的脸……好吧,还是咬咬牙忍下来了。   黑子现在真的很高兴。   清秀的脸在阳光的打磨下显得愈发任何,合着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灿烂地温暖人心,这是任谁都不曾见过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愉快。   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家伙?这样想着、看着,灰崎心里的那些气闷不自觉消失一空。   看到这幅表情的并不止灰崎一人。   某位假期还要工作的名模今天正好要来乡下拍摄一组关于田园风光的照片。   搔首弄姿(?)拍了几张要换个地方的时候,就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黄濑眨了眨眼,嗯,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小黑子吗?!   黄濑立马跟导演讨了几分钟的休息时间,想去跟对方叙个旧。   走进了点就看到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他极其讨厌的灰崎。   心情瞬间有点复杂。   也只是这一会停顿的时间,黑子追上去就拉住了灰崎。   他们不知在说点什么,灰崎的表情很不耐烦。   对灰崎印象极差的黄濑就直接脑补了灰崎欺负黑子的场面,想上去把黑子从灰崎手里解救出来。   可他走到中途就又停住了。   黑子冲着灰崎……很开心地……笑了……?麻麻麻、麻吉……小天使……!   黄濑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   看着黑子干净悦目的笑容,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黄濑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对灰崎是十分深恶痛绝的,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在才能上的相似,更因为灰崎曾经抢走过他的“女朋友”。   好吧,所谓的女朋友实际上也只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喜欢带入黄濑男友身份的普通女粉丝而已。   现在这两人在一起应该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   毕竟灰崎最喜欢夺走黄濑的东西了。   黄濑自己也不明白心里这种隐隐的期盼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由对灰崎的敌意转化而来的占有欲……?!   很明显,在某名模脑补里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是黑子主动追上灰崎这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想通(?)了之后,某名模带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靠近。   “真是凑巧呢~小黑子。还有……灰崎。”在念灰崎名字的时候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灰崎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大名模居然来光临了我们这种小地方,真是荣幸地不得了呢。”   黄濑没有理会的唇齿相激,将所有注意力投注在黑子身上,发现这一点的灰崎也是往前走了一步把黑子护在身后。   他对黑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老好人”上面,在联想到奇迹那些家伙的糟糕个性,黑子会主动离开篮球部……怎么想都是奇迹的错!   最有可能就是被赤司那个家伙请退的!里面的所有人都可能是帮凶!   奇迹什么的……真是躺着也中枪_(:з」∠)_   可黄濑还是看到了,在听见他说话的瞬间,黑子脸上的笑容凝滞,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恢复成寻常冷淡无表情的样子。   灰崎的动作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这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关系已经变得那么好了吗?   黑子冲黄濑颔首:“好久不见了,黄濑君。”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黄濑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嘴边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这种平淡无波的语气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的小黑子,其实才是最伤人的吧。   什么嘛?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显得分外得和谐,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外人一样。   他到底在想点什么啊……干嘛要跑过来自取其辱?   可是虽然自己好像不怎么受欢迎,但刚刚小黑子那个笑容真的炒鸡小天使的~\\(≧▽≦)/~   那边的某名模你还要痴汉多9黑子的篮球09   >>能再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从乡下回来,荻原就带了个好消息过来。   由于荻原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荻原全家要搬回来住,这就意味着这两人不必再以书信的形式联络沟通,更可以进入同一所高中,重新一起打篮球!   对黑子来说,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算上之前的说服的灰崎,现在他们一共三个人。   以现在自己的能力联合另外两人也未尝不可与高中时期分崩离析的奇迹一战,前提是这其中另外两位还未确定的队友实力必须在寻常人之上。   可这样的人显然不好找。   黑子并不想再回城凛,那里有一群热爱篮球的前辈,他带着两位两人外加还未露面的火神硬生生挤掉前辈的位置,这是一种很不尊重篮球的表现。   而且,城凛所期盼的胜利,想必也是用自己的能力争取而来的。   虽然对那里每个人都万分想念,也只能任由想念泛滥而已。   不过说到火神君……   正在街头篮球场独自练习投篮的黑子一走神球就擦着篮筐跳了出来,他刚想走过去捡,就有一只手先他一步罩住了篮球,沿着手向上看,日光下灿若火色的红发让黑子忍不住微笑,直到笑得连眼眶都带上了点湿意。   那张脸还是无处不昭示着主人的张狂不羁,只不过更多了几分青涩。   火神带着为数不多的行礼,似乎是刚刚从飞机上下来。   篮球被他握在手里,对面少年过分柔和的微笑让他疑惑不解,不过倒是并不觉得讨厌。   或许是那家伙身上散发的气息太和善了,让他没有办法心生厌恶。   [啊真是的,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奇怪情绪,烦死了。]   “你的篮球在我这样。”说话时,火神神采飞扬,“想要拿回去的话,就来跟我打一场吧。”   [先把这个自来熟的小鬼教训一遍吧,顺便也让他见识一下日本篮球的实力。]   黑子颔首:“好,那就失礼了。”   [能够再见到你、能够再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呢,火神君。]   直到很久以后火神仍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为什么他第一次去日本就遇到了整个日本同辈里最厉害的家伙。   [我的运气到底怎么会差到那种地步?!]   赛后,那个把自己达成0-N后气息依旧平稳的家伙对瘫在地上疲惫不堪的自己认真地说。   “你很厉害。”   [闭嘴!这种明赞暗讽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迟早会打败你、打败所有的人成为日本、不,世界第一的!”   “是是是。”对方边笑着应道,边向地上的火神伸出手,“在那之前,要不要跟我一起打篮球,火……这位同学?会直接成为第一不敢说,但至少这样一来,你可以时时刻刻挑战我来实现你‘迟早将打败我’的希望呢。”   火神难得聪明了一次:“你是说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黑子想了想:“‘奇迹的世代’,他们大概是被誉为‘日本篮球未来希望’的这样的存在吧,就现在所有的比赛来看,同辈里已经没有能阻止他们的人存在了。”   火神疑惑瞥了黑子一眼:“你也是?”   在他看来黑子的篮球已经完全超出中学生的篮球水准了。   “这点倒是还不清楚,因为我正打算向他们发起挑战。”   听说这样的家伙还不止一个,火神的眼里迅速燃起战意,他握住了黑子一直没有收回的手,黑子用力把他拉起来:“那正好,我正愁没有对手!”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火神,黑子在心里忍不住摇头。   [无论什么时候火神君你都是一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呢,火神君。]   [所以这些人里只有你是从头到尾全心全意地爱着篮球的,从未改变过。]   [就这样一直留在在我身边吧——时刻提醒我不要迷失自己,告诉我什么才是篮球,督促着我,成为我的良知跟初心。]   剩下来的假期时间,黑子几乎每天都在篮球中度过。   一同的还有荻原和火神两人。   荻原开朗的性格跟谁都能相处地来,可他饶是热爱篮球,还是没办法应付精力过盛的火神!   [这些家伙简直跟机器人一样,都不会累的吗?]   坐在边上休息的时候,看着再次向黑子发起OneOnOne挑战的火神,荻原忍不住腹诽。   [而且……黑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的呢?]   从两人相遇后的第一次交手,荻原就觉察到了黑子跟过去的不同,篮球水平简直是有了质的飞跃,他已经完全不是黑子的对手了,而且就算现在跟火神OneOnOne微处上风的黑子,荻原还是觉得他仍是有所保留的。   [黑子没有展现出他全部的实力。]   那么……   [他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到底是什么对他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   他跟黑子自幼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习惯了若指掌,所以他立马排除了黑子被人掉包这一可能性。   可排除这些不可思议的因素,可还有什么能让他获得如此可怕的成长呢?   [是以前加入帝光篮球部的愿意吗?如果黑子那么强的话,那些人又怎么肯放黑子离开篮球部,是黑子一直有所隐瞒?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荻原百思百思不得其解。   “荻原君?”   较量再次以火神的失败结束,火神拿着球边练习边分析者刚才比赛时自己出现的失误跟不足,黑子则朝着荻原的方向走了过去。   “荻原君?”黑子伸手在荻原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荻原君?”   “啊——?”荻原这才回神。   “刚才就发现荻原君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有点担心。”   黑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眼底还是泄出些许关切。   对上这双眼睛,荻原顿时产生了一种恍然大悟的羞愧感。   [到底在想什么啊?!黑子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篮球有多厉害,他始终都是你认识的那个黑子!你只需要记得这点就可以了!]   “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黑子眨了眨眼看着他,荻原挠挠头开始扯起有的没的:“火神也会跟我们读一所学校吧,这样算上我跟黑子,队伍里就已经有三个人了,剩下两个位置不知……”   在高中择校上,黑子并没有采取就近原则,也没有去周围的其他几所篮球小有名气的学校,反倒是选了一所不近不远、篮球不太被重视的高中。   刚从国外回来的火神对这些问题不太在意,荻原却都注意到了。   “关于这点,请荻原君不用担心。”黑子嘴角不自觉上扬,“明天荻原君就可以见到他们了,都是非常优秀的队员呢。”   [明天?明天是开学的日子,黑子的意思是说剩下的两位是那所学校里的前辈?]   [不过既然黑子那么样说,他也可以放心了吧……?]   [不行!还是完全放不下心啊!!!他从没听说过那所学校有什么勉强可以看成是比较厉害的球员的家伙啊混蛋!]   ……有着爽朗王子之称的荻原君,请务必注意你自身的形象与称号的一致性。   于是,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夜没睡好觉的荻原终于迎来了所谓的明10黑子的篮球10   >>我是来夺权的   跟荻原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灰崎祥吾。   大清早被黑子电话吵醒的灰崎此刻正站在高中校园门口。   表情阴沉地能渗得出水来。   预备铃刚响过,还没近校门的人寥寥无几,可灰崎就是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   [身为不良,遵守风纪什么的真是太逊了!]   灰崎的心里建设怎么都过不了那一关。   [还是再去外面转两圈等时间过了再回来吧。]   灰崎低头踢了下脚边的石子,转身欲走。   “你还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一双手猝不及防地搭上了他的肩膀,灰崎反应敏捷地侧身避开,心里所有烦闷的情绪都被点燃,可在看到对方脸的瞬间,那些燃起的战斗意志就又熄灭了大半。   他不耐皱眉很好地将眼里的震惊全部隐藏:“虹村?你怎么在这里?”   虹村斜睨着灰崎,脸上表情淡淡又傲慢:“我一直都在这里,而且这种话也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没想到你这么不逊的人都能被他说服,明明只是个看起来单纯又无害的家伙。”   单纯无害,当然不是用来形容灰崎的。   灰崎立刻明白,对方跟自已一样都是被那人所说服的。   他轻嗤一声:“那个白痴还真是放心,敢把我跟你放到一起。”   虹村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这句话。   “把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我倒是忽然感兴趣了呢。那个笨蛋啊,他究竟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如果变成让我失望透顶的结局,我可是绝对不会饶了他呢。”   迎着晨光,灰崎的瞳仁如野兽般竖向拉伸甚至还渗出些许恶意,这是他激动兴奋时的特殊表现。   但比起他的兴奋,虹村只是扯了下袖上的风纪臂章,语气平稳地警告:“同样,你再不快点进门的话,校规也绝对不会饶了你。”   灰崎撇了下嘴,即便走了进去他仍不忘回头嘲讽:“看来、这一年里你的反省真够彻底。”   虹村没有说话,背着灰崎的脸上却勾起一丝极浅的笑容。   反省?要是真的那样的话,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呢,灰崎。   那么你呢?灰崎,当年被赤司扫地出门,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可心里难免不甘吧,那些漂亮的战绩即便你从未视为荣耀,以你的骄傲,也绝不会容许另外一个人突然出现将它抢走吧。   是啊,你那么强烈的占有欲,怎么能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呢?   所以你现在站着这里,最主要的是为了夺回被剥夺的一切吧。你要站得比那些人都高,以祭奠你的骄傲,你的一切。   ……那么,我也一样。   虽然已经在拼命克制了,可融在血液里的某些东西却怎么样都抹不掉。   是的,我也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作为新生的第一天,在荻原满心的期待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昨天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又一直绷紧神经的荻原到真正放学的时候已是疲惫得不行。   怎样都好,先放他回去好好睡个觉吧。   黑子把荻原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在觉得有些好笑时不免因为朋友的关心感到些许温暖。   他轻轻地推了推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的荻原:“下课了呢,荻原君。”   荻原动了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嘴里还喃喃着:“黑子你别吵,让我再趴五分钟,就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可是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提交篮球部的入部神情的哦,荻原君。”   听到篮球部,荻原稍微清醒了一点。   黑子再接再厉:“而且,现在是四个人在等你一个呢。”   [管你是几个,我只想安静睡觉。]   [欸——?等等!刚刚黑子说什么?——四个?]   荻原的睡意立马就醒了。   以黑子为首,其余三人站在后面,包括他之前有接触过的火神,荻原一眼就看出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他们的脸上的骄傲或是轻蔑都太过理所当然。   “那么先出发吧,路上我在给你们做介绍。”黑子又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人,“可以吗?”   看着黑子认真的侧脸,荻原终于还是把心里那句“跟这群家伙组队参加比赛真的不会在上场之前就先自己打起来了吗”给咽了下去。   既然黑子想做,那他就全力去支持好了。   现在黑子就读的这所霜华高中,是一所比起体育素质跟重视知识教育的学校。   就如之前荻原所了解的那样,这边的篮球部在众多高中里没有什么名气,优秀的队员、悠久的历史、有名的教练、先进的设施……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篮球近乎被废弃的地方。   而黑子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有他要找的人,而另一面,这种腐朽荒芜的环境也是进行革新的最好地点。   高年级的人长期霸占篮球部,低年级的那些真正有才能、有梦想的人却得不到任何施展。   [我当时受到的侮辱,现在的你也必须承受一次。]   于是这种怨念与不平等就一届届传承下来,一点点变成了今天的霜华篮球部。   这个跟以往往常的下午,被欺压的二年级终于升为三年级,他们边幻想着自己日后的畅快惬意,边等待着下个笨蛋的来临。   总会有跟他们那时一样踌躇满志、满怀希望的笨蛋。   没有完全关上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只不过这次来的人有点多。   夕阳西下,门口五人的影子被斜阳拉成长长地一条条线。   最中间那人往前走了几部,那张温顺无害的脸这样暴露在大众的视线里,他扬了扬手里薄薄的纸张们:“打扰了,这里是篮球部,对吧?”   几名高年级生相识一笑,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   [像这样的家伙,真是再好不过的娱乐道具了。]   “一年级?”   “是的。”   “我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要是想入部的话,就先留下来把球场打扫一遍。听清楚了,是整个球场哦,每个角落都要打扫到,要是让我发现有任何一个地方没扫干净,你们入部的事情就此作废。”   他说着就懒洋洋地伸手要去拿黑子手里的纸,结果连纸边都没碰到就被灰崎给扯了回来。   “你做什么——?”那人吃痛惊呼,看向灰崎的眼里满是愤怒,“快点放手,不然就让你再也永远都不能加入篮球部!”   灰崎眼里阴沉,嘴角扯出冷笑的弧度:“呦~还真是比想象中更加恶劣呢。没关系,毕竟这样才会变得更有趣……”   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灰崎,在本性被压制一天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这边的情况把其余的高年级前辈都引了过来,剩余的低年级也是明里暗里地看着这边。   “请住手,灰崎君。”   “灰崎。”   黑子跟虹村的声音重在一起,不同的是,黑子是站着没动,而虹村却走上来把自己的手搭在虹村的手腕上隐隐告诫着他。   灰崎虽然不悦,却也没有再继续。   暂时性的服从,也只是为了看看黑子接下来会怎么做而已。   “你是二年级的虹村修造?帝光曾经的队长?!”人群中却有人认出了虹村。   虹村表情漠然地扫了说话的人一眼,那种倨傲的神情完全跟记忆里完全重合。   灰崎看向他,无时无刻不在嘲讽:“还是这副高傲的表情,藏得正好呢前队长,早上差点就被你骗过了,你根本就是完全没有反思。”   虹村修造。   在奇迹的世代出现之前,也是中学生篮球界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惜的是,他终究输给了奇迹的天赋。   在一次与青峰交手失败后,虹村开始慢慢地将帝光篮球部转移到赤司手里——这也是当时是能让帝光更强的最佳选择。   而国中毕业后,他并没有接住任何一所高校向他递出的橄榄枝,而是选了一所以教学质量闻名、篮球却无人问津的大学,同时放弃了篮球部的邀请,默默成了一名风纪委员。   最大的可能性大概是他被奇迹的天赋打败了,就此放弃了篮球成为一名安分的高中生。   大家也普遍认同了这种说法,可现在他却再次站在这里。   [虹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是知道事情经过人心里的第一想法,可随后他们又忍不住自我否认。   [他真的也做不了什么吧,毕竟奇迹的世代是公认的实力最强、不可战胜。]   [这些虹村都知道,他又干嘛要来第二次自取其辱?]   他们安静等待着虹村接下来的行为。   可出乎意料的是,虹村只是把灰崎拉过去站回了黑子的身边,他们不得已又只能讲目光转向这名面容清秀的少年。   [能让虹村这样对待的人,到底是谁啊?]   [可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只是个没什么特殊的瘦弱少年而已啊。]   “如果我的朋友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会带他向你们道歉。”   黑子的语气非常诚恳,灰崎不屑地嗤笑一声。   “不过现在看来,前辈们平常那么忙的话,这些申请书怕是也要很久才能看完。”黑子像是没听到般,语气愈发温和,甚至向那些高年级露出柔和的笑容,“这样的话,平常没事可做的我倒是非常乐意替前辈分忧。”   眼里的微弱的光被骤然点亮,黑子依旧舒缓语气却带上了难得的强硬:“对,我是在说,请前辈们务必把篮球部的管理权交给我——拜托了。”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被激怒的高年级冲上去就想打人,却被火神跟荻原各扯住了一只胳膊。   荻原笑容灿烂却暗含警告:“前辈先别把么冲动嘛,有话可以好好说,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   “就是简单地字面上的意思,前辈没听懂吗?没关系我可以更简洁地解释一遍——”   黑子脸上笑意更盛,无害而温顺,可浅蓝色的眼眸褪去了笑意,静默而沉炼,望不见底。   “我是来夺权的。”   “似乎和谈的方式失败了,真是可惜呢。那么——”   黑子将手一样,手里拿几张未写一字的纸张乱飞。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请多多担待、呦~各位、前辈11黑子的篮球11   >>我也想让你尝尝那种滋味呢   霜华高中篮球部彻底换血这件事情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不小的影响。   在得知帝光前队长虹村也有参与后,更是有不少学校前来约赛。   霜华方面也是欣然同意,可练习赛的结果却是非常得让人失望。   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看到虹村的身影,更可恶的是,霜华居然让一二年级来跟他们比赛!   你特么是在逗我玩吗[暴漫脸]?   并且!他们所谓的教练也只是一个瘦弱的一年级生!完全没有看出厉害在哪里!!   明明大家面对面地坐在教练席上,可对方存在感低到如空气般稀薄,只能在练习赛结束后听到他说:“非常感谢,贵校的实力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拜托不要用那种带着十二万分诚恳的语气啊混蛋!快说点叫人不愉快的话让他们好挑个错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   无论过程如何,夏季IH的预选赛还是最终到来了。   霜华以五场全胜的漂亮成绩成功进军准决赛。   这是霜华高中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就连学校的老师也不住感慨。   黑子对于赞美跟掌声只是笑笑,转过身就多那几位颇为不逊的队友说。   “这只是开始。”   当然这其中最不开心的大概那位先前跟黑子打过练习赛的教练了。   本来嘛,他们是百分百可以打进进准决赛的,现在被霜华这匹黑马腾空打落,爆了个冷门也就算了,好歹作为补偿请跟他们赛后认真打一场吧。   对此,黑子的回应是千篇一律的:“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你。”   对方教练气得不行。   感谢黑子难得对除了奇迹以外的人的不坦诚吧。   因为后面被他咽回喉咙的半句是——“你们是一定打不过我们的。”   那位情绪不太稳定的教练听到了大概会乞讨吐血的吧。   篮球、训练、部门、队伍、比赛、朋友……   黑子的日常被这些围绕,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步前进着。   至于奇迹?根本就没必要去关心那些人。   如果这种小范围的预选赛的进不了的话,他们不配被称为“奇迹世代”了。   然而,在某个傍晚。   黑子就跟绿间在狭窄的电车里不期而遇。   拥挤的地铁,正是施展某些卑鄙行为的最好实行地点。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黑子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包正被一只肮脏的手拉开探入。   “如果连自己的手都管不住,那也就没必要留在身上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黑子回头就看到绿间锐利的目光。   对方并不是在看自己,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是那人被绿间紧紧限制住的手。   偷窃者长着一张比黑子更为稚嫩的脸,他明显是新手,被抓包后脸上还混合着不甘和羞愧,边尝试着挣扎身体从绿间手里解脱边羞愤地低语:“放开我。”   绿间神色冷淡而严厉,一切的丑恶在他面前似乎都会变得无处遁行。   他还是放开了那名少年:“别让我再看到你。”   重获自由后对方往深处挤了挤,很快就被湮灭在人群中。   黑子不知道绿间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受害人是自己,他依旧温和有礼地同绿间颔首招呼:“好久不见,绿间君,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脸上扬起和煦的笑容,意外跟故人重逢似乎让他很高兴。   [呐呐~绿间君,你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精明的锐利的眼睛能不能跟刚才一样撕破我漂亮虚妄的伪装看穿我内心最肮脏的黑暗呢?]   这种想法让黑子渐渐兴奋起来,直接反应到了他的脸上,笑容也越发明媚。   绿间随有些疑惑,却也没往别去想。   虽然有些过分热情了,可黑子向来都是心肠不冷的家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绿间亦点头,过了会儿看气氛太沉寂才补充说:“好久不见。”   黑子没在说话,他低头漫不经心地佯装着在整理包,一面又暗暗在心里数数等待着绿间。   果不其然,绿间先开口了!   “黑子你也在虹村前辈出现的那所学校吧,还有灰崎。”   黑子坦诚点头:“是的。”   黑子一点都不担心黄濑会把他跟灰崎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别人。   黑子很清楚地知道,奇迹诸位之间的关系,并没外界看起来那么好。   “你也在篮球部吧。明明还没有放弃为什么那个时候执意要退出?”   黑子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才回答。   “实话说出来可能就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没有讨厌过篮球,之后也有一个人在很笨拙地练习。那个时候会退出大概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毕竟我跟绿间君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人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总是难免会觉得自卑。会想着‘我在不在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吧’、‘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为什么还要待在那里’……这种消极的念头越来来越强烈,就不自觉做了逃兵。给你们带来麻烦的话,真的很抱歉。”   绿间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黑子却显得不在意地笑笑。   “隔了这么久能这样畅快地说出来真是太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谢谢绿间君能听我发牢骚呢。”   绿间盯着黑子的脸凝视,妄图看出些许破绽来。   黑子的话合情合理,表情也无懈可击,可冥冥却让他感觉事情并没有黑子说得那么轻巧。   即便眼前这个人,是号称从不说谎的黑子。   因为队友太过优秀角色压力过大而放弃篮球的?   那为什么高中又要参加有灰崎跟虹村所在的篮球部呢?   那些人,并不见得比我们要好多少吧。   你当初的面对赤司那么深沉的执着怎么会在一年后变得如此脆弱?   绿间的眼睛里很清楚地传递了这个意思,大有不弄明白不罢休的趋势。   黑子收到了却装作不懂,低下头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么,现在你已经克服那种心理了吗?再遇到比自己强许多倍的队友也不会害怕了吗?”   绿间目光锋利得近乎残酷,他盯着黑子的脸,不肯放过那上面的任何一丝细小的波动。   “大概是看开了吧,或者说是更好地认识了自己。”   黑子语气淡淡地陈述着对他而言非常残忍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人有那么多,对手、队友、还有其他各式各样还未露面的篮球爱好者,我根本就嫉妒不过来,与其每天怨天尤人,不如快来地打篮球。不过……”   黑子眼眸微敛,声音跟表情一样失落:“要是早点想明白这点记好了,青峰君也不会……”   他又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那个想法。   绿间很明白黑子实在为奇迹最终的四分五裂而遗憾,甚至把部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指尖推过镜框,绿间打断了黑子的自怨自艾:“这与你无关。”   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错……吧?   见黑子依旧不太开心,绿间拙劣而僵硬地转移着话题:“希望准决赛时能和你在球场上相遇。”   黑子的失落没有半分缓和。   “像我这样渺小的存在,就算在场上绿间君也是看不见的吧。”   绿间不屑也不会说谎,此刻的沉默分外尴尬。   即便不知道霜华的教练处于何意从未让那几个人一起出场过。   可但凡懂点篮球的人都注意到了,撑起霜华走到这一步的无非是里面的四个人。   前帝光篮球部长虹村,原帝光篮球部一军灰崎,原明洸中学主力荻原,还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叫做火神的家伙。   在每次比赛里霜华都只会指派一到两个人上场。   也许是为了保留实力,也许是……让比赛变得更具趣味。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那四个耀眼非凡的人身上,可奇迹那几位都注意到了,黑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上场过,就算综合素质方面不及别人,可光是传球这项就足以叫人防不胜防。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黑子就一直被安在冷板凳上。   黑子的才能被无视了或者他被刻意藏起来作为打压奇迹的秘密武器。   这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唯二解释,而能同时挖掘到那么多又才能的教练,似乎是更倾向于后者。   地铁又行进了两站,绿间朝黑子淡淡地说了声“再见”就要下车。   黑子回了一声:“再见,我刚刚说的话还请绿间君不要放在心上。”   行进了那么多站,列车里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拥挤,黑子往前走了些,很幸运地再次遇到了那位偷他东西的少年。   少年看到黑子显得很惊慌,黑子冲他微笑:“放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次的意外让我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说起来应该是我来谢谢你才对。虽然不多,可这是给你的奖励。”   黑子将一张千日元的纸币放在少年手心。   留在原地的少年一头雾水。   到下一站时,黑子终于下了车。   混在人群里,黑子稀薄的存在感再次释放,脸上温煦的表情被浅淡的嘲弄所取代。   [真是好骗吶,绿间君。]   [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你才是奇迹里最善良的家伙吧。]   [严格说起来,你并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我的报复行为也不该波到你。]   [你总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却很少发言,你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冷静自持吧。]   [……所以,更讨厌你了。]   [想撕碎你如神明般高高在上的骄傲,想让你平静的脸上出现奔溃的表情,想听到你用哀伤的声音问我‘为什么’,想……想要毁掉你。]   [我会这样回答你——]   “因为绿间君一直都是这样看着我的啊,我只是想跟绿间君做一样的事情罢了。”   “站在高处看下面的风景——果然美不胜收呢。”   [那个时候你明明只需要稍微向前一步伸手就可以把我拉出来,但你却选择站在原地带着你的高傲跟怜悯看着我跟无数的蝼蚁一样坠入绝望的深渊,直到我整个被黑暗吞噬。]   [现在我啊、我也想让你尝尝那种滋味呢。]   [那种感觉,只要尝试过一次,你绝对会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现在让我们慢慢来算这笔账吧。]   [这一次,你一定可以找到在球场上的我。]   [我保证12黑子的篮球12   >>要是被黄濑君碰到我大概会恶心到想呕吐的   在偶遇绿间后的没几天。   黄濑就来主动找了过来。   身兼模特一直经常暴露在大众眼球下的黄濑也是刚入校门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黄濑笑容灿烂地配合着粉丝们合照留影的要求,甚至在女粉丝说“黄濑黄濑我好喜欢你”的时候也会似真似假地回上一句——“我也很喜欢你们呢~”   被人捧在手心备受瞩目的感觉难免会叫人有些飘飘然。   一回头就看到在不远处望着他的黑子。   黑子站在树荫下,透过叶与叶间细微缝隙泄露而下的日光在他脸上、身上都投下了斑驳的阴影,清秀干净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还带了点阴沉感。   黄濑凝滞半秒,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俏皮地与粉丝道别:“抱歉要先失陪一下了呢~我找到了以前的朋友现在想去跟他说几句。不、许、跟、过、来、呦~他呀、超级害羞的。”   黄濑语气宠溺,粉丝看得面红心跳,纷纷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某些看黄濑不爽的男生正窃窃私语的男生,在看到黄濑所谓的朋友是黑子的时候忽然止住了声。   细心的黄濑全都看在眼里。   [小黑子在这里的地位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改观呢。]   自从那天看到黑子跟灰崎在一起的画面,黄濑就隐隐感觉有事要发生。   他也一直有意无意地留意着黑子的动向。   包括黑子儿时伙伴荻原的回归,黑子在街上拉拢了刚刚归国的火神,还有……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说服的虹村前辈。   虽然预选赛里黑子一次都没上场,可各方面的资料显示所谓的那名霜华篮球部的教练就是黑子!   那么,把这些人一个个地请来,又全部都汇聚在一起……   [小黑子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刚才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没有暖意。   [到底是为什么呢?也没有做小黑子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样讨厌我的小黑子,我可是……超级期待的呢~]   “又见面了,黄濑君。”   黄濑暂时性地将问题放到一边,嘟了嘟嘴委屈地抱怨道:“好冷淡吶~小黑子。我特地跑那么远来找你……”   黑子走在前面,黄濑以半步之遥紧随其后。   “黄濑君现在看到了,我很好哦~黄濑君可以回去了吗?”   “不要嘛~刚刚见面小黑子就要赶我走嘤嘤嘤……”   黑子没有说话,直到走到某个人烟稀少的角落才停了下来。   “黄濑君那么聪明,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现在一并来说清楚吧。”   就某种程度上而言,黄濑才是整个奇迹最聪明的家伙吧。   完美无缺的模仿能力,仅仅是看过一遍就可以化为己有,这其中需要的悟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成绩那些都是表面,只要一个人不是太笨多练习几遍就都可以做得很好。   可人际交往就不一样了,每个人每颗心都不一样,光靠学习是不够的。   学习上有些苦手的黄濑却可以把这些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来。   ——他通晓人心。   这才是黄濑真正可怕的地方。   黄濑应该一早就有怀疑自己了吧。   好好地要从篮球部退出,渐渐地与周围人关系变淡。   他应该是一直心存疑惑的,那次跟灰崎在一起被黄濑撞见只是导火索罢了。   黄濑就凭借那条线一点点摸索下去,就可以把自己整个地揪出来。   [反正都瞒不住了,在说那些拙劣的谎言只会让自己表现地更愚蠢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黑子选择跟黄濑摊牌。   黄濑注视着黑子的脸,舌尖不自觉舔了舔唇。   此刻的黑子像是要将他多年来缺乏的存在感一齐补偿回来,浅色的眼眸少了天真迷蒙后,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叫人沉迷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黑子哲也吧。]   黄濑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过快了,他好像被人猎捕了。   “呐呐~小黑子明明那么耀眼的,为什么要隐藏自己?”   黑子笑笑,目光落在黄濑被日暮晕染成绯色的发梢上:“太过耀眼的东西会灼伤人的眼睛,对我来说黄濑君就是那样的存在,我不希望别人因为我的存在感到不舒服。”   黄濑的心跳越来越快:“……那小黑子觉得我怎么样?我要听真话哦~”   “超级讨厌的,只要看到黄濑君站在我的面前就会感觉非常难受。”   “真是叫人伤心的回答呢~”   这样说着,黄濑的脸上却寻不到半分伤心。   “告诉我嘛~告诉我小黑子为什么讨厌我这样我就可以向着小黑子喜欢的方向努力了。”   [毕竟可以把身为模特最擅长演戏的我骗过去的人,确实不多了呢~快点告诉我吧,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被人抓住了呢。或者是因为……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   “那是不可能的事,黄濑君。”   黄濑无辜地眨眼:“为什么?小黑子不是连灰崎那样的家伙都能成为朋友的吗?”黄濑说着中伤灰崎的话表情就跟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轻松。   “黄濑君跟踪我?黄濑君毕竟是名模,这种事情可跟你的公众形象不符吧。”黑子脸上在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封,“荻原君当然比不上黄濑君讨人喜欢,毕竟荻原君不会无时不刻都在说谎,看着别人为那个完美的自己疯狂痴迷而沾沾喜喜呢。”   “欸?——”   黄濑漂亮修长的指尖卷起鬓角的几缕发丝,沐浴在暮色下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原来小黑子一早就发现了吗?”   黄濑轻佻的语气仿佛在撒娇一般,黄褐色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轻视。   “那些家伙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只要随便笑笑语句稍微诚恳些说两句好听的话她们就信了呢~”   “什么嘛~就算我是公众人物可总是也会有自己的思想的,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妄想强加到我身上,既然她们那么喜欢就给她们好了,那个被虚构出来的完美的黄濑凉太……”   “我果然对笨蛋一点好感都没有~”   黑子言笑晏晏:“黄濑君可从来都不是那么温柔的人呢。”   “还是小黑子最了解我~!”   黄濑开心地笑了,伸手就想给黑子一个拥抱,却被黑子机敏地避开。   “要是被黄濑君碰到的话,我大概会恶心到直接呕吐的。所以还请黄濑君原谅。”   那双向来澄澈干净的眼睛里恶意如野兽般再也关不住地涌了出来。   [来吧来吧,把你的负面情绪散发地更彻底一些吧,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混合着期待与激动的复杂情绪居然让黄濑的心上泛起些许甜腻的痛意。   黄濑的眼睛在笑,表情却委屈的不行。   “小黑子是想把所有对我的厌恶一天全发泄完吗?我真的好受伤。”   “并不是这样的黄濑君。”   “这些并不是发泄,我只不过在实话实说罢了。我对黄濑君的讨厌也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消失地一干二净,怎么说呢——”   黑子歪着头思考,困惑的表情被日落余晖渲染地分外温暖可爱:“大概是很想看到黄濑君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具奔溃,想看到黄濑君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对,这样我会觉得很愉快。”   “诚实地让人心寒呢,小黑子。”   黄濑弯着腰凑近黑子,他伸手拨了拨黑子额前垂下的快要遮住视线的碎发:“被遮住真是太可惜了,我超喜欢现在这双眼睛发出的光芒的,甚至一度想挖下来放在瓶子里珍藏。”   “黄濑君喜欢的话大可以拿走。”   “真的?”黄濑的声音上扬,就像孩子见到喜欢的玩具般眼里闪闪发光。   “那种污秽的东西跟黄濑君再相称不过了。”他握住了黄濑要收回的手,拉着他移到自己眼前,“把手指伸进去,再拉出来——这双眼睛就是你的了。”   指尖里黑子的眼睛距离已经不到两厘米了。   黄濑轻笑一声把手强行收回:“那怎么舍得呢?”   [用你干净的眼睛来见证我的污秽不堪?你以为挖去那双眼睛就可以阻断这世上的污浊吗?小黑子这真是自私又卑鄙呢~]   [一个人的游戏太无聊了。我也想看见最洁白纯粹的你跟我一样,一点点、一点点地见证你认为的美好被黑暗侵蚀,我也想着你那颗心变成比我肮脏的颜色,我也想听你在午夜三更发出悲怆的哀鸣,也想听到你哭着求我的模样呢……]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会变得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有趣的呢~!]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黑子闭上眼,再睁开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淡无波,“黄濑君你叫我觉得很失望,今天的游戏到此为止。希望下一次黄濑君事先能选好筹码再来。”   “稀薄的存在感、温顺无害的性格、甚至连糟糕透顶的篮球技巧……这些全都是小黑子伪装的吧——呐呐~我想到了呢~那我们就用小黑子最喜欢的东西来做筹码吧。”   “以下一次在上场的交手为准。如果我输了的话,我当着所有媒体的告诉告诉大家我喜欢小黑子呢,这样一来,喜欢上同性的我就会被贴上各种‘恶心’、‘虚伪’、‘肮脏’的标签,黄濑凉太的完美面具就荡然无存了;但如果小黑子输了的话……就不许再讨厌我了呦~”   [就这样让我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你、看着你、聆听你……玷污你、毁掉你……]   黄濑的脸上扬着自信的笑容。   褪去了自卑软弱伪装的黑子也是耀眼地逼人。   “黄濑君无论输赢如何我都没有沾到任何便宜吧。”   “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喜欢的东西随便玩弄的家伙了,无论是你还是其他那几位都应该去死。而我也会顾念过去曾是朋友一场的关系,绝不手下留情地送你们抵达那个极乐的彼端。”   “黄濑君好自负,你连一个灰崎君都很难应付了,你现在究竟是凭什么站在这里跟我说这种狂妄自大的话?要是想看我发怒,对不起那恐怕会叫你失望了。”   “去告诉你们海常的教练跟督导吧——现在的你们是完全赢不了我们的,如果真的不想成为旅游队的话,请不要浪费时间多多练习吧。”*   黄濑对黑子不善的气焰视而不见。   “欸欸欸——?小黑子好过分居然那么坦白地说着要我去死的请求啊~等等、小黑子也会这样对待小青峰、小赤司他们吗?好像很有趣的样子,那让我也加入嘛~”   “不对哦~”黄濑表情一顿,下一秒就换上了黑子惯常的认真表情,他重复着,“是——请务必让我加入,黑子君。”   [如果他想玩互换身份游戏的话……]   “不可以哦~小黄濑。”   黑子的手指点在了黄濑还想张口继续说话的嘴唇上,温软的触感叫黄濑不由得舔舐把整根手指含入口中来回舔`弄,眼含深情地抬起头。   黑子神色漠然地将手指从黄濑嘴里抽离,同时踮起脚,手指拂过对方的短发,将那些肮脏的污渍全部擦在黄濑璀璨的金发上,做着残忍的动作可他眼里宠溺与和温柔与黄濑面对女粉丝是如出一辙。   黑子拍了拍黄濑的头,轻柔的声线里又隐藏危险。   “因为这是犯规的呦~”   [没有人可以幸免,没有人。]   [凡是奇迹,都应该被处死13黑子的篮球13   >>光是想象就烦躁地想把他杀死   没了火神跟黑子的城凛并未出线。   霜华某种程度上取代了城凛原本的位置。   连比赛对阵顺序都跟遥远的记忆相差无几。   准决赛的第一场对上的是正邦。   黑子这次不再隐藏实力,直接让除了自己以外的四个人统统上场。   比赛是赢了,可过程里暴露出的许多问题还是让黑子忍不住皱眉。   他们每个人包括荻原在内,都太过有棱有角了,个人能力是都很强没错,可配合起来……彼此互不相让,眼里只看得见自己,于是处处都是破绽。   并没有给他们多少调整的时间,第二场比赛马上紧接而来。   对战学校是秀德,因为有奇迹的世代出席,这场的比赛连媒体都被吸引了过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那四个人里谁都没有出现,包括黑子,统统都没有来。   秀德极其轻松地赢下那场比赛。   在之后对有青峰所在的桐皇,也是一样全部面生的阵容。   到第四场比赛的鸣成,准决赛前期被看做黑马的霜华已经有了一胜三负的惨烈成绩。   无论最后一场比赛输赢如何,他们都已经失去了再向前进军的资格。   而且这种糟糕的战绩更是会影响到最后一场比赛时队员的情绪。   然后,最后一场比赛对上的还是泉真馆。   泉真馆也算是资历较老的学校了,所有人都对有着“北之王者”之称泉真馆的很是看好。   整场比赛出乎意料的两点大概是,他们再次看到那四位消失已久的霜华队员一齐出现在球场上。   依旧是由二年级的虹村带队,如此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可却总是有那么几个人关注点有些不同。   观众席上的桃井吃惊地捂住嘴巴,避免发出不雅的惊呼声,她用力地推着身边被他强行拉来昏昏欲睡地青峰:“阿大阿大,快看……”   “哈——?”   “最后面的那个、那个是哲君!”   青峰本来不悦的情绪再听到那个名字是瞬间消散,原先惺忪的眼里此刻睡意全无,他迅速坐了起来,眯了眯眼极为专注地盯着球场里那个瘦弱到没有存在感的家伙。   [已经有多就没有见到那个人了呢?]   [久到再次见面时心里居然会涌上些许幸福的酸楚感。]   [青峰你真是……]   [无药可救了啊。]   笠松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在队员出场那一刻黄濑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般,显得格外兴奋。   他把那几个人来回又看了一遍:“怎么了吗?”   “只是看到了一个以前很要好的朋友,有点克制不住地高兴呢~”   黄濑头也不回地说,笠松顺着看过去:“以前帝光篮球部的吗?”   “是的呢。”   “他很厉害?”   笠松把目光锁在那名过分矮小的少年身上,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而且那种体格跟稀薄的存在感……跟帝光简直是格格不入。   “就算是笠松前辈,在心里偷偷说小黑子坏话的话,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黄濑虽然在笑,可那双眸子却异常深沉,看着完全不像是在开无伤大雅地玩笑。   “别看小黑子这样,他以前也是在帝光一军呆过一段时间的,我的入部指导还是他做的呢~”   “我自己会看。不过——”笠松毫不客气地狠狠敲了一下黄濑的头,言辞暴力,“你这家伙……这是对前辈该有的态度吗?!”   绿间也来了,他边上坐着高尾。   “一只队伍居然能同时汇聚两名原先帝光一军的家伙,还真是了不得。”高尾顶了顶身边的绿间,时时刻刻都不忘嘲讽,“话说你们帝光怎么净出些怪物?”   “准确来说是三个。”   “啊——?!”   “还有一个今天也上场了。”绿间指了指最后方的黑子,“蓝头发那个,他以前也是一军的,只不过后来主动退出了。如果不退出的话,大概也会成为奇迹的一员。”   “那家伙?”高尾看看黑子又看看绿间,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就算不能全身闪着耀眼的光芒,不过这也差太多了吧。看起来就像只随时等着被投喂的小动物一样。”   对比着高尾的比喻,绿间也认真地看着黑子。   [……小动物?]   [才不会承认内心好像很羞耻地萌了==]   比赛的节奏很快,最终以103:42的天文数字告终。   再一次刷新了观众的接受度。   黄濑眯着眼盯着场内那抹几不可见的身影,愉悦的口吻仿佛是自己赢得了比赛那样高兴。   “我就说小黑子很强的嘛~”   笠松不是不震惊,他也是第一次讲到那种神乎其神的传球,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每次接触球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秒,这种近乎诡异的存在……   “为了球队的胜利而牺牲自己?”   “唔……小赤司给小黑子的定位就是这样——完全服务于球队的存在。”   笠松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不会不满吗?他就这样轻巧地接受了?”   黄濑忽然就想到了那天黑子跟他对峙时的模样。   [一定是万分不满不甘心的吧,不然也不会组建新的队伍要来打倒被称为奇迹的他们了。]   [真是、超级期待那一天来临的呢~]   嘴角随即扬起灿烂地笑容深深地藏去眼里的偏执,黄濑甜腻的语气里是满不在乎。   “嘛~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   [我现在的这点小乐子,暂时还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哎呀——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因为职业特殊很少有私人空间的人吧,好、吗——?]   比赛一结束,青峰就坐不住了。   桃井拉不住他只能紧随其后。   同是比赛选手,对球场休息室的构造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青峰几个转弯就摸到了霜华的休息室附近。   火神冲了个澡刚回来,就对上了因为自己的领域被侵犯而浑身散发出狂暴气息的青峰。   [刚才都看的得很清楚,阿哲的球主要是传给这个人的。]   青峰撑起一条腿,拦住了火神的去路。   他用一直评估商品价值的目光从头到尾把火神瞧了一遍。   “你的光芒,太微弱了。”   火神正擦着滴水的头发:“你说什么——?”   青峰嘴角讽刺的弧度有蔓延的趋势,这次他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说,你这家伙太弱了,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阿哲身边。”   火神还不算蠢。   “你是黑子以前的队友?”   [说到黑子以前的队友的话……也就只有……]   “你是奇迹的世代?”火神原先还有些迷蒙的眼瞬间燃起来光亮,对待强者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挑战欲,“听说你们已经没人可以阻挡了,我倒是不信,来打一场试试,我是一定会打败你们的!”   青峰看向火神的目光更为不满。   [就是刚刚在场上表现不错,可无论怎么看跟现在的人自己比起来都还查了一大截吧。]   [呵,真是不自量力啊。]   青峰自上次OneOnOne赢了黑子之后,就再也没了跟人对战的乐趣,可……   [他是阿哲新选中的‘光’,是取代自己存在的站在阿哲前方的‘光’……]   [快点熄灭他吧。]   [光说想着这家伙更阿哲笑着击拳的样子,心里就烦躁地想把他杀死。]   [封印这道微弱的人光,碾碎这道渺茫的光,能成为阿哲‘光’的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个!]   不同于火神的兴致勃勃,青峰神情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你凭什么跟我打?”   “我是将来会站在世界篮球顶峰的男人!”   “这种话先掂量着有自己几斤几两再说吧。”   这一刻火神的理智回归,他眼里的光芒化为讽刺:“难怪黑子不愿意跟你打篮球。”   这种事情显然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可青峰并不这么认为——   [黑子连这种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了吗?]   全身血液都在汹涌沸腾,青峰就像一只被踩到伤口而瞬间激怒的狮子。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大脑里有个狂乱的声音不停地在叫嚣,那只嗜血残暴的野兽几乎要冲破他心上的枷锁肆意地狂奔而出,弑咬每个经过的人。   青峰猛地揪住火神的领口,狭长的眼眯成危险的一线。   “离开阿哲!”青峰愤怒地低吼,如百兽之王般捍卫着自己的领域,“我跟你打,如果输了你就立刻、马上、给我离开他!”   那种肆意疯狂、妄图毁灭一切的眼神,就连向来粗神经的火神也忍不住为止一震。   可他也不是那种会率先服输的人,迎着青峰危险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就要同意。   “要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莫名其妙当做赌注,我会很困扰的。”   依旧是如三月春风拂面的熟悉嗓音,青峰猛地回头,许久未见的少年还是如记忆中那么带着温和的浅笑……目光好似专注地着他……   [阿哲在看着我阿哲在看着我阿哲在看着我……]   这种念头在青峰大脑里肆意窜逃连起先的愤怒也一下子被驱散了不少。   “你好,青峰君。”   看着黑子款款而来的身影,青峰不禁涌上一阵紧张。   [阿哲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站那里多久了?自己刚才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还有……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显得糟糕?阿哲……会不会讨厌他?]   [会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会讨厌他吗?]   青峰又想起那个让他伤透了心的午后,黑子拒绝了跟他击拳的那一幕在他大脑里循环播放,连带着眼里的意气风发都黯淡了不少。   他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一点点引导着自己手的走向……离开火神。   青峰满怀期待地看黑子的侧脸,可谁知下一刻黑子就把脸转向了火神,眼里真切的关心深深地刺痛了青峰的眼睛,一直到他刚才还紧张跳动的柔软的心底。   “你没事吧,火神君?”   青峰听见黑子这样叫那个人。   青峰想大笑,喉咙口幅度不小地颤动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火神……是吧?]   [‘光’和‘影’?真是碍眼死了啊。]   [应该早点毁灭才对。]   [就算不再是我的‘影’,阿哲你也仍旧不能和新的‘光’在一起。]   [因为……]   [我绝对——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   [你只能是我的‘影’。]   [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是我的……阿哲呵14黑子的篮球14   >>偷吃可是不被允许的呦   黑子是桃井找来的。   觉察到青峰情绪不太稳定后,她就一直在担心。   可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青峰都不会听,那么……   [也就只有哲君了!]   虽然现在不太清楚,可在过去青峰一直都很听黑子的话呢~   黑子还是那么温和有礼好说话,听到桃井的要求后,微笑着点头说“好”。可在来之前,桃井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哲君关心新朋友的心情没有错啊,可阿大……为什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就好像蛰伏的野兽受到了最为严重的伤害后终于决定走出洞穴对周围每一个过往的无辜的路人进行最为血腥残酷的狩猎。   [眼里、已经没有理智了……]   “阿哲。”   青峰拼命控制着自己骚动的情绪。   黑子应声回头。   由于过分的压制,青峰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颤抖,他扯出的笑容看上去阴沉又狰狞。   “我们谈一谈吧。”   “好。”   可他还没走就被火神拉住了手腕,同为野兽,火神对危险的感知度也是十分敏锐,他用眼神示意黑子不要跟青峰走。   黑子轻轻摇头。   [没事的。]   用口型加目光恢复火神,叫他放心。   桃井敏锐地注意到青峰的眸色又暗了几分。   她看着青峰,而青峰正死死盯着黑子。   [放开他!快把你的脏手从阿哲身上拿开!]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眉目传情?——你想跟我的‘影’说些什么?不准看他!他是我的!听到没有?我说不准看他!不准看我的……阿哲!!!]   [还不肯放弃?如果你自己都管不好那双眼睛,那我不介意把它从你眼眶里……给、挖出来!]   黑子终究还是跟着青峰走了。   离开时青峰得意洋洋地瞥了火神一眼,并嚣张又缓慢地做着口型——   [阿、哲、是、我、的!]   一边的桃井看得浑身发寒。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阿大那种充斥着占有欲不顾一切带着毁灭性的眼神。阿大到底对哲君抱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情绪?]   [难道……这才是当初哲君离开的真正原因?]   联想到过往的种种,桃井大脑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正在慢慢成型边清晰。   青峰走得很快,黑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青峰再也控制不住地拉着黑子的手狂奔,几个拐弯后,青峰突然停下。   黑子动了动手腕想从青峰手里抽出来,却猝不及防地被青峰固定双手住压在墙上。   四周是绿树荫荫,倒也不觉得十分炎热。   青峰逆着光的脸又被树荫笼罩,表情难测。   青峰牵起黑子的手,引导着拂上自己的脸,让那丝丝冰凉在自己脸上游走,并不住地低喃,他的声音充满哀伤和不甘,表情也是脆弱而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青峰君你在说什么?”黑子神色平静地反问。   “阿哲,你是我的……‘影’,只是我一个人的……‘影’……”青峰的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不过——青峰君你又弄痛我了。对了,之前听说青峰君所在的桐皇又很轻松地打赢了比赛,因为一直没有遇见青峰君,所以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黑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这才注意到青峰的脸色不太对劲,“青峰君看起来不太开心,是……发生什么了吗?”   黑子的声线柔软濡湿,叫人很有诉说的欲望。   黑子的话让青峰被阵阵刺痛的心有所回暖。   [看啊,阿哲还是关心着他的呢,他还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   “阿哲不要做别人的‘影’,好不好?”   “青峰君心情不好是为了这个吗?”   黑子看向青峰的淡蓝眼眸宽广地似乎能容纳一切。   黑子继续说:“青峰君不用为我担心,火神君会成为很好的‘光’,我在他身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话没说完就被青峰粗暴打断:“你说在我身后会感到不适?”   青峰眼里的光芒暗沉,双手也紧紧地抓着黑子的肩膀,完全不顾这样做回弄痛对方。   黑子皱眉边试着把青峰的手弄开,边解释道:“是的。”   挣脱无用后黑子索性也不再挣扎,他迎上青峰的眼睛,重复着:“因为当时青峰君的光芒太强了,我站在后面觉得很空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峰君会忘记自己还有那么一道影子——是的,我明显感觉到那个时候的青峰君已经不需要‘影’了,就像我那时和你说的一样,我在你身后只会拖累你的步伐。”   “然而,现在的一切也刚好证明了这一点。”   黑子落落大方地笑着,眼里却有化不开的苦涩:“看啊,现在的青峰君没有了我的青峰君不是正在众人眼前大放光彩吗?”   “至于我啊,我只是个影子而已,没有了青峰君就只能去依附别人了——然后我找到了火神君,火神君和当时的青峰君很像,都非常喜欢篮球又十分努力,到目前为止我跟他还是很合拍的,没有被他的目光灼伤,或许这一次‘光’和‘影’的组合可以就一些吧……”   “要是他变得跟我一样呢?”   黑子脸上温柔的笑容隐隐有破碎的趋势,他终究勾了勾嘴角加深那个笑容将那些悲伤与不安藏在平静的表面之后:“那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会离开他,去寻找我新的‘光’。”   “青峰君刚才反应那么激烈……是害怕我依附的光不够强烈,或者这道光太过强烈被二次灼伤的我也许会从此再也站不起来而再次会放弃篮球吧。”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不是担心你会受委屈,不是害怕你所依附的‘光’不够强烈、也不是害怕你被灼伤被放弃……]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我啊,只要一想到我的阿哲跟别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的样子,就克制不住地想要杀人呢。]   [因为舍不得把你看着那个人的眼睛挖出来,那我只好去杀死夺走你视线的家伙。]   “不是。”青峰的声音很低哑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难得跟青峰君再见面了呢。”黑子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我能再次站在球场上也真是多亏了火神君呢~青峰君现在看到这个打着篮球的我也会感到很高兴吧。”   [不、不是这样的。]   [那时你因为我放弃了篮球,现在你又为了那个叫火神的家伙重拾篮球。做我的‘影’就那么叫你难以忍受吗?我们起初不也是一起快乐地再打篮球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副局面?为什么阿哲会变成我的对手?为什么、为什么……?]   [我后悔了。]   [变回那个不喜欢篮球的阿哲吧。]   [我宁愿你不能跟我打篮球,也不想看到你站在别人的身后。]   [我……]   [看到这样愉悦的黑子一点多不觉得高兴啊,反倒是难过地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你的那道‘光’……不能是我?”   “我说过了啊,因为青峰君已经不需要影子了。”   青峰把头深深地埋进黑子的颈窝里,避免自己去看那张会划伤自己的笑颜,也一并埋葬了自己的悲伤难过:“如果我、如果我变回那个时候……”   [如果我变回那是的青峰大辉呢,那个只要能打篮球就可以开心一整天的单纯的青峰大辉呢?]   [阿哲你会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听着青峰几乎哽咽的语气,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黑子嘴角勾出一个与温和语气截然不同的残酷笑容,纯净无垢的浅蓝眼眸汇拢成一潭幽深的湖泊。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青峰君。我们都知道时间,不可能倒流。只能成为他人影子的我和已经不需要‘影’的青峰君……我们差太多了。”   “而且我现在在霜华、在新队伍里过得很好。青峰君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呢,不要再惹是生非了,不能总是叫桃井君那么担心,知道吗?”   那样温柔的嗓音像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慢性毒药。   青峰只能慢慢合拢那双支离破碎的眼眸,模糊地发出一声好。   [只要是我的话你都会听,对吧。]   [像一只听话的狗,青峰君也只有这一点最可爱了。]   [那么……]   [只要再表现地痛苦一点吧,让你的那双沉郁的眸子里更多一些痛楚吧……]   [这样、这样……这样我可是会很高兴的呢。]   [吶~我相信青峰君一定可以办到的!]   就这拥抱的动作,黑子的指尖温柔地梳理着青峰深色的短发,在滑到青峰脖颈上处骤然停顿。   突然冒出来的黑暗情绪在他心底疯狂滋长,深深地扎根,瞬间就长成了无法拔除的参天大树。   [只要沿着这里掐下去,这个人就再也没办法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讨厌的家伙就可以马上消失,真的……不心动吗?]   [这个你过去曾深深信赖着的结果却先后两次将你抛弃的家伙,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杀了他的吗?]   [那些在你被欺骗、遗弃、黑暗、绝望所笼罩的日子里,这个人又在做什么?]   [他正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大放光彩,他从你的‘光’变成了所有人的‘光’。]   [这样的家伙,还有什么好同情的?]   [所以……]   [快点去死吧,青峰君。]   黑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非常好闻。   青峰凑近了难免被那股气息所诱惑,刚睁眼就被细嫩脆弱的皮肤夺取了呼吸,白皙的肌肤下隐隐可以看见流淌地血管,看起来……非常美味。   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青峰禁不住诱惑伸出舌头在那上面轻轻舔过。   好香,好甜。   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让青峰呈现出头脑放空状态,眼里、心里之容得下片漂亮的皮肤。   这一次他不在试探,而是让整个舌面在黑子颈窝间深深划过。   黑子犹豫着迟迟没有放下的手猛地收回,过分敏感的身体也为之一颤。   他清楚地感觉到青峰的湿热的舌头在自己脖颈里细细地舔舐。   [这算什么?]   [青峰君这是要猥`亵他吗?]   [好恶心、好恶心的感觉。]   青峰完全迷醉在这种舒适的触感里,用唇齿膜拜着细嫩皮肤的时候,他沉闷阴郁的心情居然会为止放空,这样的行为……让他觉得很愉悦。   青峰忽然想到了黑子跟他说话时开合的唇。   [泛着浅淡色泽的阿哲的唇,尝起来一定会更加美味柔软吧。]   青峰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人。   这样想着,他抬头又想索取黑子的嘴唇,魔怔状态下的青峰并没有注意到黑子眼里虚假的温暖早已消失殆尽,只余下一片彻骨的寒霜,唇边却还漾着浅淡又诡异的弧度。   [不过……]   [真好啊,又多了一条罪状呢,青峰君。]   陷入魔怔状态的青峰一往无前,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青峰的动作停在原地。   黄濑隔在两人中间,一手揽过黑子,一手撑在青峰胸前,制止了他更深入的动作。   明媚的日光将黄濑脸上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映衬地更为璀璨。   “偷吃可是不被允许的呦~”   “就算是小青峰也一样哦~”   无视对峙的两人,黑子不动声色地从黄濑怀里挣脱。   别过头,不远处的桃井就看到黑子脸上的光芒黯淡,像是对一切都没了期待。   这一刻,桃井对青峰失望至极。   不同于表面上的平静。   黑子内心已是疯状态。   [桃井桑,这次你总算没有叫我失望呢。]   [看清楚你一直信赖的‘阿大’究竟是怎样的人了吗?]   [是不是很失落很难过很……绝望?]   [那就到我怀里来吧——]   [我会对你好的呦~]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对你好的呦15黑子的篮球15   >>一起来干掉可爱的小桃井吧   在比赛的前一个晚上。   黑子给桃井打了电话。   号称“喜欢黑子”的桃井高兴还来不及,当然是不会拒绝黑子难得的邀请。   而按照她一贯的性格推测,她必然会想方设法说服青峰一起来。   奇迹的诸位有着如出一辙的骄傲。   那么青峰在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在舍弃自己后站在别的‘光’身后,会有怎样精彩的反应呢?   [一定是万分的不甘心吧。]   [悲伤又愤怒……接着就会不经大脑做出一些愚蠢万分的事情……]   黑子的本来目的只是希望桃井能看到失去理智随意伤人的青峰而已。   没想到事情居然有了意料不到的发展。   [这次可真的是青峰君你自己暴露本性了哦~总是不能再全部怪我了吧。]   [我只是想把桃井桑不小心落在你身上的半颗心拿回来而已。]   [毕竟……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嘛~]   黄濑跟青峰还处在一触即发的对峙状态。   黄濑刚才的话让青峰明白对方应该是与自己抱着一样的念头,甚至比自己更早!当黑子被他拥入怀中那一幕更是叫青峰热血倒流,差点直接一拳打碎黄濑那张装模做样的脸。   索性,他记得现在黑子还在这里。   [要克制自己。至少在那个人面前,不能表现出不好的一面、更不想……吓到他。]   而黑子无意间疏远黄濑的那个举措也让他的情绪稍缓——   [黄濑也不过是在自作多情嘛~]   [俨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其实或许比自己还不如吧,至少他刚刚……清清楚楚地享用了阿哲的一部分的身体呢,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黄濑你一直都是活在我的阴影下,你引以为傲的模仿技巧却始终无法模仿我,所以在对待阿哲这件事情上,你也永远别想争过我!]   [……所以,早点认输吧!要是你还不想到时候太难看的话。]   这一刻青峰无比感激桃井硬生生地将他拉来看一场不知所谓的比赛。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觉察,自己原来对那个人有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以快到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步步在他心间生根、发芽,迅速生长成一棵可以遮蔽天日的参天大树。他要粗壮的树干上挖个小小的洞,再把他的阿哲蜷起来、藏进去,并亲自堵住洞口,不留一丝缝隙地……堵住。不给任何人瞧见。   现在的黄濑显然是那个妄图沿着纹理强行打开洞口的侵略者。   “滚开。”   “小青峰还真是不讲情面呢,我一直都很崇拜和尊敬小青峰哦~”   青峰面色不善:“收起你那虚假又碍眼的笑,都是熟人你要装给谁看?”   “诶欸欸——没想到小青峰也那么喜欢自作多情啊~我每个笑容可都是发自内心的呦~现在之所以会笑得那么耀眼,当然是因为……有特别对待的人在场嘛~”黄濑笑容不改,径自揽过身旁的黑子,“倒是小青峰一直黑着张脸,很容易吓到某些特别温柔的人呦~”   黑子表情淡淡地把黄濑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   “黄濑君在跟青峰君吵架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带上我。”   那双眼睛干干净净,这世上所有的污秽抵达那里都会被冲刷洗涤。   黄濑忽然感觉很遗憾。   [漂亮归漂亮,却始终缺了一些生气。]   [他还是非常期待能再次见到那天那个闪耀着耀眼光芒的小黑子呢~]   [可惜了,今天有这么多不请自来的‘外人’,怕是看不到了吧。]   [小青峰那个笨蛋被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真是太有趣了!]   黑子的一句话让青峰也回过神来。   是啊,问题从来都不在黄濑身上,只要能让黑子依赖上他,一切还不简单吗?   双向的爱恋可比单箭头幸福多了。   这样想的同时,青峰就看到黑子把目光转向了自己。   “我现在很混乱,我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青峰君,请允许我暂时不想看见青峰君。”   在说话时,桃井已经慢慢靠近,这次她坚定地站到了黑子身边,主动拉住了黑子的手。   “阿大在跟黄濑叙旧吧,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跟哲君说呢。”   黑子表现地很驯服,桃井根本不等另外两人反应地时间,话音刚落就拉着黑子要走。   黑子彬彬有礼地朝两人歉意鞠躬道别:“那么,先告辞了。”   青峰的拳头死死握紧,青筋也可怕的暴起。   对于桃井喜欢黑子这件事,他现在变得该死的介意。   最关键的原因是——   [阿哲对五月不是没有好感的吧……]   “真是伤脑筋。”黄濑单手漫不经心地揉着太阳穴,一脸轻松看起来完全不想是被烦恼困恼。   他确实欣赏那样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恶意的真实的黑子,但也仅限于欣赏而已。   喜欢他的人那么多,黑子那种类型也有吧,要是每一个都要被特殊对待,他是该有多累啊?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气急了乱咬人是不对的呦~小青峰。”黄濑摇着手,故意拉长好奇的语气蛊惑着青峰:“再说了,与其在这里担心小青峰难道不想跟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我不能……”   [不能那么做。]   [那样会被阿哲讨厌的。]   “小青峰是真的笨呢。让我猜猜看,小青峰现在不会再想‘要忍住,那样做一定会被阿哲讨厌的’……这样的事情吗?放心好了,你刚刚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让小黑子讨厌了。”   青峰一怔。   黄濑还没停下,他的口吻愈发轻浮:“真是的~该做的事情喜欢拖拖拉拉,不该做的事情做了又感觉食髓知味想要继续……小青峰真是大胆啊~做事永远不会考虑后果,总是毛毛躁躁、不懂温柔这样是很容易被暗恋的人讨厌的呦~”   黄濑的话直白地好似利刃:“我是说,再这样下去小青峰会被小黑子讨厌的呢~毕竟跟小青峰比起来,小桃井简直是太完美了。小青峰不会没发现吧?小黑子也一直对她着很微妙的感情呢。”   “那我该……怎么办?”   因为能轻易地分析他人的情绪,黄濑不仅能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就推测到对方的反应,更能积极地引导者他人的心理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现在面对病急乱投医、方寸大乱的青峰,黄濑也始终显得游刃有余。   “我跟小青峰现在还是情敌关系吧,小青峰这样问是不是太欠妥当了?啊——”黄濑拍了下额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也没关系啦,毕竟现在看起来小桃井才是最危险的家伙吧。抱歉抱歉,我居然把那么至关重要的一点给忘记了,真是糟糕。”   黄濑俏皮地眨眼:“办法也不是没有,就要看小青峰敢不敢舍不舍得了。”   青峰不暇思索:“——什么?”   黄濑前一刻还散漫地眼眸瞬间眯起,那些不合时宜的、愉快万分的、不怀好意的光芒还是收敛不住地泄出来,暴露在灿烂的日光下。   “让我们先合作吧——目标就是‘干掉可爱的小桃井’。当然,决定权在你那里。”   青峰在犹豫,黄濑倒是一点都不急。   无论青峰的答案如何,他跟桃井的关系都不会再如原先那般亲密无间了。   [既然小黑子那么想让奇迹去死的话……那又怎么能缺了一直跟奇迹关系密切的小桃井呢?]   [作为你让我愉悦的礼物,如你所愿,我不介意将这份棋局搅得更乱更乱更乱更乱、更乱一些。]   [我期待着拆开礼物时,你笑得像个孩子般天真可爱的表情呦~小、黑、子~]   而且的话……   [小黑子那边,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   今日的天气也是格外得好。   桃井走近一些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黑子仰头望着天空,过分的安静显得有些落寞,仿佛被死神收回灵魂般空空荡荡地寻不见生机。   “给。”桃井把刚买来的冰淇淋递过去,强扯出轻快的笑容:“特地买了香草味的呢~不过到底不是哲君喜欢的香草奶昔,也不知道能不能勉强稍微代替一下。”   黑子接过,朝她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苍白的脸色被暴露无遗,难免让桃井的心又是一紧。   “哲君……”   桃井的话没有说完,黑子还是理解了她想传递的意思。   “没事的,我很快就会调整好。”   这样说的时候,低头盯着手里的冰淇淋,眼里却不见焦距,连融化的奶渍滴在手上都没法发觉,沐浴在日光下的整个人丝毫不带暖意,反倒看着更显纤细脆弱,连脸上的笑容都看不真切。   桃井看着黑子这副模样,眼眶红红,喉咙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了内心难过的情绪,桃井把自己那份冰淇淋丢在一边,直接趴在黑子腿上发出小兽般低低的啜泣声。   黑子的手指轻巧地穿过桃井的长发,细心地为她梳理,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知所措却无损他的温润:“桃井桑……怎么了?是我哪里没做好惹到你不高兴了么……?香草味的冰淇淋我很喜欢。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不要哭了,你看,我马上吃……”   桃井不住地摇头,哭泣声却愈演愈烈。   黑子叹了口气,温柔地拍着桃井的后背安抚她。   “桃井桑,你……别哭了。是……青峰君他又……怎么了吗?”   尽管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桃井还是听到了黑子在念青峰名字时的不自然。   每次每次她总是在为青峰难过,所以在看到桃井哭泣的瞬间,黑子立马联想到青峰也无可厚非。   听着黑子的话,桃井猛地抬头,差点和黑子的头撞在一起。   “一次一次地总是这样!我真的是听够了!——哲君,你就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吗?明明自己难过地要死还装出一副‘我没关系’、‘我很好’、‘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难道我在哲君眼里就那么不可信任吗?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把所有事情做好、把自己的情绪全部藏起来不让别人帮忙这种哲君独特的关心方式——我最讨厌了!我最讨厌这样的哲君了!!!”   桃井闭着眼紧紧拽着黑子前面薄薄的衣料,激烈的言辞瞬间变得无力:“我明明、我明明……”   [我明明也想在哲君难过的时候努力让哲君变得快乐的……]   [可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呵。桃井你真好笑,口口声声说着‘因为我最喜欢哲君了’,结果呢?不仅总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只会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来哲君这里寻求安慰……]   [你太差劲了!桃井!]   [可就是你这么差劲的女人,直到现在,还一直都能被哲君温柔相待。]   [你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停滞在黑子脸上的错愕终究被柔和的光芒所取代,他的声音又轻又柔——   “所以,桃井桑……现在是在关心我吗16黑子的篮球16   >>所有伤害哲君的人都该死   “所以,桃井桑……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黑子眉目间传递着欣喜,却又染着点自卑胆怯的小心翼翼。   桃井只是用朦胧的泪眼看着黑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我很高兴能听到桃井桑这么说。不过——”   黑子拉着桃井在自己身边坐下,凑过去用指腹抹去桃井脸上流淌而下的泪水,“如果因此会弄哭桃井桑的话,我倒是比较希望桃井桑永远都不会觉察到这一点。”   桃井愣愣地看着黑子。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混合着温柔与落寞,桃井忽然觉得即便是漫天璀璨的繁星也不过如此。   “毕竟对我来说,能看到桃井桑的笑颜、能跟桃井桑坐在一起、能听着桃井桑说那些从未和别的人说过的话……就是已经无比幸福的事情了。”   桃井差点溺毙在这份温柔里,可她瞬间又想到:“可哲君自己呢?总是想着别人,你又想过自己该怎么办吗?”   “无论发生什么,总会好起来的。”   黑子的话配合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拽住心脏,痛的无法忽视的感觉也让桃井变得尖锐起来:“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既然哲君这样想的话,那也请不要插手管别人的事情了。所以,我难过也好,大哭也好,也都不过是总会好起来的事情!黑子君也完全没有必要插手!统统都让我去好了!”   桃井这种赌气的话,让黑子眼里沁出点笑意。   他的口吻却是异常认真:“对不起,这个请求我可能办不到。”   “因为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桃井桑呢——所以,只要跟桃井桑有关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管。”   “所以即便会让自己受伤也会去做吗?!”   “是的。”   黑子不暇思索的回答让桃井一时语塞。   心底像是被一只淘气的猫咪在细细地挠着,又像是有金鱼在悠悠地吐着泡泡……但这份幸福里却始终带着些不容忽视的酸楚疼痛。   而且那些痛楚渐渐有盖过愉悦要将自己整个人淹没似得趋势。   “对,哲君就是这样的。”   桃井像被驯服的猫咪般乖巧又带着点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那个时候哲君是骗我的吧——那天中午青峰真正跟哲君说的话,跟今天的性质是一样的吧。”   桃井觉察到黑子脸上的不自然,她咬了咬牙痛下心,依旧打算将被美好外衣包裹着的真相揭开:“阿大……还有他们,他们一直以来都对哲君抱着……这种心思……是吗?”   随着桃井这句话,黑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苍白得渗人。   桃井的心瞬间就凉了,可这其中又隐隐带着些豁达的愉悦感。   黑子还在努力地试着勾起嘴角想冲喜欢的女孩露出最悦目的一面:“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桃井桑,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声音最后带着些颤音,那样卑微的乞求让桃井更心疼了,她抱住黑子:“好,我们不提……我们不提了……哲君不要难过了,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单纯的拥抱姿势,透过夏季薄薄的意料交换着彼此的温暖。   由于正值盛夏,这分过热的暖意让桃井先前被情感疯狂占据的理智慢慢回归。   今天发生的一切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不可思议。   暴戾的青峰、狡猾的黄濑、温柔的黑子……三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更叫她吃惊的是——   [原来阿大一直对哲君抱着这种龌龊的心思。]   [难怪哲君无论多困难都要退出篮球部,难怪哲君当年突然跟变了个人似得,难怪哲君从那之后就但凡谈及青峰就会变得沉默寡言,难怪难怪难怪……]   到现在看来,这些事情都变得非常清楚了——虽然黑子仍旧不愿意谈起,可光凭几个人的言行,聪明的桃井也可以猜出、看出些门路来。   青峰跟黑子袒露了在这份心意,单纯的黑子当然会很吃惊,不过还是顾念两人以往的情谊温柔地婉拒了。   可青峰是谁?   青峰的脾气,作为青梅竹马的桃井再清楚不过了。   之后必然是青峰对黑子进行了无数的死缠烂打吧,直到黑子再也人受不了退出篮球部,并且下定决心跟青峰说了绝情的话,这才让青峰有所消停。   黑子把所有的所有的负面情绪藏在心底就是不想让关系自己的人担心。   黑子本来就是寡言到近乎自闭的人,又善良干净,即便今天事情到了不可隐瞒的地步……哲君依旧不想把事情说穿,不想把他们自己的关系变得太难看。   这种总是为他人考虑忽略自我感受的人,凭什么要遭受这种肮脏的事情?!   再想想,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在担心身为罪魁祸首的青峰——她在求哲君去开导被独自留在篮球部伤心难过的阿大。   桃井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容。   是啊,她到底是在做点什么啊?!   在阿哲最痛苦的时候,她居然做了凶手的帮凶!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哲君处处为了她着想,自己居然还一脸无知地拿着最尖锐地刀子往哲君身上捅过去!   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哲君身边?!桃井五月!   你实在愧对那么温柔对你的哲君!   不过也没关系,没关系的。   现在她知道了,她全部都知道了——包括哲君的忍让包容和……那些人的步步紧逼、毫不相让。   现在,她会好好保护哲君的,她再也不会让那些人用肮脏的手触碰到干净的哲君。   还有就是——   [所有伤害过哲君的人都该死!]   [就算是对象阿大也不能例外!]   拥在一起的两人——桃井和黑子的眼眸里都是暗沉深邃的一片。   只不过前者是疯狂的恨意,而后者却泛着诡谲的愉悦。   温柔是上好的毒药。   沉默是最佳的控诉。   黑子对桃井说地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确实喜欢桃井,并的确喜欢到想把世上一切的美好都献给她,而且在桃井询问青峰的时候,他可也是怕五月误会连一个不好的词汇都没说哦~   但要为青峰说话,他则是完全做不到呢。   而且那个时候的桃井,应该也已经什么都听不进了吧。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   [不过似乎说得太少了点,就不知道桃井桑究竟会怎么想了呢。]   [要是不小心想太多的话……]   [啊呀呀——就算是那样的话,青峰君也不能错怪到我头上呦~]   [毕竟如果我要是有可以控制别人心里的能力,肯定会第一个命令你们去切腹的呢~]   ***   绿间没有想到会在同一个地方会连续遇见某个存在感稀薄的人两次。   但既然是认识……   绿间冲黑子矜持颔首:“真巧,还有、恭喜。”   黑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浅笑着跟绿间打招呼。   绿间不是没看到黑子苍白糟糕的脸色,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倒是一边的高尾率先看不下去了,或许是黑子那种和奇迹格格不入的稀薄干净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格外无害,高尾对他没什么偏见。他就冲黑子露出爽朗的笑容:“诶欸欸——你不就是刚刚那个,刚刚的比赛非常精彩,听说你和小真以前是一起的。你好哦——!”   “你好,绿间君的新朋友,还有绿间君。”黑子的回答永远是那么发乎情合乎理,“我叫……”   “他还不能算朋友。”   绿间打断了黑子想自我介绍的话,并暗含警告地扫了高尾一眼。   高尾照顾到黑子的情绪难得地没有反驳。   谁也没有再开口,气氛沉默了半响。   “绿间君。”   绿间看过去,对上了黑子那双蓝得过分甚至显得有些空洞惨淡的眼眸。   “可以……请你单独说会话吗?”   两人视线对视了许久。   “到下站一起下车。”这样说的时候,绿间的语气还是冷淡如17黑子的篮球17   >>赝品就应该被销毁   所有的一切都在以极小的弧度偏离着最初的轨迹按部就班又缓缓地改变着。   就好比被蛀虫咬过一口的苹果,外表看着还是那么鲜艳光泽,可内核却早已被吞噬地腐烂不堪。   青峰没有接受黄濑充满恶意的建议,可也没有明确地拒绝。   桃井并没有刻意跟青峰拉开距离,两人说话间提到黑子的次数却也越来越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每个人心里都生了一根针,稍不留意,就会刺伤他人。   与记忆中一样,夏季IH四分之一决赛依旧由桐皇获胜。   黄濑因为模仿青峰双腿超负荷到几乎站立不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倔强地把前来搀扶他的笠松推开:“前辈,我和老朋友叙旧的时候不希望被人打扰哦~”   “可……你的腿?”   黄濑的目光从头到尾都紧缩在青峰脸上,深得望不见底:“啊~没关系,因为很快就会结束。”   这样的沉淀下来的黄濑叫人非常陌生,担心黄濑的笠松还不打算放弃。   可他刚张口,就被横空插入的一道声音打断。   “既然黄濑本人都这么说了……他刚刚为了自己的学校那么努力,作为前辈难道连后辈这种卑微的请求都不让满足了吗?那也太差劲了点吧,抱歉抱歉,我好像太坦白了。”   “小桃井……”   桃井的恰逢出现让黄濑的眉宇不由得蹙起,可他终究还是递给后者一个感激的笑,转头又跟笠松撒娇哀求:“前辈……真的很快就好的嘛~况且我自己的腿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笠松当然不会去信如此拙劣的人谎言,可他还是拗不过黄濑的执着,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   “两分钟。”他眼里锋利的光芒自桃井和青峰脸上扫过,最终转向黄濑,“如果我过来了还没说完,那个白痴……就算打晕了我也要把他带走。”   黄濑脸上表情一滞。   “笠松前辈真是太温柔了呢~”   那张叫无数女性精神尖叫的脸此刻没有派上任何用场,笠松完全无视黄濑脸上的灿烂笑颜,直接一个暴栗敲下来。   “白痴你以为这是为了谁——?!”   笠松一走,桃井也没有再逗留。   “阿大,我在外面等你。”青峰点头,桃井也接着走了。   空旷的四周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青峰斜目睥睨着黄濑,嘴角扯出恶劣而残酷的笑容:“这种感觉怎么样,黄濑?”   黄濑扬着天真的笑容,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单纯:“小青峰是故意给我模仿的吧。”   在刚刚那场比赛里,黄濑虽然终于克服连自己模仿出了青峰的姿态。可当两个青峰对峙时,他明显看到对面的青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像等待许久的猎人终于找到了猎物那般。   黄濑的感觉并没有错,因为很快青峰整个的速度都在慢慢地提升,等最后飙升到极限时,他不仅跟不上,连双腿都近乎残废。   青峰对黄濑的问题不置可否,这两人本就心知肚明。   青峰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很意外、是吗?在你把比赛当做游戏伤了阿哲心的时候,你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吧。”   “是那件事啊——”稍作思忖后黄濑恍然大悟地说。   当年帝光最后一场的比赛,黑子因受伤没有出赛,而这一世,黑子在比赛之前就早早退出了篮球部,再次没有参赛。那次他们对上的恰好是有黑子好友在的某所学校,那是对胜利已经无感的他,提出了——在比赛里玩比分的建议。   也就是最后工整的111:11的比分。   不过……   “不过当初……小青峰不也是欣然同意了吗?怎么现在又想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撇到一边?小青峰可真是卑鄙呢~”黄濑语气轻巧地承认着自己罪行的同时也不忘拉青峰下水,“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真为难小青峰还记得。”   [小青峰那么毛躁的性格可不是会记这种事情的人呢。]   [呐呐~让我猜猜看……是、小桃井告诉你的吧~越来越好玩了——!!]   [因为就连小桃井也开始慢慢享受游戏了呢~]   黄濑舔了舔嘴角,朝青峰露出讽刺的笑:“现在以这种拙劣的方法补救,小青峰不觉得太晚了点吗?而且吶~小黑子的记性向来很好。”   “这样说的话,你更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青峰嘴角的弧度嘲讽,“毕竟你才是始作俑者吧,当初提出游戏的你到高中居然可以装出一副把一切忘光的模样轻松地去找黑子……真是……”   “真是什么?厚颜无耻……吗?”黄濑俏皮地眨眼,看着单纯无害极了,“小青峰不提我还的确要忘了吶~毕竟围在身边的人又那么多,我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记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黄濑的头歪向一边似在认真思考,被汗水浸透的金发怏怏地耷下,却无损他的俊美。   “没有人可以避免的哦~毕竟大家那个时候都很高兴。小青峰不会认为自己是小黑子过去的‘光’就可以被破例赦免了吧?哈哈——那小青峰真是太可爱了呦~”   黄濑的话显然刺痛了青峰,那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眸升起怒意,丝毫不见赢得比赛的高兴,可在看到黄濑伤痕累累地双腿时,他忽然残忍地笑了。   [能不能得到宽恕又有什么关系?]   [先让那些碍眼的家伙统统出局,这样唯一被留下的自己当然可以在和阿哲的朝夕相处里找回往日的默契和快乐。]   [我们彼此熟悉。]   [我们是适合的。]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们的‘光’‘影’组合了。]   [就这样,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这样让阿哲从头到尾,由外及里……全部、全部都属于我青峰大辉一个人。]   [而像黄濑这种碍眼的存在……]   “别用那种恶心的口吻跟我说话,黄濑。”   “无论我是怎样的性格,我始终都是真实的我——你方才的确模仿了我……但那又怎么样呢?先不提你模仿里的时间限制,即便模仿出我的姿态也赢不了我。我之前说过‘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所以你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变成我——这是你我间的区别。”   青峰嘴边划出的弧度渐深,那双锐利眼如狩猎般锁定在还在刚捕获的猎物身上。   “黄濑凉太,你只是个赝品,也就是所谓的劣等品。那样的东西存在也是多余,在真品的我面前,早就应该被淘汰了。你永远都超越不了我——”   黄濑完美的面具瞬间龟裂,不再是阳光热情,那些阴沉黑暗的情绪一直要将那双黄褐色的眼染成比夜晚更浓重的漆黑,像是随时会被激怒去咬断他人脖子的吸血鬼。   依约两分钟后回归的笠松在看到这一幕时,也控制不住地全身发冷。   可被这样注视着的青峰依旧傲慢地不可一世。   “被激怒忍不住露出本来面目了吗?那就早点露出犬齿、磨尖利爪跟我打,那样你或许还有一份胜算,不过我依旧不会手下留情,我会像刚刚那样将你击碎,你的那条腿……我会让它再也站不起来!作为最后一次的警告——作为赝品的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不要盯着我的东西。”   青峰无视刚来的笠松走到黄濑身边时稍作停顿:“否则就别怪我提前销毁了你。”   青峰走了,黄濑的头却也低了下去。   那一霎那青峰眼里的锋芒叫人避无可避。   本来他作为帝光原先的王牌,桐皇现在的王牌就是再闪耀不过的存在。   可笠松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危险的表情。   ——并且这个人还是原本奇迹中的一位,对青峰尤其憧憬的黄濑!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熟悉黄濑的人都知道这家伙,这家伙会在国中二年级时抽风加入了篮球部是因为看到了青峰打球的样子。   那是黄濑自认永远无法模仿的姿态。   说出来或许有些难以置信,在此以前黄濑对篮球是一窍不通的。   那么这样的他,对青峰抱有的感情应该是极其复杂的吧。   像现在这样被崇拜的人全盘否定,即便是开朗的黄濑也一定很难受吧。   那份憧憬,终究是要破灭了吗?   笠松看向黄濑的眼神万分复杂。   他似乎很不小心地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虽然表面上笑眯眯地与大家打成一片,可黄濑内心的骄傲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笠松前辈。”   “啊?——”   黄濑慢慢地抬起头,整张脸被泪水浸透的他这一刻却轻快地笑了出来:“笠松前辈,我是真的站不住了,你真的要一直看着我狼狈地坐到地上吗?——好丢脸,这说不定会掉粉丝的呢~”   笠松一愣,可还是在黄濑跌倒在地之前搀住了他。   “你这家伙……真是活该!让你嘴硬撑到到现在!那两条腿早点废了算了!”   黄濑再次被笠松赏了一个暴栗。   “前辈,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再输了。”   “那还用说!”   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黄濑腿上的笠松,恰好错过了黄濑表情的变化。   黄濑无声地笑了,笑容里带着是痛楚的愉悦,看起来其诡谲极了。   没有被擦净的眼泪混着汗渍落到嘴角附近,黄濑伸舌缓缓地舔过唇角,将它们一并咽下。   [所以才说你可爱又天真嘛~小青峰。]   [还好,我可是模特呢~就这种程度想撕下我一层层的伪装、看到我方寸大乱的模样……未免还太早了点吗?不过……一直叽叽喳喳、真品赝品什么的说个不停,还真是——吵死了!!!]   [赝品?无法模仿?永远在你光芒之下?……看来我给小青峰的错觉真的很成功呢~]   [不过你会变成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呢~勉勉强强暂时先放过小青峰好了。]   [毕竟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有趣、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期待了呢!——我的心呀~一直都在扑通扑通地飞快地跳着,快得好像马上就要飞出来了一样!]   [但是比起这些……]   黄濑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详的柔光。   [我更期待我那个孩子看到我给他精心挑选的玩具时会露出怎样欣喜的可爱的愉快的表情呦~]   [我果然还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吶~小黑子。]   然后没过多久,黄濑就再次见到了那个前一刻还万分想念的人。   在充斥着难闻消毒水味的医院里,进门的黄濑跟正要出去的黑子应了个正面。   黄濑故意探出身擦过黑子的肩膀,趁机拉住了黑子的袖子:“小黑子小黑子~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你就帮帮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黑子看到那双泪眼汪汪的眼里泻出些许委屈之外的恶意。   笠松不由得扶额捂脸不愿看某个后辈如此丢人的表现。   [呐呐~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一定不会跟我撕破脸皮的……对吧?]   在黑子停顿的时候,黄濑趁机将身体的部分重量放到黑子身上,,并故意把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身体往黑子清爽干净的衣服上凑——   [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地把自己的味道涂到那个人身上呢~]   好半响,黑子表情淡淡地应声:“好18黑子的篮球18   >>那就去杀掉青峰君吧   黑子的手一直被黄濑紧紧握着。   直到全套检查做完笠松要离开,黄濑依旧死活不肯放手。   “那么——笠松前辈明天也要早点来照顾我哦~”   笠松门都要关上了,听到黄濑的话硬生生刹住了车:“你个混蛋怎么还不去死?!”   他恶狠狠地后吼道,接着重重地碰上了门。   笠松一走,黑子立即毫不留情地想把手强行抽出来。   黄濑先一步觉察到了他的动作,更用力地捉住黑子的手,同时用不容抗拒的力度分开黑子的手指,他倏地低头,张嘴就含住了黑子的手指。   因为长期打篮球的关系,黑子的手上始终带着些薄薄的茧子,并不如想象中细嫩柔软。   黑子的动作一顿,黄濑就率先松了嘴。   黑子的手指带着水渍被漏进来的日光反射地亮晶晶的,黄濑看着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黑子不理他低头擦着自己的手指,似漫不经心地轻嘲:“黄濑君,知道我讨厌你就请务必不要在做这种事情让我更厌恶你了。如果实在忍不住我可以让等着见到黄濑君的护士们进来,那么多人里总有人愿意为自己偶像献身的吧。说不定——”   仿佛想到了很有趣的事,黑子稍稍勾了勾嘴角:“她们都会觉得很荣幸呢。”   黑子刚刚将那根手指擦拭干净,忽然就感到眼前的光一暗,他反应迅速地抬头,黄濑的脸近在眼前,黄褐色里眼眸里一片看不透的深邃,嘴角却勾出轻快的笑容。   接着,黄濑单手快速穿到黑子脑后,那颗浅蓝色的脑袋猝不及防地被往上一托,与黄濑低下的头凑在一起。   唇与唇紧密贴合,分享着彼此都不算温暖的气息。   在黑子恍惚的一瞬间,被柔软触感所蛊惑的黄濑已经先一步、堂而皇之地撬开了黑子因讶异而微张的嘴。   直捣深处、攻城掠池。   尽管唇上和舌尖上都清晰地传来痛意,也没能让黄濑有丝毫退却——   [现在我清楚地感觉到……我在吻小黑子;我直接进入小黑子的口腔愉快地侵占着他的每一寸土地;我用舌尖舔舐着小黑子嘴里的墙壁;我追逐小黑子的舌尖邀请他一起嬉戏……我……]   [——我在小黑子嘴里肆意霸道,而他只能任由我予取予求。]   [这样的感觉……小青峰只能在梦里幻想吧~]   [可我现在啊,是的的确确、真真实实地在、感、受、哦~]   [所以到底谁是赝品啊?]   [会输给你也只是想让你先尝点甜头而已,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可不想那么不小心就把小青峰给吓跑了呢,那样小黑子一定会很伤心的呦~]   [那么,来猜猜看嘛~以后等你也拥有这样的机会,等你也像我一样在享用小黑子的美味时,小黑子会透过你的脸想到我的可能性有多大呢?超期待那个时候小黑子对着你叫出我的名字的呢~]   [是不是初吻都没关系,不过我可是第一个吻小黑子的男人哦~而且还是进入最深的那种哟~无论怎么样啊,小青峰以后接手的都只不过是一个我玩过的二手货……]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感觉太美妙了呢~又想一个人独占,又想看到小青峰暴怒而奔溃的表情……这份复杂的心情叫我都没办法好好接吻了快要发疯了——!!!]   黄濑的吻步步紧逼,让黑子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时机,一开始失了主动性让他后来只能被黄濑牵着走,就算也很努力地试着推他、咬他用痛意逼退他,黄濑也是坚如磐石得岿然不动。   挣扎无效,黑子索性也放弃了,睁着一双无感情的眼睛看着那人对自己为所欲为,不再抗拒也不愿配合,似乎想就此让黄濑发觉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   隔了好半响,黄濑才放开黑子,离开时又以唇舌抚慰了一遍黑子的。   因为黄濑强吻时被咬伤,此刻黑子口腔里充盈着的铁锈般的血腥味让他觉得万分不可忍受,黄濑一放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人狠狠推开,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杯子旁若无人地开始漱口。   黄濑不以为意地舔着自己的伤口,视线从黑子紧锁的眉头下落到那因为激烈亲吻而红肿的嘴唇,仿佛不受控制般黄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从内心到喉咙口都不停地散发着饥渴的信息,从心脏到四肢到感官都不断叫嚣着、渴求着……   似感觉到了黄濑过分灼热的视线,站着的黑子转过头来。   黄褐色的眼正不避不闪地直视自己,眼里的兴味与渴望也是毫不掩饰的。   迎上黑子的注视,黄濑极为缓慢地伸舌舔过还在渗血的唇角,整个动作极具很强的暗示性,又像是在隐隐地挑衅示威。   黑子忍俊不禁:“黄濑君可真是……诱人呢。”   他附身靠近黄濑,黄濑想故技重施,这次却被黑子先一步扯住了头发被迫停下,黄濑毫不慌张,反倒是笑得更加灿烂诱人:“呐呐~小黑子难道不享受吗?我的吻技可是超棒的哦~”   “不仅仅是吻技吧,不过……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黑子再次依床坐下。   “这样一来忽然就觉得黄濑君只当平面模特实在太可惜了,明明……某些特殊的职业更适合你的呢~在哪里黄濑君既可以展示自己的技巧又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黄濑捉住黑子的手,引导黑子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他闭上眼极为温顺地往上面蹭了蹭,一头璀璨的金发也被日光染上了点点暖意。   “是这样的吗?但听起来好像很廉价呢~”   黄濑用脸蹭着黑子手心的动作忽然停止,他看着黑子俏皮地眨了眨眼:“在这个方面,我可是很挑剔的哦~所以刚才会那么热情完全是因为对象是小黑子呦~”   “黄濑君,之前我们就有‘谈’过的吧——我们知道彼此的真面目,所以你此刻在我面前那么娴熟地撒谎到底是……是为了证明自己漂亮的演技还是仅仅想表现极致的愚蠢?”   黄濑对黑子不善的气息视而不见:“不要这么见外嘛~跟刚刚那个不受控制的吻一样,我现在可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单纯地想表达对小黑子的喜爱而已。”   黑子语气冷淡:“真遗憾,我丝毫没有感觉到除了坏心之外的东西。”   “那就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要不要再试一次?”黄濑抓住黑子的手,伸出舌尖在手心上温柔地舔过,他眼睛发亮地建议道,“大家都是男人就没什么好介外的,欲`念这种东西在需要释放的时刻就直接感受就可以了,刚刚小黑子不承认我技术到家了吗?吶我保证——小黑子跟我做一定会超级舒服的~我会像小孩子拆礼物包装那么小心翼翼,不让小黑子感觉到任何不适。”   黑子眯着眼歪着头看着黄濑:“黄濑君的意思是……你想上我?”   黄濑摇头,颇为不认同地反驳:“小黑子怎么能那样怀疑我的真心呢?并不是“我要上你”,只不过是普通恋人间都很常见的事情而已,相爱的最高境界难道不应该身心合一吗?”   “恋人?”听见这个词的时候黑子低笑。   “我可是很努力地让小黑子爱上我哦——就像我深深地爱着你一样哟~”   “不要侮辱这个词汇了,黄濑君,我和你之间从未好到那种地步。”   黄濑完全无视黑子嘲讽的表情,依旧语气轻快地说:“小黑子不愿意?还是小黑子觉得我配不上‘恋人’这两个字?——好伤心啊~我原先还觉得被全世界误会都没有关系,只要小黑子还愿意站在我这边就什么都可以忍受,没想到小黑子也那样看我呢……”   再抬头的时候,黄濑脸上轻愉的伪装消失一空,他直视着黑子深不见底的浅蓝色眼眸,用低下来更具蛊惑性的口气说:“那小黑子觉得谁才配得上‘恋人’这个词呢?嘘——”   黄濑手指点在黑子的嘴唇上,眼里的光芒愈发缱绻得令人毛骨悚然。   “让我猜猜看——在小黑子的心里一定这么一个人,小黑子喜欢TA就好像我喜欢小黑子一样,那个人我也认识的……是、小桃井对不对?哎呀呀呀——怎么办呢?一想到小桃井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关注,就好难过好悲伤好生气好……好想、杀了她哦~”   黄濑注意到,在自己提到要杀死桃井时,黑子的瞳孔微不可见地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尽管后者伪装地很好……   [但我依旧看到了哦~]   [越来越有趣也……越来越糟糕了呢……怎么办,本来我只是想激怒小黑子而已,我也知道小黑子有多在意小桃井,可是小黑子居然当着我的面就这样一丝不漏地表现了出来……]   [我的确嫉妒了哟~]   [我才发现我原本的乐趣变成了此刻我非常难以忍受的事物——我似乎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堕落下来,一同遗失的还有最初那颗波澜不动的心脏——]   [因为那一瞬间,我确实动了要杀死小桃井的念头呢~是真的哦~这次我没有说谎哟~]   黑子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温柔:“黄濑君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黄濑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根手指还贴在黑子的唇上,黑子似乎没有感觉到般任由他摩擦着自己本就红肿的嘴唇缓缓地张口说话:“可是怎么办?我完全看不到也感受不到黄濑君的真心啊。”   “就像黄濑君说的那样,我确实对桃井桑抱有好感,因为我感觉桃井桑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好,而不像黄濑君这样……总喜欢说一些好听的体面的谎话,让人根本不能放下心来,谁知道前一刻跟我说着深爱的黄濑君下一刻会在哪个角落里用同样的语气跟不同的脸孔的人说着同样的话?”   “这样的事情,黄濑君是永远没法保证的吧。”   黄濑的手指早就移动到了黑子澄澈干净的眼睛前,在那人的眉目间辗转流连,他的表情跟声音都像被蒸过的热毛巾,温柔地可以渗得出水来。   “那样怎么样小黑子才肯相信我呢?要怎么样小黑子才能像对小桃井那样对到我呢?——不对,是要把对小桃井的那份喜欢完完本本地转移到我身上呢?”   “多做一些让我高兴的事情吧。”   黄濑低头,贴着黑子的耳廓徐徐开口:“——什么?”   黑子抬头扬起漂亮的笑容,笑意暖暖地一直流淌蔓延到眼底,黄濑起身刚好看到这一幕的美景,原本平稳的心跳再次紊乱了,甚至快到了要将他理智打乱的地步。   “那就去杀掉青峰君吧。”   日光落进来,在黑子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柔和得不可思议,一如他轻快的语气。   “黄濑君既然那么喜欢我,这些应该小事是不会办不到的吧——而且黄濑君那天也看到了吧,青峰君那样猥`亵我呢,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比我对桃井桑有好感更难忍受吗19黑子的篮球19   >>绿间君会好好保守秘密的吧   从夏季赛到冬季赛,短短的半年时间在某些人看来似乎被刻意放慢了许多。   无论如何,冬季赛依旧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地进展着。   WC都预选时的第二场,霜华再次对上了秀德。   因为上次的意外,严格说起来这才是他们间的第一次较量。   比赛开始前双方队员握手致意时,低着头的黑子就听到绿间的声音:“让我见到你的光芒。”   黑子愣了下,随即抬头朝他微笑,像是在说“好”,可那笑容里始终包含了太多说不出的意味。   比赛从开始就非常激烈,双方的比分从一开始就咬得很紧,球一个接着一个地进,可霜华始终也始终以二、三分的差距落后于秀德,像是坚定地在维护一种诡异的平衡。   不懂门道的人会觉得这是场异常精彩的比赛,今天所行不虚。   可明眼人还是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虽然不是很明确,可这种诡谲的制衡感……其中的一方似乎并未尽力。   比赛像是被一方制约了,有一队正在控制着比赛的发展,那方……似乎就是被压制比分的霜华。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   在最后五秒时霜华好不容易以三分反超了秀德,最后在哨声吹响前又让绿间投进了一球三分。   双方比分扳平。   预选赛不存在加赛的规则,所以这是场平局。   绿间对自己三分球的准度极具自信,此刻却忍不住地蹙眉。   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这场比赛的不对劲。而最后的那一球可以算是让先前所有不安的猜测都尘埃落定了吧。   就在刚才,他清清楚楚地那个叫火神的家伙都已经跳起来了!按照那人惊人的弹跳力,明明只要伸手就能拦下自己的球,可最终他也只是跳起来又落下而已,完成了一次毫无意义的……完美跳跃。   火神分明有能力却什么都没做。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这种不尽人事的家伙……]   绿间身上的冷气在顷刻间释放。   可即便心里不满的情绪积蓄着即将要到达爆发的临界点,绿间内心深处却始终存了一份理智。   环视四周,他发现所有霜华的队员表情都显得有些微妙,那种混合着不甘的忍耐……让绿间即刻明白,他们也不满意这个结果。   [可……分明就不满意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然后,怀着这样的疑惑,绿间看到了黑子仰头看着比分的过分平静的脸。   白净柔和,甚至带着点赏心悦目的。   和那天请求和自己说话时的苍白落寞截然不同。   绿间一直大胆地看着黑子,大有不看出些端倪不罢休的意思。   绿间知道许多许多的秘密。   包括赤司的,包括紫原的,包括青峰的,包括黄濑的,包括桃井的……当然,也包括黑子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比起不停地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绿间他更喜欢静下心自己用眼去看,用心去想……于是,不经意间就不小心挖掘到了他人的秘密。   心里堆积的秘密越来越多,绿间就愈发不喜欢和他人说话。   [那些不小心被捕捉到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就够了。]   [他只是秘密的觉察者,并没有资格将他们公布于众。]   [只要一直保存着事物原来的状态,尽人事以听天命就够够了。]   可见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有一天,黑子主动找过来,与他分享自己的秘密。   会这样做的,黑子还是头一个。   虽然黑子所谓的那些秘密他也早就知道了。   黄濑的表里不一、青峰的占有欲、以及桃井对黑子的感情……   那天,黑子跟他说的也无非是那么几点——   什么——“我好像还是没办法面对会做出那种事情的青峰君”、“黄濑君有时候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好可怕”、“桃井桑她似乎也有什么在瞒着我”……   什么——“而且这些事情似乎全部跟我相关”、“总感觉所有的事情有一天会演变成无论如何都难以挽回的结局”、“大家都已经回不来了吗”、“我其实一直都很害怕”……   这些都是绿间早就知晓的事情,他没有再听一遍的兴趣,而且比起当作垃圾桶去安慰别人,他更想知道的是……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我说?”   说话的时候,绿间身上散发着比以往更强烈的冷漠,那双深绿色的眼底也是一片漠然。   是的,他对黑子此刻的遭遇毫不关心也并不同情。   任何地方都不出彩,唯一的交际大概是先前帝光篮球部里一军的那些日子。虽然有时候会冒出一些意外的闪光点,甚至会感觉带着点灵气的可爱,可……这样的家伙哪里值得他真心相待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黑子一怔,随着缓缓抬头的动作,他被红红眼眶包围的眼里本就黯淡熹微的光点此刻更是渺茫。似乎被绿间这个问题难倒,他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着,把所有的困惑与不解都坦露在阳光下。   “我不知道。”   过了许久都没想出答案的黑子放弃地摇头,却在看向绿间时眼里的温度有所回暖。   “那个时候心里憋得很闷,就特别想说,坐在一个地方维持一个姿势想了很久,觉得应该在腿僵硬之前动一动,然后抬头就刚好看到了路过的绿间君——或许也可能是因为绿间君平时虽然冷淡又不爱说话,却偏偏给人特别沉稳可靠地感觉吧。”   绿间把黑子整个的表情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双眼睛在对上他的时候稍稍弯起而微笑,可伸出的忧虑却没有褪去,隐隐中表现出的那种茫茫大海里捞到最后一根浮木的熹微光亮又带着些温暖……让人分为难以抗拒。   绿间抿了抿唇,言辞依旧冷淡:“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你这样会让别人很困扰,比如我——”   即便隔着一层镜片,黑子仍能感觉到绿间锐利的目光:“把我说的像个好人一样,弄得我现在拒绝你都显得万分十恶不赦。”   绿间的话虽还是不怎么动听,可明显没有排斥。   所以说,冷漠的绿间其实才是奇迹里最善良、最好说话的一位。   那时黑子是怎样的反应呢?   他丝毫不畏惧自己的气势反倒是笑了出来,那种笑容一如刚才所见到的那般白净柔和……   又虚假。   是的,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虚——假——   [我看到了,黑子。]   [你现在的这份不合时宜的平静跟愉悦——我全部都看到了。]   他压下内心的狂乱,控制着自己的步伐走到黑子面前,尽量沉稳地开口:“看来到头来,居然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头上了。”   “没有那种事情,绿间君,是我故意让绿间君那么误以为的。”黑子笑得温煦,一如往昔,“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跟绿间君说话了。”   不过……   [知道真相后还能如此冷静地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   [还是那个冷漠的绿间君呢,就算知道被玩弄的对象是本人也能这么泰然处之,真是了不起呢。]   “黑子——!”   迎着荻原叫喊的方向黑子也扬了下手示意。   “那么……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秘密,绿间君也会好好保守的吧。”   “再见,绿间君。”   “有机会我还是会主动找绿间君说话的呢。”   直到黑子的身影近乎消失,绿间才抬起手做出挥别的动作。   [这个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吧……]   [你身边经常围绕着的那几个——黄濑、青峰、桃井……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吧,青峰最难说,至少聪明的黄濑是肯定发现了。]   [不过按照他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就算知道了你也有恃无恐吧,或者……他,还有他们都是你的协作者。]   [不,应该不是,你当初找我哭诉后的第二天,青峰就找上了我,伪装成与我关系很好的样子,你料定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口,而我也变成了你制衡的工具吧。]   [好可怕啊你,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在预谋些什么?]   黑子跟上自己的队伍,就看到火神正暴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   其他几人虽不像火神那么焦躁,脸色却也不见得有多好。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之前在夏季赛的时候黑子就莫名其妙地叫他们弃了好几次权让他们失去了进军决赛的资格,虽然那时候他们间的磨合确实出了问题,可现在又勒令他们对秀德的这场比赛务必不能打赢……   这次真的是再也找不到让自己心悦诚服的借口了。   [黑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无论要做什么,这种消极应战地心态,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篮球不是玩具,比赛也不是过家家,无论输赢如何至少态度要端正!]   黑子接过荻原递来的毛巾把自己整个卷起,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我知道你们有诸多的疑惑也有无数的不满,但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感谢你们的配合,我感觉非常荣幸也万分感激……”   “黑子——”   黑子递给虹村一个安抚的眼神:“虹村前辈,请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淡淡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游走而过:“这次的确是我的任性,因为我真的万分地想看到绿间君和赤司君之间的博弈,期待得只要幻想起那副画面就会兴奋地自己连球都拿不稳。”   他忽然扯了毛巾,礼节周到地冲众人九十度鞠躬。   “十分抱歉,让你们忍受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任性。”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跟黑子关系最好的荻原最先反应过来要去把他拉起来却被黑子固执地推开。   这个姿势整整持续了将近半分钟,黑子才缓缓起身。   “至此为止。”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那双眼眸里沉淀的光芒耀眼得叫人无法直视。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再输了。”   对上那双眼睛,其余的几人就忘了说话,那个瞬间似乎连呼吸都不禁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也正是他们一开始选择跟在这人身后的原因。   褪去伪装的黑子,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不逊与奇迹任何人的……耀眼的光。   一切就如黑子承诺的那样,下一场在对有“恶童”花宫真存在的雾崎第一时,霜华确实赢了。   比赛比预想中还要轻松,那些卑劣的手段根本都入不了灰崎的眼,而其他人有黑子的可以提醒,也都事先有所防备,不过真正比赛时还是出了些意外——   在争球的时候,黑子被雾崎第一的人用手肘打到地上。   在看到黑子额头流血跌做在地上时,灰崎和火神的眼睛都红了,还好被眼疾手快的另外两人给及时拉住才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裁判没有看见刚才的故意撞人,这也无可厚非,在这样一群身材高大的人里,黑子的存在感更显稀薄,而且为了能更好地发挥自己Misdirection的作用,黑子也一直有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   雾崎第一的嘲讽声黑子充耳不闻。   他被人搀扶着站起来,冷静地安排换人,离开时一共只跟那四人说了三句话:   “我没事。”   “好好打。”   “我们不会输。”   从比赛打响开始,黑子确实是也累得够呛的,他又当队员、又做教练、还要考虑该怎么对付奇迹那几位……花费的精力是其他人的好几倍。   现在突然从那个位置走下来,躺在柔软舒适的医务室的床上时,困意也是马上就涌了上来。   所以,在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时,黑子想着大概是篮球部那群家伙,所以仍旧倦怠得不愿睁眼。   “小黑。”   “要是小黑能、一直这么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起不来、就好了。”   这道陌生又熟悉的声线很好地驱散了黑子的困意,他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侧头看向紫原,午后的日光打在他清秀的脸上,在他弧度优雅的脸上烙印上一层暖色,也将黑子本就舒适的眉目勾勒地更为柔和,像一幅意境悠远的美丽画卷。   黑子眼梢含笑地看向闯入者。   “紫原君。刚见面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似乎不太合适吧。”   一直躺在床上?   那可是植物人或是死者才做的事情。   紫原神情怏怏,他一口一口不停地吃着手里的薯片。   “欸——?可是、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啊。”   “小黑、难道要、叫我说谎、吗?”   ***   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黑子已经没有了踪影。   窗户没关,微风卷着纯白的窗帘晃晃荡荡,也让这里显得格外空旷。   青峰站在床前,伸手抚摸被褥,那里还残留着那个人未凉透的温度,他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低下身将那床被褥整个拥入怀里,并深深地吸气汲取着对方的温度。   桃井看着青峰眼里的光芒瞬间就暗了下来。   目睹着这一切的黄濑嘴角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视线在触及门口垃圾桶时,稍许眯了眯眼,隐隐透出些不怀好意的愉快来。   [余下的两位,似乎也已经到来或者在正敢来的路上了呢~]   黄濑回头又看了眼那对心思各异的青梅竹马,视线移动到被青峰紧紧抱住的被子时,不由得回忆起那天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吻住那名蓝发少年的情景。   [无论怎样都一定比现在小青峰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养眼多了。]   ——“那就去杀掉青峰君吧。”   对于少年提出的这个请求,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个人歪头认真地看着自己,天上地下似乎只余下那一双浅蓝纯粹的眼眸,而他呢,被溺毙在这片温暖的浅蓝里的他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他牵过少年施恩的手,放在唇边落下温柔的一吻。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原先随口拈来的甜言蜜语……这一刻,似乎想当真了20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我从不知何谓败北   和紫原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就会变得很日常。   仿佛回到了帝光时期那段干净美好的岁月——   身高差悬殊的两人以半步之遥一前一后走在街上,一个表情淡淡,一个倦怠散漫,看起来意外得和谐。黑子会买了路边摊的零食递给紫原,而后者有时实在懒得动手也会直接低下头来咬,意料不及的黑子动作一僵,在这方面很迟钝的紫原发现了黑子的僵硬,却不明白的反应从何而来,只能边咀嚼边无辜地眨眼看向黑子。   那样单纯的目光,倒是让黑子有些羞愧了。   前段时间青峰和黄濑的所作所为让他一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带上几分格外的防备。   可现在面对如此单纯的紫原,再用那样的姿态……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黑子在心里摇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挥去。   是啊,紫原从来就是个长不大的大孩子,虽然这份过度的天真无邪里总是伴随着相应的残酷,但毕竟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不会对自己做出那么卑鄙又肮脏的举动。   [自己果然还是被那些诡异举动刺激都神经都虚弱了吗?]   这样自嘲地想着,黑子掰开紫原的手,把章鱼丸子串交到对方手里。   紫原乖乖地配合,歪着头表示不解。   黑子说:“我和紫原君身高差那么多,弯下腰会很累的吧。这样吃比较方便。”   紫原木木地点头,似乎认同了黑子这种说法。   过了很久,直至紫原把章鱼丸子全部吃完,他才叫道:“小黑。”   黑子转头。   紫原一直都是这样慢吞吞的性格,说话前总是喜欢先叫别人的名字,等对方转过来看着自己的时候才正式开始说话。   紫原说:“小黑就不能、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黑子一愣。   紫原接着说:“只要小黑乖乖的、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的。”   紫原的想法向来都很单纯——   你对我好,那么我也对你好;你欺负我,那我也一定要欺负回来。   在帝光的最初,黑子会替紫原买零食、会听紫原慢吞吞地说话、会紫原他安静地坐会很久……这都让紫原觉得黑子是个很不错的人,直到后来黑子在用篮球打败了他。   胜负心虽然不像赤司那样强烈到极限,可因为天赋才打篮球、本身又对篮球没什么喜爱的紫原在见到自己在篮球上被人打败时,还是觉得那是一件非常难以忍受的事情,非常非常得难以忍受,或者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打败自己的那个人是黑子——那个过去被大家一致认为本身不具备天分还拼命努力妄想变得和自己一样并且一心爱着篮球的……黑子,那个会温柔对待自己的……黑子。   比起失败,更让紫原愤怒的则是,他受到了很深的欺骗。   很深很深的……欺骗。   或者这里用“伤害”这个词……更为妥当。   也很气愤很难过,甚至想过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小黑,看见他就要狠狠碾碎他!   但联想到自己向来不是太记事的人,这种事情应该也会很快抛到脑后吧,可是……   这半年来,每次零花钱用光买不起零食,紫原就会一次又一次、不由地想起那个瘦弱的少年。   天蓝的头发,澄澈的眼睛,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干净的气息,……甚至连那人身上淡淡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次想到的都无非是——   [好饿……好想、好像吃零食啊……]   [好想、好想从那个人手里把吃的东西接过来啊……]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小黑啊……]   [可是……]   [小黑曾经那样骗了自己,又……好想把他碾碎。]   [但是似乎也不行啊。]   [一旦碾碎小黑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跟他一起分享了,再也没有……]   [因为那是连小赤都做不到的事情。]   紫原被这个简单的选择题困扰了许久。   最终对同伴的渴求心理战胜了内心的愤怒——   [只要小黑能一直对我好,那么、那些事情我可以不和他计较的。]   [对啊……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从想通的那一刻起,紫原就无比期盼着与黑子的重逢。   他甚至打听了黑子所在的学校,在偶尔冰室提到霜华时也会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他开始期盼起两人再次见面的情景,并在训练和享受美食之余,掰着手指一天天数着冬季赛开赛的日子。   听说了今天霜华有比赛,他第一次主动跟冰室来了。   连冰室都吃惊不已。   冰室震惊得不行就一直问一直问。   紫原被闹得实在是烦,就语气不善地丢下一句——   “有个、会请我吃东西的人、会在那里。”   紫原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   反正就是很想看到那个人,就是很想再次跟那个人一起吃东西……   在见到黑子的那一刻,他就发现原先积压在心底的不满早已轻得微不足道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人被撞倒在地。   他立刻就站了起来不管在后面喊他的冰室,可真正见到安静躺在床上的黑子时,心里的那些因为黑子受伤而产生的愤怒忽然又消逝一空,那样薄弱的纤细的呼吸……   “要是小黑能一直这样躺着就好了。”   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在诅咒黑子去死,更多的是——   [要是小黑能一直这样躺着就好了,那……什么都做不了的小黑就再也不会做出我讨厌的事情了,这样安安分分的小黑就会变得很乖很乖、很乖很乖地呆在我身边。]   [我会同你分享我喜欢的那些、就像我们以前那样,一直一直地维持下去。]   所以,在这一刻,紫原内心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望向黑子的眼里一扫往日的怠倦朦胧,锐利程度直逼赤司!   紫原弯腰扯着黑子的手臂,像一只被驯服的巨型犬般扯着主人嘟嘴撒娇:“好不好嘛、小黑?”   黑子被紫原的眼神刺激地停顿了好几秒。   ——这种目光他再熟悉不过了,特别是在有先前那些不好的经历过后。   [果然……是自己掉以轻心了呢。]   [还是不能对这个大孩子太过仁慈,是吗?]   [毕竟,他也是“奇迹”的一员啊。]   要知道,所谓的奇迹们,从来都不是能够被轻视的存在。   就像现在的紫原,前一刻还是显得那么无害,可后一秒呢?   用半期待半威胁的目光望着你,逼着你说出他喜欢的话,一旦不和心意,就会冲上来咬断你的脖子,顺便叫你咽下那些不悦的话语。   如此自负地、骄傲地、自欺欺人地……   “紫原君。”   黑子冲紫原微笑,眼里的笑意却淡了下来,整个笑容显得非常寡淡:“紫原君永远都是那么小孩子脾气。不管外界条件如何,一心想着‘事情只要能按我喜欢的方向发展就够了’这样……”   黑子淡淡地总结道:“真是非常单纯的想法呢。”   “小黑,是在、拒绝我?”   紫原的声音低了许多,隐隐透着不悦。   黑子迎着他的目光,从善如流地点头。   “就算紫原君能一直保持着小孩子的性子,用干净的眼睛、纯粹的心灵来看这个世界,可是……我做不到的——我的心不像紫原君那么只有小小的一块,能装进的东西很少很少。别看我这样现在这样跟紫原君说说笑笑,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啊……”   黑子歪头:“我很记仇的哟~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人,一旦触犯到我的禁地,那我也会立刻翻脸毫不留情的,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哦。”   紫原的眉头不耐地深深皱起,一旦开始运用大脑,紫原说话就格外有条理,不再慢悠悠地几个字一顿:“其实小黑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重要的人吧。”   这点他很早以前就感觉到了,即便那人对着他笑,始终给他隔得很远的感觉。   [小黑其实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不对——]   [是小黑从来没有将任何人放到过心上。]   黑子坦白承认:“是的,紫原君。”   “那为什么之前还要对我那么好呢?”   “因为紫原君对我来说还有用哦。”   “用我来报复小赤吗?因为小赤把小黑赶出篮球部?不对——”紫原提出猜测,又径自给出了否定回答,“明明是小黑自己要退出的,小赤之前还挽留过你的。”   黑子终于走到了前面,他随手又替紫原买了棉花糖,笑盈盈地递给那人,这次紫原没有再不暇思索地接过,黑子也不勉强,收回手就想留着自己吃,却猝不及防地被紫原一把夺过。   紫原大口咬下,加重语气好似宣誓:“那是小黑给我的,不可以收回。”   “抱歉,我以为紫原君不要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我为什么要对紫原君那么好?”   黑子忽然停下来,抬头望向天空:“该……怎么说呢?”   黑子露出困惑又为难的表情:“当初被紫原君找上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很多,因为紫原君所有的表现都太过理所当然了,根本来不及思考,而且之后跟紫原君在一起也真的让我感觉很轻松很舒服,不得不承认,那其实算是一段比较快乐的时光了。”   紫原配合地站在黑子身边,暗暗地为他挡去路人的碰撞,同时认真地听着。   “接着……”黑子故意停顿了一下,“就忽然想起‘自己其实很讨厌紫原君’这件事情,记得这一点后,就立马想着早点跟紫原君断绝关系比较好,然后很快就遇上了很好的时机。”   无论上一世如何,在这一世紫原对他的确还算不错了,甚至是好到了令他产生过放弃的念头。   帝光时期,一旦有空就会与“放弃篮球”的自己呆在一起,虽然这也是建立在一定美食诱惑的基础上,但至少……没有再狠狠粉碎他的梦想,不是吗?   没有对自己的呼唤视而不见;没有在自己发出邀请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没有和那群人一起大笑着离开,完全不理会被一个人孤零零抛在身后的他……   看啊,现在的紫原可是会主动找上自己的、所谓的……“好朋友”呢~   这样格外的恩赐,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所以,作为“好朋友”,难道不应该给予一定的回报吗?   [我对你好,对你笑,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你说话……]   [都是在尽一个“好朋友”的责任啊,把你像宠物那样圈养起来;让你渐渐变得离不开我;让一旦看不见我就会很慌张,然后四处张望在找到我后对我摇尾乞怜……]   [你越依赖我越好,你越离不开我越好……因为这样啊,在我甩掉你的时候……你才会变得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更痛!!]   [……一如你们那时将我视而不见地将我舍弃那样。]   [说出来可能会很羞愧吧,但是——]   [那个时候,我的模样啊……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比你现在要难堪得多!]   [我像只丧家犬般遵照约定守在原地,可你们却头也不回地往更高的顶峰攀升!]   [所以,我到底……]   [算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谓的“幻之第六人”——?!没有比这更大的笑话了!!!]   [因为所谓的“幻”啊,有着就是“空虚、虚构、不真实”的意思,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被称为“人”呢?又怎么能与你们这些“奇迹”相提并论呢?]   [想到我曾经还为了这个称号沾沾自喜,这世上果然……没有比我更笨的笨蛋了!]   “所以,紫原君现在一定很悲伤、很不甘心吧。”   紫原就看到对方那双本来时浅蓝色的眸子翻涌着无数深邃的漩涡,似要将人吸进去那般。   黑子笑得非常温柔,连嗓音都如被春风渡过那般带着暖意:“我知道前面就有一家不错的篮球训练场,要不要来一场OneOnOne……一雪前耻?”   [请务必要答应呢。]   [因为我想再一次将你击溃,看到你那张习惯性懒洋洋的脸上露出懊恼又不甘的表情,作为……再次见面的礼物和比赛正式打响前的……热身。]   对黑子来说——过程什么并不重要,他看中的只有结果。   可事实是,他跟紫原还没走到那家训练场,就被人中途拦截。   之前紫原忽然离开冰室就很头疼,因为他清楚紫原大孩子的性格——   完全就是只长个头不长智商,而且这家伙还完全是个路痴,一个人出去没准走到半路就被人用一根美味棒给骗走了……所以,你这样的家伙给我有点自知之明不要随便乱跑啊混蛋!   如果说之前只是头疼的话,现在看到和紫原站在一起黑子时,冰室的头都快爆炸了!   头绑绷带的瘦弱少年,和将近两米且面色阴沉的巨人……   你知道看到的人会怎么脑补吗,紫原亲?!不要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啊白痴!   冰室差点没忍住就冲紫原这样大吼了。   可终究他只能做出和笠松面对黄濑时相似的动作——头痛扶额。   你都长那么大了,就不要让别人在为你操心了可以么?!   冰室的这份濒临崩溃的情绪在听到黑子的全部解释后也没怎么转好。   他非常无力地看向那个就面相看来格外纯良的少年,反问道:“假设我们角色互换一样,你要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你觉得自己相信的可能性有多大?”   黑子思索片刻,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连自己都欺骗不了就不要再渴望说服别人了!   故意顶着这副尊荣跟那个白痴一起走在街上的你才是……深藏不露吧!   果然不愧是……一路子的好、朋、友、啊!   这次倒是不小心真相了呢,冰室君。   冰室从到来的那一刻就陷入了头脑风暴的吐槽模板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去阻止黑子跟紫原的OneOnOne危机,那两人万分愉快(?)地忽略了新来的冰室,继续朝着目的地走去。   真正打断这场闹剧的是一个电话。   因为连续被打扰而显得有些不满的紫原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表情有所缓和,他懒洋洋地随口迎了几句,接着就把电话扔给了黑子。   “久违了,赤司君。”   黑子听到了刚才紫原通话时模模糊糊提到了“小赤”这个词,其实只要稍微动一下脑筋就知道,毕竟这个时间段里跟紫原关系稍好一些的,除了同校的冰室,就只剩下赤司了。   电话那头传来愉悦的轻笑:“哲也。”   黑子“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吧。”   “是的,赤司君。”   “你和敦现在在哪里?”赤司稍作停顿,“用电话说总是不太方便,有些事情还是坐下来面对面地谈比较好,哲也不会不想见到我吧?”   赤司还是那样,一旦开口就会习惯性地把主动权全部握在自己手中。   黑子乖乖地报了个地名。   赤司的声音始终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些悦耳的优雅。   “先找个地方等下,我马上过来。那么,等会见。”   “一会见,赤司君。”   终于在电话被挂断前,黑子又叫了一声赤司的名字。   赤司稍稍提声相应以示疑惑。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像这样叫赤司君的名字了。”黑子勾着嘴角笑了笑,平板的声线也因此染上了笑意,让电话那头的人都能想象得出他的笑容,“我、一直都很期盼和赤司君的重逢呢。”   [我啊,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们哦。]   [无论是赤司君、紫原君、黄濑君、青峰君还是绿间君……我一直都在等着哦。]   [我站在暗无边际又阴森又寒冷的深渊里,即便再累再困也始终强撑着身体长大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你们哦。]   [——我在等你们。]   [我正注视着你们慢慢的靠近,隔得那么远,我甚至可以闻到你们身上属于阳光的味道,那是和长期见不到的光的我截然不同的味道。而你们每走进一步,我的心就悸动地漏跳了一次,我已经蠢蠢欲动了!我快要按捺不住了!我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着!叫嚣着——]   [就这样把你们拖入我现在所处的深渊里。]   [我要亲眼目睹作为“阳光”被众人追逐的你们在深渊里挣扎绝望,最终变成肮脏不堪的污黑。]   [就好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   电话中断。   赤司低头盯着电话看了几秒,似乎在回味最后黑子的那句话,半响后,赤司笑了,金色的单眸熠熠生辉,亮得不可直视。   [即便用那样愉快的语气说那么漂亮的话,我也不会相信你的,哲也。]   [善于隐藏的你,其实才是当时所有人里最危险的存在吧。]   [真应该早点将你连根拔除的!]   [不过这么做的话,怕也见不到今天这种势均力敌的精彩画面了吧。]   先前绿间给他来过电话——   “赤司,你一早就觉察到了吧,黑子哲也,那个人……”   绿间的开场白是少有的咄咄逼人,赤司处变不惊:“哲也?他怎么了?”   绿间低沉下来的嗓音格外地严肃:“那家伙,已经成长为可怕的怪物了,并且还是你——放任了他的成长。”   “并不完全是,不过确实跟我有些关系。”赤司慢条斯理地说,“故意放到一边、弃之不理,的确是抱着想‘随他去’、‘看看这个人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这样的念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真太郎?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弃子’以不甘和仇恨为养料,每天每天悉心浇灌,到头来究竟会长出怎样叫人意想不到的花朵呢?”   “那么,你很可能会毁了自己。”   “真太郎。”赤司的轻笑里带着说不清的蔑视,他强调说——   “被胜利选中的我是绝对的。”   “我从不知、何谓败北。”   就如赤司对绿间的了解,绿间对赤司也是了若指掌,他们永远都无法说服彼此,与其为与自身利益相关不大的事情争个头破血流,不如直接将事实的结果摆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最终绿间也只是淡淡地说:“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那个“拭目以待”听着格外得意味深长。   [等你一手放任培养出来的那个怪物真正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   [希望你也能如此镇定自若又自信满满,赤司。]   赤司只是轻笑:“这样吗?”   他的声音不响,却有着说不出的沉着自信:“相信我,真太郎,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没过多久,赤司果然遵照约定出现了。   从赤司进门的那一刻,黑子明显感到了那人的气质与这简陋屋子的格格不入。   紫原是挨着黑子坐的,赤司刚好就坐到了黑子的对面。   紫原刚好将一份甜点吃完,赤司随手召来服务员为紫原又点了几样,而后他看向黑子,微笑着礼貌地询问:“哲也,需要再来一杯吗?”   黑子摆摆手,赤司这才挥退服务生。   赤司的视线从紫原移动到黑子身上,眼里染着些熹微的笑意:“敦看起来很粘你。”   黑子迎着赤司的注视:“紫原君更听赤司君的话吧。”   黑子意有所指——在之前的夏季IH赛,赤司所在的洛山轻松夺冠,但在与阳泉对上的决胜局里,紫原并没有上场,之后采访问起,紫原不经意间透露这是赤司的指示,而他仅仅是服从而已。   这种支配与服从的关系,一直都存在于赤司和紫原之间,作为一条联系的纽带根深蒂固地存在着,也有过松动,却被赤司以绝对的实力证明——他确实有那个本事居高临下地站在支配席位上!   赤司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上,随意地把头靠在合拢的手背关节处,异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黑子的脸:“哲也,果然一直都在默默关注我们呢。”   “因为无论是赤司君,还是其他的几位都是很耀眼的存在,被注视是很正常的吧。”   “不一样的,你比他们看得更多、更全面。不过……”赤司笑了笑,他声线低缓,“许久不见,哲也撒谎的技巧也是越来越熟练了。”   黑子歪着头眨了眨眼,那模样非常无辜:“那是因为赤司君的眼睛也越来越明亮了。”   赤司唇角的笑容愈深,就连一直埋头苦吃的紫原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周围的温度以不可测的速度瞬间冻结。   紫原倏然一把将黑子拥入怀中,难得一本正经地跟赤司说:“小赤、不许欺负小黑啦。”   这种强烈的保护行为让赤司真正意义地笑了。   黑子先反应过来从紫原怀里挣脱:“紫原君,请不要突然抱住我,这会让我很难受。而且我跟赤司君只是在很‘普通’地叙旧而已。”   “就像哲也说的那样,敦,不要再随意打断。”   紫原虽不太乐意,可在这两个人面前……只能埋下头继续吃着东西。   奇怪,好像没有刚才美味了,可……明明是同一份啊?   又虚与委蛇了几个来回,气氛慢慢沉静了下来,黑子选的位置刚好靠窗,在不说话的时候赤司偶尔会转过头看看窗外的景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而黑子终于将自己那份香草奶昔全部喝完。   赤司点点自己的右边嘴唇,又指了指黑子,温声提醒:“沾到了。”   “哦——谢谢。”   “赤司君,到底为什么今天会在这里跟我面对面交谈呢?”足足过了十来分钟,还是黑子先耐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然后在赤司出声之前,他又自行给出了答案,“不像表面上那样淡泊宁静,赤司君其实也很好奇吧,关于……‘我到底想做些什么啊’——这个问题。”   赤司稍稍眯眼,深邃的异色瞳孔认真地凝视黑子,像是在用目光诱导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赤司君知道是为什么吗?”   “所谓的‘要打败奇迹的世代’吗?这是我一直都清楚的事情,只不过……唯一有些困扰的大概是……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被哲也讨厌了呢。就算没有达到‘好朋友’的地步,我以为引导哲也找到自身篮球技巧的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落到这番境地。”   尽管将语气降得很平和,黑子仍能感受到赤司的不悦。   有人背叛自己的……不悦。   “我一直都很尊敬赤司君的。”黑子故作停顿,又强调,“曾经。”   和笑意相反的是赤司嘴上的步步紧逼:“那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这副结局呢?”   黑子轻松地笑笑:“赤司君玩过任务类游戏吗?只有你完成任务的同时才可获得相应的答案,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还没有到公布的时刻。”   “哦——?”   赤司提高声线,他的眼睛眯得更深,金眸里透着灼人的光彩。   “想必赤司君也把我放到那个游戏里来了吧。”   那个,有关他们这群人里究竟是谁更强一些的篮球游戏。   “敦告诉你的?”   黑子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既然是游戏,那就要玩得更尽兴才行。赤司君,有没有想过……要放点头筹?”   “类似‘给胜者以奖励,给败者以惩罚’的那种?”   黑子点头:“我们在总决赛之前必定会彼此对上,而每场比赛的赢家,可以让败者每人去做一件事,而被分配指定的人,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必须照办,这样一样当一个人被捧地越高,他最后从高处跌下来也就更痛。”   赤司挑眉:“倒是挺有趣的建议,我这边是没问题,至于其他……”   “我听小黑的。”紫原的声音忽然插入。   [如果是我赢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要求小黑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了呢?]   “敦。”   赤司给了紫原警告的一眼,然后又看向黑子,他抿了抿嘴说:“这个建议确实很让人心动,我可以去取得其他人的同意,毕竟在正式对上之前,没有人以为自己会输。”   黑子笑得眉眼弯弯:“那就麻烦赤司君了。”   赤司的目光又落到黑子因包着绷带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头上:“还是先把你的伤养好吧。”   他站了起来,俯视着黑子,透过玻璃射进来的光芒搭在他俊美的脸上,柔和里有着不可消减的傲慢:“今天的比赛我看到了,哲也的领导能力和凝聚力,我用我的这双眼睛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很期待,你真正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天。”   协议达成后赤司就没有再做多余的停留,他又想把紫原带走,可后者表示只想黏在黑子身边,赤司也随他去了,倒是离开时还体贴地把那桌的账结了并跟服务生交代——   “那桌如果还想点单,无论他点了什么都只给他们上香草奶昔。”   这位客人!你知道香草奶昔和招牌甜品间的利润相差多少吗?!   迎着赤司那双极具威严的异瞳,服务生只能默默地把话都咽回肚子里。   嘤嘤嘤店长这里有位客人砸场子嘤嘤嘤他好可怕我完全不敢反驳他嘤嘤嘤明明也只是个[划掉]不怎么高的[划掉]高中生而已。   紫原很快就被照过来的冰室保姆给带走了。   黑子的四周再次恢复到空空如也的状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站在正中央的他如透明人般不被人所注意,那一刻他似乎有些怀念刚刚依依不舍与他道别的紫原了。   那个将近两米的人,是永远无法被忽略的存在,而自己站在他身边也沾光不少。   黑子最终抬起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身又往电车站台走去,清瘦的影子被落日的余晖拉伸成长长的一道拖在地上,形单影只。   在接近抵达家的时候,黑子把先前因为怕太吵而关机的手机再度打开,没过两分钟就接到了桃井的电话。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语无伦次了。   “怎么桃井桑?我在听,请慢点说。”黑子温声安抚着她,同时往家里走去。   “哲君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   不等黑子说完桃井又打断他接着说:“你还在外面吧?千万不要回……”   “阿哲——”   黑子停下来脚步。   黑子家刚好在拐角口,十字路口矗立着一盏橙黄色的路灯,黑子走近就看到靠着路灯的那道身影缓缓地站了起来,背着光,黑子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哲君现在千万不要回家!阿大他已经已经找了你将近一天了!他现在一定在你家门口堵着你!可恶就因为我是女生,现在只能呆在家里打电话通知你什么都做不了……”   桃井在那话那头担心得不行。   “桃井桑,我已经看到他了。”   “什么——?!哲君你说阿大他——”桃井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止!   “抱歉,桃井桑,请我一会再打给你。”   这是黑子第一次主动挂断桃井的电话,桃井话都没有那话说完。   整个通话的过程里,黑子一直都神色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峰。   “阿哲。”尽管青峰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可他走过来时步子跨度的变化还是将他暴露了,他抓住黑子的肩膀,“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担心了……”   黑子瞥了眼青峰施力的手,淡淡说:“青峰君,我现在是伤患。”   青峰手上的力道一松,黑子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   害怕的、不安的、慌张的、无措的、脆弱的……甚至是,绝望的。   青峰的手最终从黑子肩上滑落,握紧成拳,往一边的墙上狠狠打了一拳,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而后他缓缓转过身,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干净,冲黑子爽朗地笑了笑。   “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吗,阿哲?——我已经在外面等了太久。”   明明找你找得快发疯了。   明明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话要跟你说。   明明想把我的心我出来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担心。   明明……   可在见到你安然无恙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又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从黑暗里走来,迎着光明,迎着我,你的眉目被暖色的路灯光渲染地很温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宁静美好,就这样抚平了我焦躁不安的心。   我只想这样静静地、静静的、迎着光、好好地、看着你。   我的……阿哲。   青峰成功进入黑子的家门,被黑子父母好好招待着。   而与此同时——   比夜色更漆黑深邃的深巷里,不断有凄厉的惨叫声传出。   连绵不绝的叫声由大渐小持续了许久,到最后嗓子哑得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单音节。   一直在边上看着的人走过去一脚踩在那人伤得最终的左手上。   恰逢云朵消散,露出了被遮蔽的月光,借由这惨淡的月色和那人低头的动作,刚好能看清那一璨若金色的短发,还有他耳垂上反射着光芒的亮点。   “就是这只手弄伤他的吧。”   那人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可他此刻却坐着残忍至极的事,穿着皮鞋的脚尖立起从那人手肘上辗转碾压而过,同时一只手塞住耳朵,似乎惨叫声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   “真是吵死了——!既然敢那样做就要付出想要的代价哦~”   “因为啊,我现在可是很中意那个人呢~我都还没有品尝过你居然把他弄伤呢?!”   “太过分、太过分了呢~”   新一轮的处罚行为正在展开。   那人从肮脏深邃的巷子里走出来,那是一张与着夜色完全不符的、优雅阳光的脸庞。   “黄濑,哪里惹到你了?啧啧——真没想到你会下这样的狠手。”   黄濑天生拥有很强的交际能力,所在在他交际圈里混着几个危险分子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真正用到的时候……倒是少之又少。   黄濑回头,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理所当然又别有深意。   “我喜欢的人的头被他弄伤了,你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呢21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冬季赛的召开让所有人都忙于训练准备,并没有多少接触交流的时间。   因为下一场是桐皇对霜华,有着必胜理由的青峰难得地稍微开始认真点打球了,连桐皇的队长都不由对他另眼想看。   黑子的建议在被赤司转述给其他几人后,青峰和紫原都是欣然接受的,黄濑和绿间也没有推辞。   所以青峰现在如此想战胜的原因是不仅仅是因为黑子身边那道叫“火神”的碍眼的光,更是……他希望由此获得属于自己的奖励——   在赤司提出的时候,青峰立即想到的是把那个人拘禁在自己身边,这个想法让他兴奋无比,并通过被提高的声音直接表达了出来:“……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   “嗯。”电话那头赤司的声音依旧平稳自若,“什么样的要求都是被规则默认允许的。”   青峰低着头,发出低沉的笑声,隔了半响才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要赢。   我要赢。   我要赢。   我要赢。   ……   我要碾碎那道叫“火神”的渺茫又微弱的光芒,我要取得优胜者的权利,我要让把我的阿哲抢回来,我要让阿哲乖乖呆在我身边,无论是“影”还是以其他的身份……   怎样卑鄙肮脏的手段都无所谓了,只要阿哲能回到我身边就够了。   如果我过盛的目光让他感到不安,那我也可以委屈自己不牺浇灭它,任何将阿哲从我身边分离的东西都应该被毁灭,我要他……我要阿哲……我只要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   我想他一直走在我的身边;我想让那双澄静剔透的眼里只许下我一个人;我想看他对着我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我想他抬起手迎上我的拳头;我想……我想把那个人拥入怀里、压在身下……   我想用我这双粗粒的手拂过他身边的每一处;我想低下头把他从头到尾安抚个遍,连平时经常被布料包裹的地方也不能例外;我想将自己的渴求展现在他的面前……   我要让黑子哲也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成为我青峰大辉一个人的!   我会……我会……——   这样一来,阿哲就会变成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过了许久,青峰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他把手从裤裆里拿出来,他面不改色地扯过旁边的手纸随意擦过,眼里有着还未褪去的沉沉暗色,望不见底。   “我一定会赢。”他这样对自己说。   无论是奇迹还是黑子都很忙,可在这一片繁忙里,身为桐皇现任经理的桃井则显得意外清闲,她有事没事就往霜华跑。   不仅是为了和黑子接触,她这样做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把桐皇篮球部更多有价值的信心透露给黑子,她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个游戏规则——不过赤司似乎把“提出游戏的人是黑子哲也”这件事给淡淡地隐去了。   虽然不明白赤司这样做的意图,不过对那个人黑子始终喜欢不起来。   桃井对青峰的那些小心思再清楚不过——那必定是对哲君不利的请求,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助哲君取得这场比赛的优胜了。   所以她如此一遍遍不知疲惫地做着数据分析,战略透析,再把自己的结论分享给黑子。   “桃井桑。”   “啊——?”   “桃井桑不用这样。”黑子指了指身后那群仍在认真训练的人,“我和我的队友是不会输的。”   “可是……”   “桃井桑要试着对信任我一些。”   桃井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信任哲君,只是……我无法想象阿大如果胜利后会对哲君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我真的很害怕。”   黑子把手放在桃井头顶,揉着她的头发温声说:“无论青峰君抱着怎样的想法……”   “失败者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   桃井抬头看着黑子,那个容貌过分清秀的少年正神情温柔地看着自己,眼里有些浅淡又温暖的笑意,却又隐隐透着坚韧自信。   哲君,终于……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可以依靠的大人模样了吗?   不对,她所喜欢的哲君,一直都是这样的——温柔的、坚定的、独立的、认真的、可以依靠的。   黑子的手缓缓放下,却被桃井拉住:“桃井桑?”   桃井把头贴到黑子手臂上,紧紧依偎着他:“我果然——最喜欢哲君了!”   无论哲君的那一面,温柔说话的、对她微笑的、打着篮球的、安静阅读的、愣愣发呆的……都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不久后,霜华终于在比赛里正式对上了桐皇。   依旧是虹村领队,黑子走在队伍最后,入场时黑子就听到青峰叫了一声“阿哲”,黑子回头对青峰点头致意:“青峰君,这次就请好好打篮球吧。”   这次就请好好打篮球吧。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含义,帝光时青峰的能力完全觉醒,此后他在球场上变得无人能敌,却也……不再用心,青峰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打过篮球了。   本来是早就被抛到一边的往事,这是被黑子可以提起在青峰眼里就有了不同意味——这是不是也是阿哲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的原因呢?热爱篮球并为了篮球而不断努力的阿哲和极具天赋却吊儿郎当的自己……青峰觉得他似乎找到了重点。   其实阿哲一直都是仍对他抱有期望的吧,就算屈居在他人的“光”之下,阿哲依旧在一直注视着他的吧,一直一直一直在……看着我呢。   所以……   一定会好好打篮球的。   一定会好好挫败火神的。   一定会让你见证我的光芒。   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   一定会。   一定会!   比赛打响,开局就是王牌对王牌的战斗!   这在观众看来是一场再精彩不过的比赛,双方王牌颤抖不已,互不相让,好看地不得了。   坐在教练席上的桃井却隐隐不安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认真的阿大了。   黑子队伍的那位叫火神的王牌之所以能与青峰打得不分上下,除了那人确实有惊人的天赋之外,很大一部分都是青峰故意为之的,就像那时……青峰戏弄黄濑一样——先让你的斗志燃起、自信膨胀……然后,再毫不留情地毁灭你的信仰支柱……击溃你。   ——这是对觊觎我的宝藏的你……最好的惩罚。   就如桃井想的那样,在球场上的话火神渐渐跟不上青峰的步伐,而青峰始终显得游刃有余,他用漂亮的假动作骗过了火神的高跳跃拦截,以无理取闹似的动作把球往下抛,再次完成了进球得分。   青峰呆在原地又大汗淋漓地,嘴角扯出轻蔑的笑:“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光芒太微弱了,你根本没资格呆在阿哲身边,早点滚蛋吧。”   被愚弄这件事对火神的打击很大,他也渐渐认识到自己与青峰间的差距——你的光太微弱了……   这种事情我早看出来了,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可现在就来劝说我放弃未免太早了点吧!我可是霜华的王牌啊,我可是为了要大概你们这群怪物才站在这里的我,我可是……被那个人选中的人啊,我啊,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那个人,还有我的队友,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可是王牌!就这样输了的话,未免也太丢脸了吧!   我要带领我的队伍走向胜利!我要打败你们这些怪物,我还要打败那个人,打败更多更多的人,我要站在世界篮球的顶峰!   火神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原地站了许久,其他人难免有些担心,想过去安慰都被黑子制止了。   “让火神君稍微冷静一下吧。”在球场上,黑子的话总是格外叫人信服。   在青峰再一次拿到球发起进攻的时,火神终于动了!   他的动作甚至比以高速著称的青峰更快,稳稳地拦在青峰面前,攻守的动作快得观众席上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青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球居然被火神拦下带走!   “你的话也太多了点吧,在这里只要打篮球就够了。”   青峰清楚地感觉到火神的气质在瞬间改变,不见了一贯的浮躁,反倒显得沉稳许多,那双写满毛躁焦急的眼睛也是在顷刻间平稳了下来。   而在之后的几个对阵里,青峰也均败下阵来,面对火神再一次将自己的投篮拦截,开始新一轮回攻,青峰的手紧紧握拳,不长的指甲陷阱皮肉里,痛意丝毫没有领他的理智回归。   “真是难看啊。”桐皇的球员还在嘲讽。   青峰加入桐皇篮球部就从未参加过训练,可即便如此在比赛里他的所有表现还是那么出色,像一台永不停止的得分机器,这个习惯于高高在上的王牌此刻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被压得死死的,这怎么能叫那些长期生存在青峰阴影下的同队队员不幸灾乐祸?   很想赢是不错,可现在这样欣赏着那个人骄傲的面具一点点碎裂的表情似乎也还不错。   青峰没有反驳,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里。   “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我才是阿哲独一无二的光”、“谁都不准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我要赢得那个约定”、“作为王牌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这些意志在青峰的大脑里不断闪过,一段段的、零零碎碎的……最后这些它们又全部消退,只剩下一句话深深地刻在那里——“黑子哲也是青峰大辉一个人的!”   这道意志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在青峰大脑里、心里燃烧着,越来越强烈地,仿佛要将青峰这个人都焚烧殆尽!   哈哈哈哈——还没有干掉那些该死的跳蚤,还没有真正将欲`望涂满那个人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心意……青峰大辉怎么可以到此为止呢?怎么可以?!   无论是窥觊阿哲的苍蝇也好,还是妄图阻挠他的臭虫也好……任何限制青峰大辉跟黑子哲也在一的人……统统都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太自不量力也太碍眼了吧!   我早就宣誓过的——黑子哲也是青峰大辉一个人的。   我愿意为此献上我为数不多的所有的虔诚。   青峰再次做出了行动,他拦在不断运球推进的火神的面前,火神想甩开他,可每次青峰都会更快一步,火神注意到青峰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却一个不留神被青峰抢过了球。   青峰的速度又快又敏捷,一连过了好几人,在看到最后拦在身前的黑子时,他的动作僵硬地顿了一下,也恰好是这样一下,让紧随而来的火神刚好赶到。   黑子主动让开,为这场世纪性的王对王决战让出场地。   青峰看都不看火神一眼,直接跳起来就要灌篮,火神也是一跃而起,有了之前的教训,火神做好了青峰要向后抛球故技重施的打算,可没想到这次青峰完全没有退缩,就是要与火神刚正面!   两人将人的跳跃能力让在场所有人惊叹不已,桃井都忍不住站起来看向这一幕。   一人完美落地,而另一人是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球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大,砸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那一球……终究还是进了。   青峰的眼色沉沉,恍若那无边无际的地底深渊,他看着地上的火神说。   “那么,再跳高一点吧。”   “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再跳高一点吧,我会再次把你打落在地上——让所有人见证你的失败与狼狈。   ——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黑子哲也是青峰大辉一个人的。   第二点,比第一点更、为、重、22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把桃井桑还给我   火神和青峰双双进入了Zone领域。   而所谓的Zone领域是极少数天才能进入的绝对领域,一旦进入这个状态运动员身体的各项素质将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其他人根本追不上他们的步伐。   桐皇对霜华的这场比赛一开始就被定义为“王对王”,此刻更是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青峰在篮球部虽然不被喜爱,可他的篮球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桐皇对此极具自信,当然不会去干扰青峰享受猎杀游戏,而霜华呢……他们都很明白这种对强者时的畅快感受,要是这个时候去打扰火神的话……一定会被秋后算账的吧。   五对五的比赛变成了两人的OneOnOne个人秀,观众也好不过瘾,毕竟这种高水平的巅峰对决会出现在高中生的球场上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火神和青峰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可即便如此,火神仍被青峰小小地压制着——青峰永远比火神快一截,这一点很好的弥补了火神跳得比青峰高的缺陷。   当青峰再一次突破火神的防线,把球灌入篮筐时,火神精疲力竭地在原地剧烈喘息着。   Zone状态确实可以将人的潜能发挥到极限,可同时也伴随着相应的副作用,比如在体力的消耗上要比平常状态多一倍不止,不仅如此……它还有时间限制。   火神在青峰的压制下率先进入了Zone领域,青峰又在Zone状态火神的逼近下紧随而后地进入,这样就是说——火神会比青峰率先被掏空。   火神现在已经回到了平常状态,而仍在Zone状态的青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的青峰比寻常要沉稳地多,不会在以言语相讥,可眼里的蔑视和嘲弄却一丝不差地存在着。   被这种目光所刺激,火神猛地直起身子,想继续参加战斗。   就这样输掉的话……怎么甘心?   大家、大家还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用双手把胜利捧回!   暂停的哨声被吹响的同时,火神也被人扯住了手臂:“火神君。”   是黑子,他身后还站着其他三人,都正看着自己。   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表现的更坚定更无畏,可在面对这些朝夕相处、共同努力的队友时,火神难免会产生一些软弱的感动——   比赛开始之前,他就请求说——“无论如何都要让我来守住桐皇的王牌,拜托了!”“无论如何”的意思是……就算他被青峰压制,也都请不要插手这段对决,结果还是……   火神仰着头,把手覆在自己脸上,遮掩了上面不甘的表情:“黑子……”   “火神君已经做得很好了。”黑子看了看火神的脚,“交换选手了,去休息吧火神君。”   一听到要把自己换下去,火神显得很惊慌:“黑子!我还可以继续打,我的脚……”没问题的。   黑子坚决地摇头拒绝。   后面的荻原也已经走了上来,拍着火神的肩膀安慰道:“火神你的脚已经超负荷了吧,我们都看出来了,不要再硬撑了,乖乖下去休息,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算了。”   “可是我……”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争取这份胜利啊……   火神不甘心地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灰崎不耐烦地打断:“啰啰嗦嗦得吵死了!你还想一个人出风头到什么时候?!还是觉得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那条快废掉的腿上很有成就感?——什么‘啊多么伟大的运动精神,就算已经不可承受了还要坚持道最后一秒’……你是笨蛋吗?你的对手可一定都不会感动,他们反倒会觉得幸灾乐祸,这么轻易就毁掉了一个笨蛋,要是我的话一定会巴不得你个白痴走上自毁的道路。”   灰崎的话不太好听,可偏偏又句句在理,说的火神哑口无言,这时队伍里最年长最稳重的虹村又给火神补了一刀:“火神,听黑子的安排——相信我们,就像我们当初相信你一样。”   火神挣扎了许久,终于不再坚持,他把重量都放到了扶着他的荻原身上,笑容里带着点苦涩的灿烂:“赌上我这条腿,一定要赢啊。”   黑子和青峰面对面,他没有看后方默默退场的火神,只是把最初的誓言重申一遍——   “我们不会输。”   在霜华交换队员的时候,青峰也从Zone状态恢复了过来。   “你的光熄灭了,阿哲。”   黑子似乎没有听见青峰挑衅的话语般,弯腰冲青峰鞠躬:“有劳青峰君对火神君的指点。”他抬起头来再看青峰的时候,眼里已经没了面对火神时的温暖包容,可黑子还是在笑。   “其实有没有光都不重要了。”黑子稍作停顿,“那么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请多多指教,青峰君。”   比赛重新开始,这次换做黑子来防守青峰,这在所有人看来都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瘦瘦弱弱的名不见经传的人,怎么可能守得住野兽般的桐皇的王牌青峰呢?   青峰本来也这样以为,他又想到了那场OneOnOne,对手是阿哲……还是下不去手啊。   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在他运着球稍稍走神时,黑子就直接从后把他的球抄走,传给了不远处的荻原,青峰眼里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明明那么紧地握在手心,怎么可能……   黑子从青峰身边跑过:“这个时候不专心,可是会吃亏的哦,青峰君。”   有了一次的意外,之后青峰再也没有要放水的念头。   ——对手是阿哲也不能松懈,因为我有必胜的理由。   然后……比赛的局面渐渐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原以为霜华会因为王牌火神的退场而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可事实上……现在的他们看起来似乎还沾了上风!   原本在球场上担任传球纽带的那个连名字都不被人记住的透明人,在和青峰的对阵中,第一次把自己完全地暴露在大家的眼里,那个无论哪方面看着都不如桐皇王牌青峰的人,却可以一次次把球从青峰手中拦截,同时迅速传给队友,完美配合得分。   黑子看着远处的比分牌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已经缩小到个位数了。   此时此刻,青峰终于理解了黑子那句话,所谓的——“其实有没有光都不重要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怎么会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呢,早就已经不是影子,他的阿哲已经可以从他人身后脱离出来了,他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球场上,让每个人看到见证他的光芒和风采,那是完全不逊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光芒。   曾经无数次地亲密配合,黑子可以掌握青峰接下来的举动,同样地青峰也清楚地知道黑子的一切,所以降低存在感接近自己来截断他的球……这招是没用的!我知道你所有可能伸出手的角落,我会提前做出防备,可是为什么……你的动作居然比我还要快!   这绝对是青峰最意料不到的失利——他居然……要被自己曾经的影子打倒了?!   这种可怕的猜测在青峰的大脑里盘旋不去,之前因为与火神的缠斗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之后又要始终保持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面对黑子无处不来的截球……在一次被灰崎夺过球后,青峰终于认识到……不是黑子的动作太快,而是他自己的慢下来了。   先用火神来拖累他的身体,再以黑子来分散他的神经……   这样一来,桐皇的王牌就垮掉了。   桐皇一直以来采用的都是王牌核心战术,一旦自己被打败……那就再也没有胜算了,可霜华那边不同,算上现在的黑子,他们每个人都是核心,只比“奇迹的世代”稍逊一筹的他们,是“奇迹”之外的寻常人怎么也抵挡不住的攻势!   比赛告终,以霜华的胜利。   最后一球是由黑子压着哨声投进的。   不仅仅是为了让青峰看,更是在向其他人示威——   那位牺牲自己、永远为你们服务的“幻之第六人”,他现在……回来了!   我就是要站在球场的中心,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让你们看到我微弱的光芒!   黑子看着青峰,一如当初青峰看着黄濑时的模样——   “‘能赢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这句话,现在可以改口了吧,青峰君。”   “啊不对,说起来我的投篮技巧还是青峰君教的,我也可以算作青峰君的一部分了吧,所以……要继续沿用也是没问题的。”   青峰站在球场的最中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紧紧地拉住黑子的手,睁大眼睛似乎想把这个人里里外外地看个通透,可后者只是一脸平静地仍他打量。   他对黑子莫名其妙的话充耳不闻,一心只在意自己的问题:“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吗?”   事到如今,青峰总算看透了。   这个人啊,他就算在温柔地看着你,眼里也是没有丝毫喜悦的——你一直都被他讨厌着。   不是什么“不想打篮球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青峰君已经不需要‘影’了而我只能成为别人的‘影’”、“所以青峰君要乖乖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你明明还是和当年那样爱着篮球,你明明还在这里打着篮球,你明明早就摆脱了‘影’的称号,你明明……没有把我放在那心上!   你一直都在骗我!阿哲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可就算是这样……心里难受得像要死了一样,我还是……那么那么那么地喜欢着你啊,阿哲。   “是的,我在说谎。”黑子坦率到残忍,“我对青峰君所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言。”   为什么要那样做?   青峰难受到连话都说不出口了,他害怕会听到让自己更为心碎的回答,嘴巴开合好几遍,他终于退而求其次地换个话题:“阿哲,你想我做什么?”   兑现先前的赌约,作为胜者的你想要我这个败者……做些什么?   黑子不暇思索地接过:“把桃井桑还给我,请青峰君不要再出现在她的身边,我不喜欢有人在一边守着着我的东西,虽然我知道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青峰一愣,随即确认道:“只有这点?”   他实在难以置信,黑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把桃井从他身边带走,这简直……疯狂!可实际上黑子却坦诚地点头:“赌约的内容就是这个。”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五月,跟黄濑的那些……也都是在骗我?”   不明白青峰为何这么问,却还是诚实说“是”。   “我知道了,你走吧。”   青峰放开了黑子的手,一个人黯然退场,背影无论是谁看来都异常落寞,曾经王牌终于也被人……终极了不败神话,黑子不太适应青峰这份突如其来地安静,却只能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安静地看着青峰的背影,转身对队友说。   “我们也走吧。”   不必担心也不用同情——你只是把当年他们对你做过的事情反过来对他们做了一遍而已,并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你只是在索求你应得的利息罢了。   所以,在一切达成之前,千万不要心软,黑子哲也。   你也不过是像青峰君索要了桃井桑而已,那个人不懂得珍惜的人将由你来珍惜,这对大家都好,知道真相的青峰君也应该对自己绝望了吧。   这不美好的最后一次交锋,以后大概就是永别了吧。   差不多就这样吧,我们已经扯平了,青峰君。   永别?   青峰可不会接受黑子单方面这样的决定。   退到没有人的更衣室里,青峰突兀地开始大笑,并不是那种丧失心智的疯狂,青峰整个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身影都透着一股愉悦——   阿哲这样讨厌我并且作弄我、给我难堪……正好啊,以后再也不必担心没有理由去找你了呢。   打着不服输或者报复的旗号,我可以随时随地地找上你哦,阿哲,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知道你一定心软的,就像刚刚或者像上次我在你家门口那样,就算只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心软也好,都无所谓了,我只需要一个说服自己让自己自己靠近你、接触你的借口而已。   看啊,我就是这样没骨气地连自尊都快忘掉地死心塌地地爱着你啊——阿哲,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五月真是太好了,如果是黄濑或者是别的人就会变成很麻烦的事情,可如果是五月、如果是如月……就完全不足为惧了——五月不会强行把你压在身下,五月不能进入你美好的身体,五月……五月可不能陪你半夜三更一起睡觉呢,五月家里的家教很严厉的哦。   所以,我可以像我最初幻想的那样堂而皇之地先占领你的身体在慢慢蚕食你的内心了,是吧?   黑子哲也是青峰大辉一个人的。   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青峰大辉的心里只容得下黑子哲也一个人!   你是我的,同时……我也是你的。   无论你想不想要我,我都要把我的这份心意,我的整具身体,我的所有的一切……如献祭般地、虔诚的……送到你手里。   如果可以,我想用刀把我的胸膛剖开,挖出我鲜活的、血淋淋的、带着温度的、正在不断跳动的心给你看,并且微笑的喂着你一口一口把它吃掉,再吞进喉咙,咽进肚子里……   我的心正在你的身体里跳动着哦,慢慢地和你血脉连接在了一起,那么,我的这份心意,你无论如何都可以感受到了吧——   我爱你,阿哲。   我爱你啊,阿哲。   我最爱你了,阿哲。   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   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那么地爱着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阿哲……   退场时,黑子走在队列的对前面,昂首挺胸、信步闲庭。   那么此刻,我的光芒你应该见到了吧,绿间君。   没有在跟你比赛的时候表现出来真是抱歉,不过现在拿出来……也不算是太晚。   遵照约定,我会让你们见证我微弱渺茫地光芒徐徐燃起,一直闪耀到最后一刻。   观众席上的冰室难以置信地看着黑子:“这个人……不是当初那个……”   当初头包绷带显得很滑稽的家伙,那个和紫原在一起显得格外无害的家伙,和此刻这个在球场上可以拦下青峰球的光芒万丈的家伙……   画风完全不一样啊喂!   紫原难得没有吃个不停:“他就是小黑啊。怎么了吗,小室?”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他手里所有的调查资料都显示——黑子哲也是个存在感稀薄,除了传球什么都做不到的人。可刚刚在场上他分明做了一系列“黑子哲也”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   “有什么奇怪的吗?”紫原平静地可怕,“小黑本来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嘛。”   他不顾一边惊呆了的冰室,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被别人看到呢?小黑的这副模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到的吗?好讨厌他们看小黑的目光,好像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紫原手里的美味棒被应声折断。   在所有人里紫原是第一个见到黑子光芒的人。   而这一刻,他想把这份光芒据为己23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坏孩子必须得到惩罚   失败者有失败者的反省改悔,胜利者也有胜利者的欢庆恭贺。   冬季赛一路披荆斩棘而来的霜华照例举行了庆功宴,虽说不能因为一些微小的成就而洋洋得意,但集体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这不为过吧?   全程热热闹闹地,好不愉快。   等他们从店里出来分别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   顺路的人一起做车回去,然后在不同路口各自分别,到最后……还是只有黑子一个人。   并没有往家里的方向走去,黑子去了附近的公园,夜晚的公园很宁静,平常聚集着大群孩子的秋千此刻也空了出来,黑子坐上去,扯着两边的绳子,任由它有一下每一下地当着,绳索摩擦着金属断断续续地发出不怎么好听的声响,将夜色衬得更为寂寥。   心情是出乎意料地……不开心,甚至可以算得上压抑了。   明明今天在球场上那么狠狠地挫败了青峰的气焰,明明那时候应该说一些更难听的话讽刺自己曾近的“光”,明明应该大笑着觉得很快乐的……可实际上——   却变成了比以往更浓郁的压抑和不悦。   黑子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今天青峰退场时落魄的身影,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并逐渐逐渐地和那时自己离去的模样交叠在一起。   落魄、狼狈、难堪……   我终于取代了你的位置,而你也成了那时的我。   黑子已经很久没有回首往事了,可此刻一旦被青峰勾起来,那点点滴滴却又历历在目,清晰得让他恐惧,记忆的最后,是他一个人安静的站在后面,目送着那些耀眼的光离去。   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等待着……只要他们稍稍回首与他招手,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可实际上呢?——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你只能目睹着他们与你渐行渐远。   那时他还在城凛,国中时奇迹诸位的突然转变,让他一度想放弃篮球,索性在最后的那个夏天,他再次从那些人的身上见证了篮球令人着迷的魅力。   如朝圣般地,他来到那个学校,加入了篮球部,遇见了火神,结识了队友……毋庸置疑那确实是一段美好愉快的时光,直到……比赛正式打响。   为什么自己曾那么执迷于打败与奇迹的世代?   那个时候,黑子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不是想把那些人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拉下来一睹他们狼狈无措的模样,他真正想做的……只是为了找回那群人最初的模样而已。   找回他们最初打篮球的那份热爱之心,找回一起在球场上为胜利挥洒汗水的畅意淋漓。   在很多很多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也的确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会再次跟他一起打篮球并教他投篮的青峰君;说着讨厌篮球却可以进入只有热爱篮球的人才能进入的Zone领域的紫原君;不在把比赛当做游戏开始认真起来的的黄濑君;放下骄傲学会与他人合作取得胜利的绿间君;还有……不再把他人看做棋子会真心对待他人的赤司君。   多好啊,大家都变成了年少美好的模样,我们按照帝光时的相处模式,约定着日后有机会再一起打篮球……你们明明都知道我那时有多开心,笑得有多灿烂,可是为什么……一转身你们又全部都变成了我讨厌的那副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欺骗我很好玩吗?愚弄我很好笑吗?你们知道我有多期待吗?多期待……能跟你们这群人一起快乐地打着篮球。   太好笑了,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在白日做梦。   ——我的真心真意,在你们看来什么都不是。   呵,我真是……太好笑了。   感谢你们,让我懂得什么叫做欺骗;赞美你们,教会我什么叫做谎言。   然后如你们所愿,我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这副……连我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你们应该沾沾自喜的不是啊?我啊,我黑子哲也啊,无论怎么努力、无论逃到哪里都只能活在你们的光、芒、之、下!   既然这样,那这一次就让我把你们的光芒熄灭好了。   我要彻底的脱离你们的光辉,我要将你们从我的世界隔离出去。我会在原地替自己燃起微弱的光芒,以此照亮自己、取暖自己——就算杀掉你们我也在所不惜!   明明之前已经做过这样的决定了,可一旦真正见到你们露出暗淡的表情……我的那些意志就会再次变得不在坚定了呢?   好犯规好过分啊,分明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坚守着阵地,你们凭什么又要来影响我?!   黑子把思绪完全放空,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静坐了多久,手机铃声来来回回响了好几遍也没有好像没有听见,直到他最后接起电话,眼里的焦距已经没有回归。   “晚上好呦~我最最最最最最亲爱的小黑子。”   黄濑轻佻愉快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黑子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欸——小黑子心情不好吗?”黄濑听出了黑子语气的低落,没打算让黑子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我还以为小黑子会很高兴的呢,恭喜了哦~今天小黑子打败了小青峰呢,作为‘光’被自己的‘影’打败,小青峰可真是可怜呢。”   黄濑还是在用愉悦的口吻说着同情的话,甚至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地嘲弄,可在现在的黑子听来却格外地刺耳,他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打败青峰君的是我而不是黄濑君,在夏季赛上被青峰君狠狠挫败的黄濑君又有什么立场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狐假虎威吗?”   “好过分吶~小黑子,明明是青峰惹到你,居然把气撒在好意关心你的我的头上。”   黄濑的声音透着委屈,不过他一直都是这样真真假假地让人捉摸不透,黑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反应确实过激了,他主动向黄濑道歉:“真的很抱歉黄濑君,我想我今天大概不太适合和你说话,没有别的事……”   “不要!”黄濑阻止了黑子挂电话的举动,“但是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   黑子没有理会单方面挂断电话,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不动而有些僵硬的手脚,一抬头就看到黄濑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来,月色打在他的脸上,让黑子可以看清那张俊美脸庞上的委屈。   黄濑一边把手机收回口袋,一边往黑子这里走了过来,嘴里还不住地喃喃着:“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啊小黑子——”   黑子不想见他转身就要往反方向走,黄濑边走为跑,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黑子,禁锢着限制了黑子所有可能的挣扎:“小黑子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从我身边逃走吗?我好可怜,我可是模特的工作一结束就来就来找你了哦、我一路都跟着你哦,我看到你跟荻原笑着挥手道别,我看到你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因为担心你我还特意打电话想安慰你,没想到……”   “请你放手,黄濑君!”   “我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小黑子对我超无情的!”黄濑把头埋在黑子颈窝里,压得极低的声音显得分外缱绻惑人,他不顾黑子挣脱的动作将他抱得紧紧,像是要揉进骨血里一般。   “黄濑——!”   最后的称谓没有说出口,黄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连带着用手捂住了黑子的口鼻,与此同时他把唇缓缓移到黑子耳边,柔声似哄骗地轻语:“——嘘。”   黑子鼻子瞬间吸入一股刺激性气味,他立即反应过来想要闭气却已经来不及了!只是吸入了那么一点点,身体的力道就开始消逝,连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可黄濑的声音却依旧接连不断地传来,悠扬舒缓得如一曲曲催人安眠的乐章——   “我看到了哦——小黑子难过的全过程哟,小黑子是在为小青峰难过吧,虽然在球场上让小青峰那么狼狈败北,可小黑子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哦。”   “真是口是心非啊小黑子,嘴里说着怂恿着让我去杀死青峰君,其实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笃定我不会真的乖乖按着你的要求去做吧。嘴上说着喜欢‘自己最喜欢小桃井了’,结果呢?然后我就看到了你这副模样,你在偷偷地担心小青峰哟。你又骗了我呢,小黑子。”   “而且还是我最最最讨厌的一种谎言,坏孩子必须得到惩罚。”   觉察到黑子不能在反抗,黄濑一手扶着黑子的腰,一手向上隔着布料在黑子胸口轻柔打圈,接着他猛地按下去,力道之大让已经没多大气力的黑子身体自然跳了一下。   “真想把你这里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谁,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我。”黄濑垂眸,低下头,半膜拜半安抚地吻了吻黑子颈间露出的肌肤,露出贪婪的、餍足的笑容,然后他又忽然换了一副神色:“对不起对不起,弄痛你了吗,小黑子?”   他稍显惶恐无措的声线好似一个做错事认真道歉的孩子,但在无尽夜色里露出的那双熠熠生辉的黄褐色眼眸却完完本本地出卖了他此刻的危险——   “我好嫉妒吶~”   “所以,我决定让小黑子提前变成我的所有物哦。”   黑子昏迷前就听到那人说——   “我很抱歉。”   愉悦的声线,完全听不出半分歉意。   他终究还是……太信赖那些人了。   你自己任何一丁点的仁慈都将成为对方残忍滋长的温床。   自作自受的,从来都只有他而24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把哲也给我   黄濑单手把黑子拥在怀里,一边用黑子的手机往黑子家打了个电话。   所谓完美无缺的模仿能力,当然不仅仅局限于篮球,在他人声音的模仿上也同样适用,所以他用黑子的声线告诉黑子父母——“今晚住在朋友家里,就不回来了”的时候,两位家长没有半分怀疑。   直到他们搭上出租车,黄濑也没有把黑子的手机还回去,他边一个个翻着黑子的联系人名单,边做着一些“无伤大雅”的坏事——   比如,在自己的名字“黄濑君”后面加了个爱心符号;再把名为“青峰君”的联系人直接删除;又顺便把“桃井桑”拖到了通讯黑名单里。   在做这些的时候黄濑的手始终搁在黑子肩上,黄濑转过头就可以看到自己肩膀上因昏迷而格外乖巧安静的黑子,黑子的呼吸就如存在感般单薄,却莫名地叫自己移不开视线。   黄濑轻轻拨了拨黑子鬓角的发丝,柔软的触感叫他流连忘返,他忍不住侧过身,低下头在那人的唇上印下一吻,离开时又用唇舌好好安慰了对方一番。   越来越饥饿、越来越渴望……   今天在观众席上看到黑子惊艳的绝杀后,这份饥渴感更是膨胀到了极点!   纯净的气质、淡漠的眼神、周到的礼节、浅淡的香味、香甜的嘴唇、细绒的短发、还有那白皙温软的身体……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唤醒他沉寂的渴望。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个人被饥饿感充盈了,被渴望膨满的身体得不到宣泄可是会爆炸的哟~   黄濑从来都不是为委屈自己的人,于是……他遵照自己的内心,想办法去纾解这份快要溢出淹没一切的欲念……于是,黄濑从特殊途径弄来了乙醚。   只需要那么一丁点就可以任我为所欲为了呢,能让我这么做的,你还是第一个哦,小黑子。别人都是只要我勾勾手指就乖乖跪下来求我“上”的呢。   至于……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些事情又不是只有喜欢才能做的,就像那些说着喜欢我的女粉丝,谁知道一回身又抱着谁的裤腿深情款款地说着同样的话。   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世界本就如此肮脏不堪,这也是我早就习惯的事,可越习惯就越厌倦。   真心那种东西太虚伪了吧,只有笨蛋才会明知道受伤还要把真心捧出来给别人看、任他人践踏,我可不会那么就付出真心——   但是啊,就在刚刚,我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小黑子呦。   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可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多很多了哦。   这可真是万分危险的信号啊,可是……我都率先妥协承认自己喜欢你了,小黑子你为什么还要看着别人呢?好过分啊,小黑子——   我是真的会难过的呢,尽管……更多地是猎物被他人窥觊地不悦感。   真希望小黑子是一只供我饲养的小鸟,这样我就可以买个漂亮的笼子把你一直囚禁在里面了。   心情愉悦的时候就来逗弄你,而平常我会把你放在房间的角落里,拉上窗帘、锁上房门,这样别人就都看不到了哦。   小黑子是我一个人的,无论我喜欢也好,厌倦了也好,小黑子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   一直到你死去,我也会将你囚禁在我身边。   一旦被我列入专属范围的物品,就从来没有逃脱的道理!   可是好可惜,小黑子是活生生的人呢。   你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生活,你的兴趣爱好……你必须每天出现在这个社会上,每天跟很多人交往相处,我限制不了你的行动,可什么都不做又觉得很不甘心。   所以,我只能换一种方式,将你变成——“我的”。   所谓,黄濑凉太的黑子哲也。   再过不久,我将会以唇舌膜拜你全身的皮肤,我要在你优美纤细的脖颈里留下无数暧昧的证据,我就是故意的哦。现在可是夏天呦,你遮不住的,你一走出门就会被人发现你刚刚狠狠被人疼爱过呢,我好期待你那时会露出怎样羞涩可爱的表情了——脸上还是一片镇静,可耳根和脸颊却不禁地爬上了比吻痕更艳丽的绯红色泽?好可爱吶,光是想象我就要起反应了呢。   如果你选择不出门、躲在家里……那就更好了吶,因为……这就达到了我的最初目的——你主动断绝了于别人交往的可能。   我要你所见到的、听到的、依傍的、在意的、服从的……都只有我一个人!   ——都只有我黄濑凉太!   到目的地后,黄濑小心翼翼地把黑子抱下车,在酒店门口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位红发灼灼的少年刚从里面出来,神色不明地看着他,黄濑视而不见地直接想直接越过,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却被赤司抓住了手腕。   黄濑被迫限制了动作,转过身朝着赤司勾了勾嘴角:“放手哦,小赤司。”   赤司看了眼黄濑怀里的黑子,这才正式对上黄濑的目光:“你想做什么,凉太?”   “做什么?”黄濑嘴边的笑容愈深,眼底却不见柔和,“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所以,不要浪费我跟小黑子宝贵的时间了哟,快点放手,小赤司。”   “你迷晕了哲也?”赤司也笑,“手段倒是不错,凉太。”   “是啊是啊。”黄濑的回答格外敷衍,他现在正抱着黑子,行动有所不便,不然他早就挣脱赤司的压制了。   “把哲也给我。”赤司的神色淡淡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傲慢,“凉太,你已经犯规了。”   “犯规?”黄濑轻嗤一声,“难道小赤司也对小黑子存了那样的心思?那我可真是没想到啊,我一直以为小赤司跟小黑子只是单纯的利用和被利用关系而已。”   “激将法是没用的,凉太。”赤司到底不是青峰,他沉着又冷静,“在你们交手的结果出来以前,你都不能对哲也做这种事,在那以后你无论做什么我都可以闭眼不管——但之前,我不想听到别人违反我的命令。”   黄濑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语气却是愈发地轻快:“小赤司是打定主意要阻止我了吗?真是遗憾吶,我今天也是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打算呢。就算对象是小赤司我也不会退让的。”   赤司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比起无奈那声音里更多偏向怜悯,伸手拨了拨有左边垂下的微长头发:“把哲也给我,这是命令。”   说话的同时,那只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烁着比以往更妖异诡谲的光芒。   黄濑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仅仅是短暂的一瞬,赤司就弯腰要把黑子从他手里取过,可在赤司的指尖刚刚触及黑子的瞬间,黄濑忽然动作激烈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命令?那种话留着说给乖巧的傀儡听吧,我想他们会很乐意的呢。”   黄濑说着,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和谈失败了……是吗?”赤司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凉太,你刚刚跟我说话大概在门口耽搁了两分多钟,那么在这段时间里,人来人往中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脸,这些人里又有多少人人把你认出来了呢?还有遍布整个房间的监控——凉太你觉得自己的脸在那种画质里的辨识度是多少?”   黄濑的身影一顿,赤司这才一步步地走到黄濑身边,身高上的不及,在气势上完全被弥补:“你大可以按照你的想法继续去做,只要你觉得‘我只要有哲也其他都无所谓’的话。”   黄濑脸上的笑意全部褪去,他用力地抿了抿嘴角,眼里漆黑一片,寻不见任何光点:“小赤司,你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这段时间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可仅仅是只要被录下一段监控,就足以让“黄濑凉太”这个名字毁于一旦,结合影像,就算没有人看到,赤司也可以凭空找出所谓的“证人”。   “要继续吗,凉太?或者是,选择臣服于我?”   黄濑虽然不甘,却也无济于事。   作为公众人物难免需要带上各种美好的面具,而此刻赤司居然用撕破面具这点威胁他,而且他居然自鸣得意地放松了警惕,这真的是……   好不甘心!!!   可确实是他太过放松了,除了将这份不甘地苦涩咽会肚子里他还有什么办法吗?——毕竟名为“黄濑凉太”的完美身份,现在还不想为了一个黑子哲也毁于一旦。   黄濑终究把黑子交到了赤司手里。   “小黑子今晚不能回家,我已经往他家打过电话了。小赤司对小黑子没什么想法,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对吧?”黄濑说最后几个字时带着在明显不过的威胁意味。   赤司没有理他,只是在司机要帮忙抱过黑子时被他用一个眼神拒绝。   黄濑只能看着黑子跟赤司双双进入那辆车里,再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车身完全消失在夜色里,黄濑这才低下头收拢十指,捏成拳状。   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大意了,一定要完完本本地把小黑子弄到手!   可是……小黑子真的会再给他这种有机可乘的机会吗?   不对,小赤司那个人想来自视甚高是不会对自己的棋子产生什么特殊感情的,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   黄濑往酒店的服务台走了过去,再抬头是脸上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灿烂笑容:“对不起,打扰一下,我的手表找不到了,我想是刚刚进门时和别人撞了一下的时候掉的吧,请问可以让我去你们保卫室看一下吗?造成困扰真是很抱歉,不过那块手表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呢,就这样莫名其妙弄丢了的话,我大概会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的…25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我想要赤司君的左眼   醒来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让黑子瞬间有种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处在哪一世的错乱感,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比起昨晚却好了许多,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黄濑是怎样把自己迷晕,还有那人温柔优雅的嗓音就如万劫不复的深渊般……让人畏惧。   这是比起当初被遗弃更叫人难以容忍的事。   可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身体除了仍有些绵软无力,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感,低头看看露出的皮肤,上面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不洁的痕迹……   黑子不认为黄濑是会网开一面的人,唯一的解释是,他可能再中途被人救了吧。   情绪还很烦乱,他没有心情去猜那个救他的人是谁。   黑子把手覆在脸上,恰如其分地遮住了脸上的全部表情——   心太软、不够坚定、总是顾念旧情、忘不掉过去……   自己的这些毛病,黑子一直都知道,他甚至也清楚它们有时候会给他带来一些困扰,可他未曾想象过……有朝一日那些软弱会成为他的致命危险!   你的退让宽忍,只会让他们愈发肆无忌惮罢了,不是一方的妥协就能换来永久的和平,习惯于侵略攻占的上位者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满足。他们的心就像深不可见的无底洞那样,无论你投进什么都不会泛起任何一丝的涟漪。贪婪组成了他们的嘴脸、自私化作了他们的内心……天真的你却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乖顺地跪在他们脚边乞求他们能想起过往的情谊。   可惜,所谓的顾念旧情,不过是等待着被束手就擒罢了。   没用的,黑子哲也。   无论你做什么、退让到怎样的地步,那些人都不会回来了。   你所熟悉的他们已经死掉了,和你那些被封藏的记忆一般,腐烂在漫漫的历史长河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放弃吧,黑子哲也。   放弃这样全然陌生的他们,放弃那些披着你朋友外衣的实则会吃人的怪物们。   是他们杀死了你曾经的朋友,他们以你好友的血肉为食粮,不断地生长壮大,并用那张漂亮的躯壳骗取你的同情。   狠心点,黑子哲也。   既然他们已经回不来了,那就毫不犹疑地杀死那群人皮怪物吧。   用你熟悉的样貌表情一刻不停地做着伤害你的事情,这样的人没资格存在于世界上,早点毁灭他们吧,让他们去地下把你把那层精致的外壳还给你曾经的挚友。   曾经那么地努力着去尝试,手心却始终握不住什么。   还没有发现吗?在很早以前你就已经一无所有了,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也就不再惧怕会失去什么了——如此孤军反战的你,早已无所畏惧。   忠心感谢此次的浩劫,因为所有的残酷的现实最终都会成为你成长的动力——即便你原先根本不想那么做,可这种被动的成长你除了接受以为别无他法。   想要生存下来,想要过得更好,你首先必须必别人更为残忍。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呢,肉弱强食、适者生存……是这里不变的法则。   赤司礼貌地叩了三下门,却得不到里面丝毫回应,猜测着黑子也许还没醒来,他就在未经允许的状态下直接推门而入,结果开门就看到黑子正躺坐在床上仰头开着天花板。   望不见脸上的表情,可这个安静的动作让黑子此刻看来分外悲伤失落。   “醒得比我预想中要早一些。”赤司边说边往床边走去,黑子听到了动静也转过头正看着他,浅蓝的眸子里依旧澄澈得不沾染任何污秽,赤司缓缓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迎上黑子的目光,“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的吧,哲也。”   黑子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赤司只当他是刚刚醒来,大脑反应还跟不上自己的思绪:“我正好当时也在那里,就让凉太把你交给我。”   黑子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赤司描述地那么简单,他就坐着的姿势从赤司鞠躬:“非常……感谢,赤司君。”   赤司没有阻止这个对现在的黑子来说有些吃力的动作,自上而下睥睨地动作让他看起来总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傲慢。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违抗我的命令。”赤司单方面的解释,“你之前吸入了少量药物,你要是觉得自己休息够了,我会叫司机送你回去,可以吗?”   尽管说这询问的话语,可赤司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征求他人意愿的柔和。   赤司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凌厉而强势,习惯于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有极强的控制欲。   不等黑子回答,他率先站了起来,侧过半边身子回望黑子:“那么,你先在这里慢慢休息。”   赤司旁边有一扇窗,正值中午,无数纤碎的日光从未被遮蔽的玻璃界面钻了进来,而顺着黑子现在所处的位置,刚巧看到那人金眸被打磨成不可比拟的璀璨色泽。   “赤司君的眼睛……好漂亮。”   鬼使神差地,这句话从黑子嘴里脱口而出。   那种毫不掩饰地赞美与欣赏的语气,即便是赤司也始料未及!   赤司不自觉皱眉,黑子却忽然笑出生来,他抢在赤司前面继续说:“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国中二年级的时候赤司君的左眼忽然变了颜色,当时还觉得挺可惜,毕竟红眸是很罕见的。现在看起来倒是……应该似乎感谢那是故意挑衅的紫原君。”   “哲也,你想说什么?”赤司完全转身,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当时他被紫原逼到绝境才爆发出天帝之眼的能力,这样的过去,对现在的赤司而言完全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说是屈辱才是更为恰当。   “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黑子笑得愈发温煦无害,“赤司君肯定没有仔细看过自己那只眼睛吧,那种冷漠又璀璨的色泽很容易叫人沉迷,特别是被阳光直射的时候,让我想把它放入制作精美的盒子里,铺上绒布,落下锁,小心地收藏起来。”   赤司走到黑子身边,低下头深深望进黑子的眼里,两人异色的眼眸深处都刻入了彼此的身影,赤司怒极反笑,嘴角荡开的弧度有带着前所未有的微笑:“这是战前宣言吗?”   黑子诚实点头:“如果侥幸能赢,我想要赤司君的左眼。”   赤司嘴角的笑意加深,眼里确实深得不可见低:“这是我听过最谦逊也最傲慢的宣言了,果然向你的风格啊,哲也。你凭什么跟我这么说?”   黑子仿佛感受不到随着赤司弯腰的姿势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感,对上赤司的眼睛,黑子认认真真地说:“如果我遗憾落败,那我就再也不碰篮球了,同时我还会把赤司君教我的那些东西,完完本本地……还给你。”   赤司瞥了眼黑子放在被子上的手,顺势捉住手腕拉起:“哦?哲也要怎么还?”   手臂被脆弱的要害被他人所擒,只要轻轻一折,这根纤细的手腕就会发出清脆的折裂声,而那个与手腕同样纤细的主人也会应声发出悦耳的痛叫声。   黑子不避不闪:“我握住篮球的这双手,任凭赤司君处置。”   他低头淡淡一扫:“无论是折断也好,砍掉也好,我都不会有半分怨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醒。”   赤司轻笑一声,同时放开了黑子的手,手腕上那圈不浅的红印足以证明他刚才用了多大力道,黑子却始终没有发出半分痛呼。   “那就一言为定吧,我在决赛场地里等你,哲也。”赤司扬扬手,率先移开了视线,“在那以前,千万不要那么轻易就被别的人打倒,不然——”   “别让我失望,哲也。”   “我会铭记约定的,赤司君。”   跟黑子话音一同响起的,还有门被合上的声音。   你此刻的姿态有多高,我就越想看到你那时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模样。   骄傲的、优秀的、完美的、没有破绽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的……赤司君,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你那时的模样了。   就算堵上我这双手,我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地要将你所有骄傲的证明——那只金色的眸子挖出来!   那一定会是有趣至极的表现。无论在什么时候、面对怎样的困扰,赤司君可一直都是领袖人物般的存在啊,所有人都如信仰生命般信仰着、膜拜着那样的赤司君哦,我也曾是其中的一份子。   但是我忽然又想知道,神明的骄傲一旦崩塌,他又该如何存活于世呢?还有那些信仰神明的普通人,当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神被一个凡人从神座上粗暴拉下来的场景时,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会立刻跪拜下来对那名新晋为神的普通人顶礼膜拜吗?   所谓的信徒,果然是自私又愚昧的存在。   希望到时候,赤司君还能为自己找到在这世上生存下去的借口……哦不,应该说理由才对。   黑子呆了没多久就回去了。   离去时他拒绝了赤司相送的请求,赤司没有勉强,只是说了句:“随他去。”   这样的宽容,连家里的仆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黑子离去时最后超赤司的金眸望了一眼,那一瞥格外深意,仿佛是要以目光将那只眼球震出来一般。赤司本人却不甚在意,他抬手撩起垂下的发丝,毫不遮掩。   对于不听话的狗——   既然它爱玩,那姑且就让它再得意一会好了。   因为此刻它一丁点的自由快乐,都会成为日后被翻倍惩罚的证据。   驯服是一道漫长又冗繁的过程,但那其中蕴含的征服的快乐,也是再美好不过26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请务必把那双眼睛留给我   “即便前面是荆棘丛生,我们也不会有半分畏惧。”   “因为之于我,有着必须胜利的信念。”   黑子对自己的队友这样说的时候,比赛也再次打响。   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会这样想的,当然并不仅仅是黑子而已。   霜华首先对上的是阳泉。   说起来阳泉还跟火神有些渊源,因为现在在那里作为“双王牌”之一的,被紫原成为“小室”的冰室恰好是火神的师兄,更确切的说,两人应该算是比一般师兄弟更好的兄弟关系。   和黑子最初和奇迹产生分歧的原因有异曲同工之处,冰室和火神的矛盾也是源自于一方的天赋。   不过,这些都跟比赛没有关系。   这里可都不是会因为顾惜旧情在比赛上手下留情的人。   只不过这次的入场式有些不同,火神取代了虹村首席的位置,来与冰室面对面。   无论何时,黑子总是对火神存了一份温柔,或许是因为当时是这个人一手将自己从无助里拉出来的,所以那份感谢珍惜的心情怎么也不会改变。   火神需要更多更多的成长,可现在毕竟不是在城凛,自己这方的队友都很有实力,火神肩上承担的压力会比过去稍微小一些,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有些阻挠了火神的发展。   所以,黑子也尝试着不断为他制造机会——   就如上次对桐皇那场比赛。   最初的深陷泥潭,让火神一人苦苦支撑,也不过是黑子的刻意为之。   火神有些不逊于奇迹的天赋,而现在这份天赋被牢牢地埋藏在火神的身体里,需要让天赋从深处发光发亮,就必须给他撬开门缝的机会。   压力会成为成长的动力——这句话,之于火神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现在替火神结局一个小小的心结,黑子也是十分的……乐意效劳。   黑子主动承担了防守紫原的重担,把火神安排给冰室一对一。   比赛一如记忆中那么精彩激烈,双方博弈、互有来回……可最后火神跟紫原还是均进入了Zone状态,黑子终于从第一战线退下来,和火神互换了防守对象。   所谓的天赋有时候就是那么伤人的东西,明明那么热爱着篮球,冰室和自己却迟迟不能踏入那个领域,而说着讨厌篮球的紫原居然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这无疑是对所有篮球爱好者的最好嘲讽,可他们却也不能为力,只能用“虽然说着讨厌可那家伙……也许心里还是有篮球的吧”……这种借口安慰自己。   至于真相?呵,谁知道呢。   双方王牌进入Zone领域后,双方的节奏明显快了起来,寻常状态下的球员为了配合各自的王牌,纷纷消耗了比平日更多的精力,可身体的疲劳比起精神根本不算什么。   终于,在所有人都要耗尽体力之前,比赛结束的哨声终于响起。   霜华以两分之差领先阳泉。   所以赢的人,是黑子哲也!   黑子脸上不见多少喜色,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份格格不入的平静此刻看来分外冷漠,他走到阳泉那边,在紫原面前立定。   黑子将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并对无知觉间流下许多眼泪的紫原说:“擦了擦脸吧,紫原君。”   “小黑……”紫原极为缓慢地抬头,深紫的眼底全是复杂的光芒。   “是我赢了,紫原君还记得赌约的吧。”   紫原点了点头。   黑子弯腰为紫原拨了拨粘在额头上的几缕长发:“那我想请紫原君不要再做自己讨厌的事情了,请以后再也不要打篮球,甚至连碰到不要碰,可以吗,紫原君?”   紫原好半响没说话。   黑子的声音压得更柔软,他重复着询问一遍:“可以吗,紫原君?”   “好。”   黑子这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那么,真是非常感谢呢,紫原君。”   他顺手将紫原耳鬓的几缕湿发温柔地别到耳后,这才扬长而去。   我现在已经不想去猜测你到底喜不喜欢篮球了,紫原君。   但是,那样蔑视着篮球的你本身就已经失去了触碰篮球的资格,那些支撑着你站在球场上屹立不倒的天赋,我今天也一并将它打碎了给你看!   自今日起,我将剥夺你打篮球的权利——你已经出局了,紫原君。   而再过不久,黑子与黄濑的比赛也开始了。   这场比赛的中心,黑子完全交给了灰崎。   黄濑和灰崎的恩怨积攒已久,那时还是帝光一年级,黄濑还未加入篮球部。   现在奇迹的五人除了黄濑以外,都是一年级就进入帝光篮球部的,那时黄濑的位置还是灰崎的,那个人虽然吊儿郎当到连比赛都会迟到,可实力始终都是毋庸置疑的。   篮球部有许多人对他不满,可碍于灰崎的天赋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后来有一天,黄濑出现了。   相似的天赋,相似的能力……   两人唯一的差别大概是黄濑比灰崎更乖巧听话,虽然这份乖顺也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为了帝光篮球部更好发展、为了帝光的名声没有丝毫的抹黑……那时已经渐渐掌权地赤司果断选择了黄濑,把之前为帝光篮球部斩获无数荣耀的“功臣”灰崎舍弃。   没有人喜欢反叛的不良,至于说黄濑的天赋超过灰崎……这种事情在没有真正比对之前,总是不能随便乱下结论的吧。   灰崎当然是不甘心的吧。   虽然从来没有将那些所谓的难得的成绩视为荣誉,可向来占有欲就比他人来的更强的他,可不会让别人随意夺走他的东西。   硬生生把灰崎的名字抹去,替换上“黄濑”二字,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场比赛的节奏前所未有的畅快,灰崎的球风里有着天生野兽般的掠夺感,他会直接剥夺他人的即将把他变为只有自己能使用的东西,这是比黄濑的完美模仿更可怕的存在。   黄濑和灰崎起初还是不相上下的局面,可这毕竟是五对五的比赛,双方学校其他队员能力上的差距很快就体现了出来,霜华方面明显占优。   这种优势一直保持到比赛结束,即便后期黄濑突破极限进入Zone领域,可仅凭一人之力也无法扭转败局。   “吶~现在,小黑子想要我做什么呢?”即便战败,黄濑仍旧耀眼地如战胜般,他脸上的完美面具从未有过半分碎裂。   黑子保持在与黄濑两米开外的地方:“黄濑君其实并没有尽全力吧。”   “欸欸欸——还是被看出来了吗?”黄濑的声线万分轻快,他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汗水,边说道,“因为队友差距太大了嘛,即便我努力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就不想白白浪费力气……”   黑子突兀地打断了黄濑的话:“那么,我想请黄濑君认真一点。”   黄濑抬头静静地看着黑子。   “无论是篮球也好,还是工作也好,或者是对女粉丝的态度,都请稍微认真一点对待吧。”   黄濑忽然就笑出声来:“小黑子这是在关心我吗?好高兴呢~真是没有想到会有意外收获呢。”   “不是这样的。”黑子再次打断他,“刚刚那些只是我为了满足黄濑君的愿望罢了,当我把实话告诉你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愿望破灭,现在才要开始说正事——”   “黄濑君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被一个快要毕业的学长表白过吧,听说对方是田径部的主将呢,而且很凑巧地我刚好知道他现在也转到海常了呢——想来也是对黄濑君念念不忘吧,真不愧是模特啊,就算是男生也会迷恋上黄濑君。”   黑子嘴角轻轻勾出微笑的弧度,眼里糅杂着温柔和深邃。   “所以请黄濑君听一听单相思的、可怜的粉丝的心声吧,在下一次对方找上你的时候,请务必和他在一起——这是我全部的渺小的愿望。黄濑君,不会拒绝的吧?”   黄濑的眼色也沉淀了下来:“吶~小黑子……”   黑子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冲黄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里的光芒居然比黄濑更为沉敛:“我不想听无意义的废话,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呢,黄濑君。”   “想毁掉一个公众人物有许许多多的方法,我现在不过是大惩小戒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会希望被同性拥抱而已,至少我自己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更想知道黄濑君试过之后会是怎样的感觉。”   “最后,祝你恋爱愉快,黄濑君。”   黑子冲黄濑一鞠躬,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额前垂下的长发在他眼前打下一层深深的阴影,嘴角的笑容却被映衬的愈发深刻诡谲。   那位队长可是个跟紫原君差不多高却比紫原君更加结实的货真价实的……男人呢。   那么黄濑君当你被对方限制住所有动作被那人用高大的身躯按在身下时,你会露出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呢?   他会不会用粗粝的手指拂过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会不会用唇舌安慰你,连最隐蔽的地方都不放过;他会不会一边说着爱你一边又狠狠侵犯着你呢?   接着,你漂亮的皮肤会沾上那人的气息;你灿烂的金发会染上渴求的痕迹;你深邃的眼底会变成迷蒙;你悦耳的声线会变得支离破碎……   叫得更惨烈一些吧,更惨烈一点吧,如果发出那种像笑一样的哭声……我会很高兴的哟。   你正在被疼爱,一如你想对我做的那样。   如果这次的事件给你留下任何不好的回忆——   “我很抱歉。”   黑子喃喃自语,用和那日的黄濑相似的口吻述说着。   因为和黄濑这场比赛结束的很快,等黑子去隔壁场地的时候,赤司跟绿间的比赛刚刚好进行到紧要关头,那名骄傲的王者正在引导者那些愚昧使徒的信仰——   眼前巨大的分差被绿间以精准的三分球一点点拉近,赤司居然亲手将球灌入了自己方的蓝筐内!   “分差在小一点,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成样子了吧。那样的话,倒不如不要这些分差。”   “如果输了的话,那就是我刚刚的那一球,我随便你们处置,我会负全部责任立刻退部,然后作为赔罪……”   “——就把这双眼睛挖出来,给你们吧。”   赤司最初的动作已经够让人震惊了,最后的话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洛山的球员全都大叫着他们队长的名字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这时赤司一改起先凌厉的表情,连带着他的金眸也柔和了下来。   “既然是输了的话,那只要赢了就没关系了。”   “我根本就没有担心,为什么的话因为我相信——”   “有你们在,我们根本就不会输。”   如果说黄濑擅长引导他人的情绪往自己理想范围内发展的话,那赤司就是能够直接掌控他人。   在不知不觉中布下精妙的局,让所有人都成为可以为他所用的棋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物,唯有胜利才是一切……这就是赤司,这就是赤司征十郎。   黑子根本就不担心这样的赤司会输,这场比赛也已经没有观看的必要了。   他最后往赤司的方向瞥了一眼,也许是那目光太过热烈,赤司警觉地抬头就刚好对上了黑子的目光,后者勾了勾嘴角朝对方一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就边笑边缓慢地做着口型。   “预祝胜利。”   “请务必把那双眼睛留给我,赤司君。”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决赛场上等着你爬上来了呢,尊敬的赤司27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我想要你赤色的左眼   终于还是迎来了最终的决赛——   霜华对洛山。   黑子对赤司。   观众席上是前所未有的座无虚席,那些前来观看比赛的观众似乎比正要上场的球员还要兴奋——一边是不败的神话,另一边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天平的两边分量旗鼓相当,太过需要一股外来的力道打破这道不科学的平衡了!   急切又耐心,骚动而安分……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   他们眼睁睁地目睹着冬季赛的决赛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从私心上来讲,观众更倾向于见证霜华的胜利。   那些人从最底层披荆斩棘地一路爬了上来,将所谓不可战胜的“奇迹的世代”其他的几位纷纷打败,最终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现在唯一被留下的、有着曾经“奇迹”队长的洛山——只要突破这一关的重重包围,他们就可以彻底为一个荣膺的时代画上句号。   所谓不可战胜的、永恒不败的“奇迹的世代”,最终也与无数过往的荣耀一起,被尘封在历史的慢慢长河中,化为一道闲暇时被人提起的笑话。   虔诚的使徒信仰他们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在膜拜时低下头,在整张脸没入黑暗不被光明沐浴的瞬间,使徒心底暗藏的那些阴暗的、卑鄙的想法还是控制不住地滋生……他会想着要把那位完美又傲慢神明从王座上扯下来,就这样让他跌落在地,让他狼狈地坐在遍布污秽的地上,让他用习惯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睛向上仰望着你……   这样——我尊贵的神大人啊,你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无喜无悲吗?   在双方选手行礼致意时,赤司再次对火神说出了那句话。   “你的头,抬得太高了吧。”   可这一次火神依旧安稳地站在原地,因为黑子已经先一步挺身上前,迅速按住了赤司伸出的手。   “哲也。”   无视赤司危险的语调,黑子不甚在意地笑了,眼里却颇为深意。   “对我来说,赤司君的头也抬得太高了一些。”   这场比赛无疑再次刷新了观众的接受度——   你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必胜的招式都在这里被一一化解,就好像将棋的博弈那般,双方有来有往,在化解对方“将军”的同时也推进了自己的步伐。   进攻一次被一次激烈,防守也一次被一次谨慎,可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始终有人会亮出更为迅猛的疾进攻;也始终有人会筑成更加坚固的防线……   突破、拦截、进攻、防守……所有的动作都只是棋局中的很小一部分罢了。   这是一场高妙的博弈,从身体到心理,一切都被算在局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别人可以利用的棋子,所有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的棋子。   “我绝对不能比对方先一步倒下!”——这样的信念充盈心底,于是他们就如此循环往复地、不见尽头地……坚持战斗着、厮杀着,为了捍卫各自的意志。   直到火神再次进入Zone领域,赤司也依旧显得胸有成竹,甚至还戏说着:“有趣。”   紧接着,火神的Zone状态果然被赤司破解,有十分有能力的队长带领着,洛山的队员的所有情绪瞬间被点燃!   是啊,就如那个人曾经说过的那样——“有你们在,我们根本就不会输!”   同样的——因为有你。有你赤司征十郎在,我们也根本就不会输!   所有人都认为霜华在气势上被压制了,所有人都这时候认为叫个暂停让队员喘息一下比较好,可黑子却固执地让比赛继续进行了下去。   相同的话没必要说两遍,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们不会输”,这样的话,你们也必定时时刻刻铭记在心的吧。   黑子回头,就看到了一双双和他如出一辙的坚定的眼睛。   赤司“天帝之眼”,绝对命令的能力还是没有人能够挡下来。   这是一个在再大不过的隐患,一切坚固的防守在那个人面前都变得透明起来,他只需要用轻叹地口吻说出“让开”而字,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投篮得分。   于是,这次换成了黑子防守赤司。   赤司运着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滴水不漏,眼看离篮筐只有几步之遥,赤司却突兀地笑了,璀色的金眸光芒灼灼,不容直视。   “让开,哲也。”他对黑子说。   他催动着“天帝之眼”的能力,对黑子发出了绝对服从的命令。   前一刻还充满坚定的腿此刻却犹如千万斤重一般提不起来,这是赤司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国中时就习惯于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这种顺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在那人的脑海里深深扎下来根,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违背自己命令的。   可就在赤司要带球过人投篮的时候,黑子却忽然动了,他直接将赤司的球猛地打落。   他的喘息声比平日快了不少,身体似乎承载着巨大的压力般,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要对上赤司的眼睛,宣战般地说——   “很抱歉,赤司君,我现在已经不是可以随便任你差遣的狗了。”   那一球刚好超出边界被判了出界。   赤司低头活动着手腕,冷漠到残酷:“为了发出那么一丁点不像样的光,哲也你是要把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尽数舍弃吗?——也好,毕竟同一类型的人,只要有一个存在就够了。”   霜华的其他人很快就见证了什么叫所谓的“和黑子同一类型的人”。   和黑子哲也一模一样的存在,如空气般稀薄的存在感,还有让人防不胜防的Misdirection!   不同于其他人的吃惊,黑子很平静地看着球场上的另一个“自己”,那些才能都是赤司教授给他的,他当然也可以传给别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没有人是不可替代。   没有人会铭记过去。   所有人都在一刻不停地向前迈进,在美好的明天的相迎下那些零碎的过往什么多不是,可唯有他、唯有他一直念念不忘。无论是快乐也好,伤害也好,一直都……难以忘怀。   固步自封、冥顽不灵。   由于熟悉运作的原理,黑子很容易就从过去那位“自己”手里截断了球,在把球传给其他人的时候,他回头看着那位那名目瞪口呆的“自己”——   黑子说:“就算是团队运动,总有人需要付出一些细微的牺牲,可一味的依附他人,最终只会把自己都给舍弃了,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光’。”   黑子说:“即便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不像样的、半吊子的‘光’……但好歹那也是你努力发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光’,而不出别人施舍给你的、遥不可及的‘光’。”   黑子说:“所以——快点醒过来吧,你……不要再步我的后尘了。”   那些在脑海里郁结许久的问题,在这一刻都变得明了起来——   为什么会再次站在这里,为什么曾经那么坚持着要将你们打败呢?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统统都想起来了!   为了你们所谓的胜利,利用我、欺骗我、使唤我、操纵我、愚弄我……   这些都没有关系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对你们来说难道我也不是听话的玩具吗?我为你们带来的胜利还不够丰盛吗?   分明是非常愉快的合作关系,你们又为什么一言不发地单方面终止了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的时候就叫过来扔块骨头、摸两下头好声好气地哄一哄;厌烦的时候又把我踢到一边、无论我怎么嚎叫都不会回头多看一眼……这样忽冷忽热的游戏终于玩腻了吗?   所以,我终于成了丧家之犬。   你们总会找到新的玩具,慢慢地取代我当时的位置。   于是,这算什么?   真的是……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这样的你们,真是不可饶恕!统统给我下地狱去吧!   即便破解了赤司的“天帝之眼”,可赤司前进的步伐还是无人可挡——霜华的队伍里只有黑子能极为吃力的、勉强的稍稍延缓赤司前进的步伐,可其他人……都是束手无策。   在这样下去……他们很可能会输,这样可怕的念头在所有人脑海里成型,那渺小的火焰一点点燃起滋生,渐渐有将他们的意志焚烧殆尽的趋势。   终于在连续两次被赤司突破之后,黑子的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细碎的笑声。   那笑声断断续续地,立刻就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里,可赤司还是听到了——   他回过头,黑子明明还是低着头,却让赤司觉得他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仿佛那具名为“黑子哲也”的躯体里,此刻被注入了一道新的灵魂。   赤司用那只天帝之眼看着黑子,目光淡而锐利,似乎要撕破那人的所有伪装一探究竟,后者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同时他向赤司所在的方向伸出左手,摆出标准的邀请的姿态,恍若贵族——   “到我这边来,阿征。”   称谓和语体的改变让赤司有些不悦,却更加静下心来注视着黑子,不放过后者脸上任何意思细小入微的表情,终于黑子的脸再次暴露在空气之中,那双澄澈的眼眸已经化为与浅蓝发色截然不同的黯黑:“我很中意你……的左眼呢,阿征。”   黑子的声线却透出诡异地温柔缱绻:“我保证,我下手一定会很又小心又迅速,绝对不会让阿征感觉到任何一丝的疼痛,所以听话,到我这边来。”   似乎是从那一刻起,比赛就演变成了难以控制的局面。   直到后来才渐渐被人知晓的那位霜华的11号队员,居然成了球场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球在谁的手里,可观众的第一焦点总是会忍不住聚集到他身上,连赤司都不可比拟。   不是Zone领域却比Zone来得更为凶残直白。   就如原始社会里拼命求生存的野兽一般,他用粗暴极简的方式打着篮球,每一次投篮都跳到最高,每一次突破都动得最快……那已经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了,那种过分的强度足够对少年正在成长的身体造成极大的危害——他分明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毁灭着自己的梦想,以求获得此次比赛的胜利!   好似与恶魔做了一个交易——   黑子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赢。   恶魔回答:我可以满足,可我是恶魔啊,所以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黑子坚持说: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只要赢。   恶魔露出了贪婪又餍足的笑容:那么……成交。我要你的灵魂。   赤司还有其他人亲眼目睹着那具未留下躯壳的“黑子哲也”的身体成了无人可挡的可怕存在。   看不到灵魂,他只是单纯地一次次突破敌方坚固的防线将球灌入篮筐罢了,黑子也终于成了那时的他们,连基本的传球、连团队合作都忘记了。   比赛的进行已经变成了煎熬和折磨,正常比赛变成了黑子哲也的个人秀。   连比赛都失去了最初的意义,这种如魔王降世般的铺天盖地而来的足以毁灭一切的绝对能力让在远处的观众都觉得万分压抑。   强大的力量为让人钦佩敬仰,可一旦这份力量过分强大到足够毁灭一切后,那变成了让人心生畏惧的存在——不详的、诡异的、应当被摧毁的。   现在的黑子哲也显然就是那个理应被毁灭的异端。   终于结束的哨声吹响,说着“我从不知何谓败北”的赤司最终被名为“怪物”的黑子哲也打败。   那样仿佛失去了人的情感的黑子就连霜华的人都担心不已,火神拉住黑子的手腕想唤回对方的理智却被后者毫不留情地挥开。   “别妨碍我。”他侧着身仅露出一只深邃的眼眸对火神冷漠地说道,而后又瞥了一眼后面同样忧心忡忡的三人,“现在——无论是谁,都不许来妨碍我。”   接着黑子不顾震惊到瞳孔剧烈收缩的火神,不管不顾地继续往赤司的所在的方向走去。   有着灼目红发的少年屹立在球场正中间。   会失败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可看到固执自己理念的人最终丧失了自我变得和他们一样,他居然会觉得……这样的失利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一直都知道的呢。   你觉得我们背叛了篮球,背叛了你,所以你想将我们……全部打败。   可是你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你终于变成了我们、替代了我们。   过去曾和我们日日朝夕相处的你,其实也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我们吧,我们一个动作都清楚地可以在大脑里被分割成无数的慢动作,然后被你深深地铭记在心里。   每一个关节的处理都历历在目,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一清二楚……   你早就该发现的啊,早就该运用的啊——你其实一直都可以……掌握它们,然后成为我们、替代我们。   是我故意限制了你的发展。   如今的你终于觉悟,将这份强大的、纯粹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释放出来。   然后你抛弃了与你一起奋斗的队友,你背弃了自己最初的信仰……等你脱离你这份力量的支撑、彻底醒悟的时候,你又会露出怎样……悲痛欲绝的表情呢?   他人的背叛虽深,深到可以在你心上划出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如果……你发现最终连自己都背弃自己了呢?……那样的你,会直接奔溃的吧。   我将用我仅余的右眼,来见证……“黑子哲也”真正毁灭的那一刻。   这样想着,赤司不躲不避地迎接着正面而来的黑子。   黑子再次向赤司伸出手,手心朝上地完全张开,俨然成一副掠夺的姿态——   他的眼眸里一片漆黑,连光点都不可见:“现在,可以把那只眼睛给我了吗,阿征?”   赤司看着他,过了许久,终于笑了起来:“马上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抬手动作要捅入自己的左眼中,动作优雅自若仿佛并不是在做什么残酷血腥的挖眼恐怖举措,更像是在宴会上施施然礼节完美的贵族。   伴随着洛山队员集体压制不住的惊呼声,黑子擒住了赤司的手,彼时之间里眼球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我要的是——你赤色的左眼。”   赤司一直都看着他,那些弥留在黑子眼里的黯黑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渐渐有退散的趋势,虽不明显,可认真瞧着似乎可以再次看到那其中埋在底下的蓝光。   赤司就感到自己肩膀一重,那位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已安安稳稳地落在他身上,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赤司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那人,双手环在对方腰间,少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来得清瘦,很难将这样瘦弱的少年将刚才那个灭世的魔王联系到一起。   细软的发丝扫过颈间,微弱的呼吸印在皮肤上,聆听、感受着对方一声声的的心跳,此刻在赤司怀里的黑子显得那么平和乖巧,好似一幅静态美好的画卷。   全然没有了方才丁点的来势汹汹跟喜怒无常。   赤司终于把手放到了黑子的头上,他轻而温柔地梳理着那人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神色糅杂着柔和与深沉,他说——   “你还是太听话了,哲也。”   你还是顾念旧情了,哲也。   这样的你,不可能会胜利。   但是我果然,还是更中意这样听话的28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我对我的朋友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那天冬季决赛的盛况足以成为许多人——无论是爱好篮球也好,或是只懂皮毛也好,或者仅仅是路过的时候往屏幕里扫了一眼也好……它终成为很多人难以忘却的记忆。   纤细清瘦的蓝发少年每一个跳跃着落、投篮转身的瞬间都被深深地刻入了人们的大脑里,再也不可磨灭,“黑子哲也”这个名字一下子被无数人知晓,成为茶余饭后时不时就会被提起的谈资。   会一直闪耀这样下去的吧……那么耀眼的、璀璨的、令人忍不住跪地膜拜的光芒啊——   可实际上呢?   那道“光”提前地自行的选择进入了休眠状态。   赛前相约着“如果赢了比赛就来约会吧”的桃井着一袭盛装,直到天黑门禁还是没有等到黑子的到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那位从来都对她温柔以待的少年,难得地没有无理由地失约了。   从倒在赤司怀里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整整三天了,黑子都没有任何一丝要醒来的意思。   医院的病房里,日光从穿过透明的玻璃撒遍少年全身,那张秀雅清灵的脸被打磨得分外温柔遥远,宁静的、乖巧的……微弱有序的呼吸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却又隐隐染着残酷——   那样过分的安静是不详的预兆,他睡得那么甜美、他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他终于将全世界都抛弃了……   所以,即便沐浴着灿灿的日光也无法抑制少年身上隐约泄露出来的死气。   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   朋友的相邀也好,爱人的哭诉也好,父母的呼唤也好……谁都没有唤醒那名沉睡的王子,即便在那人浅色的唇畔上落下一吻,也得不到一丁点的回应。   在外人为这位英雄的光荣欢呼雀跃的时候,真正的勇者却永远地堕入了深渊。   而那些知晓真相的关心他的人,除了恸哭流泪之外,别无他法。   沉睡中的黑子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也没有做什么甜美的梦。   他站在漫无边际、恍若要将人淹没窒息的黑暗中央,忽然有一盏油灯在他正前方被点亮,灯燃烧着灯芯发出微弱的光芒,接着一盏盏地油灯依次亮起,那些渺茫的光芒互相辉映,在这漫天而来的黑暗里铺出一条小小的、只能容他一人经过的路。   他往身后深邃的黑暗望了一眼,破釜沉舟般身体不受控制地踏上了那条不见终点的小径。   黑子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他只是沿着灯光引到的方向一直走着走着。   腿脚似乎不是自己的,明明已是身体疲倦不堪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不移地向前迈进,意志跟身体一分为二,他的灵魂似乎从躯壳里飘了出来,从高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地向前推进,直到……他见到了洞口真正的光明!   那一瞬间,所以的力气再次回到了身上,他提腿朝着出口飞快地奔跑而去——   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快一点、要更快一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欣喜感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终于在他真正抵达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那是不同于灯光的真实的、温柔的触感,一切都真实美妙得想叫人落泪,可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切却又是那么地叫他措手不及,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边——   一间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组成的房间,而同样黑白的照片被挂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照片上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无数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之所以陌生,是因为无论是谁,他们脸上都充斥着他从未见过的悲伤,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暗色,漫天而来的负面情绪压抑得令人奔溃。   父母,朋友,队友,还有奇迹……所有人都在这里。   而在这里,正在举行自己的葬礼——   黑子发疯似得从上去扯父母的手,他要告诉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我明明就在这里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为我组织葬礼!”   “这样玩笑一点都不有趣,所以……别玩了好不好?”   “我就在这里啊,你们回头啊,你们回头看看我啊!”   可是他扑过去后,手却就这样穿过了母亲的身体,黑子难以置信地目睹着这一幕的发生,他又做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很多次……第无数无数次的尝试,可没有一次,他的手能碰到别人。   他去拉别的人,结果也是一如地叫人失望。   终于他放弃了,跌跌撞撞地瘫坐在房间的正中央。那些毫不掩饰地或细小或嚎啕的哭声、那些没法收敛的或悲恸或哀伤的眼神……绝望的、悲伤的的气氛将他整个包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黑子瘫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低下头把头颅深深的埋进手臂里,就这样控制不住地、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仿佛失去了全世界般的充满哀伤——   重生后,他的记忆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某些片段更是渐渐模糊成了他也看不清楚的虚幻。   原以为是记忆力的退化,原来……那些都是他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罢了。   为什么存在感会越来越低?   为什么明明就别人身边走过别人还是无知无觉?   为什么那时他那么用尽全力地喊那些人的名字却还是没有人回头看他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那……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原因一直都很简单啊——   因为那里的黑子哲也早就已经死掉了呢。   在高中一年级将奇迹纷纷打败找回那些人最初的模样后,在火神奔赴美国的那个假期,在他和所有人约定着以后一起打篮球的那个盛夏……   他就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在被送到医院以前就宣判了死亡。   明明当时灵魂已经从身体脱离,在半空中高高俯瞰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却始终不愿接受这样残酷的真实——在一切正在逐渐转好并且你以为它们会越来越好的时候,最坏的事情却发生了。   车祸、鲜血、死亡……   约定、篮球、未来……   这些在他当时的大脑里断成无数碎片,那一片片的碎裂物质扎在他的大脑里,叫人难以忍受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然后……黑子哲也崩溃了。   这一次他彻底死了,死掉的是他的灵魂。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为他捏造了一个“美好”又虚妄地世界。   黑子舍不得这个世界,可想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着就需要许多许多地执念,美好的东西总是太过脆弱,所以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就变成了所谓的“恨”——   分明是自己背叛了约定,他却硬生生将这点推倒了奇迹身上。   分明是自己选择了逃避,他同样地把全部过错算到奇迹头上。   ……   你们看不见身后的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早就……死掉了嘛。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我终于有了在这世上弥留飘荡的借口了。   可是,明明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自己啊,凭什么让你们替我承担这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对我而言,实在是太过太过重要了,重要到即便我已经死去却仍不想将你们忘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终究还是太过贪心了,就算是死我也想要再一次……跟你们一起打篮球呢。   这世上的一切都具有两面性和欺骗性。   我把你们的善意视做谎言、把你们关怀看做欺骗、把你们的友情当做骗局……   结果呢?原来从头到尾在谎话连篇的人一只都是我自己而已。   我连自己都可以欺骗,我还有什么坏事都做不出来呢?   这样逃避责任的、自私自利的我,没有资格成为你们的朋友,更没有资格被你们真行相待。   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们可以尽情地惩罚那样胆小的、自私的、阴暗的、贪婪的、懒惰的……我。   我愿意承受,无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因为——这是我的,原罪。   黑子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知道在梦境里哭了多久,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如此循环往复地、不知疲倦地、周而复始地哭泣。   那样鲜活而残酷的真相突然有一天被揭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那样黑暗残酷、那样用理所当然的口吻伤害着自己好友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哭到老天都开始下雨了,作为遮蔽物的房子早已不见,黑子没大雨淋了一身的狼狈,却仍没有半分要挪动的迹象。   然后,一把伞在他头顶撑起——   他沿着无数条腿抬头向上,一把把伞被收拢扔在一旁,唯一的一把张开的伞此刻正撑在他头顶,那些人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宠溺的目光望着他,陪着他一起淋雨,那些被雨水打湿的色彩各异的漂亮发丝,似乎要在这片雨景里为他撑起一道明媚而不灭的的彩虹。   接着,黑子就听到最前面为他打着伞,自己却被淋湿的红发少年将有些凌厉的眉眼弯成舒适的弧度,笑意斐然地温声对他说:   “欢迎回来,哲也。”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黑子瞬间从梦境里惊醒。   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身体异常虚弱,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要坐起来,已经是半夜,一直不眠不休守着黑子的黑子妈妈立刻被惊醒,她欣喜万分地看着自己儿子的苏醒。   看懂了儿子的执着,她扶着黑子慢慢做了起来,儿子嘴巴开合了好多下,可长期不言语的喉咙口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她立刻就想去为黑子倒杯热水润润喉咙,却被黑子扯住了衣袖。   后者朝她摇了摇头,依旧朦胧的眼里写满了“不要走”三个字,黑子还在试着说话,妈妈也只好将耳朵凑到儿子嘴边,集中十二万分精神聆听他说话。   “对……不……起……”声音破碎又染满哀伤,“让……你……担……心……了……”   黑子妈妈拼命摇头,女性本就柔和的声线此刻更是如被温水浸泡般地氤氲:“没有没有没有,只要我的哲也能醒过来就好够了,就算再久妈妈也会一直等着、守着下去的。”   她一边说一边搂住了黑子,嗓音里带着的哽咽,最终化作实质的眼泪落了下来。   黑子也拥住了她,一边摸摸地留着眼泪,一边一声声地用沙哑的嗓音呼唤着着这两个简单的字:“妈……妈……妈……妈……妈……妈……”   过了许久,黑子终于哭了,在母亲的怀抱里再次沉沉几欲入睡,黑子妈妈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为他抚平一切的骚动不安,在最后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儿子在呢喃着说——   “妈妈,我对我的朋友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情,就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自那一次短暂的醒来后,黑子再次陷入了漫长的睡眠,并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接着,又过了没多久,黑子家突然举家外迁。   从此,人去楼空、不见踪迹。   人的记忆是异常短暂又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很快就会有人忘记曾有这么一个蓝发蓝眸,笑起来温柔地仿佛可以容纳一切的隽秀少年——他叫黑子哲也。   很快,就会被遗忘的,不是29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没有黑子哲也的世界   黑子哲也消失了。   更遗憾的是,黑子哲也消失了,这世上的一切仍按部就班地进展着。   是啊,世界那么大、那么大,它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腐烂崩坏,它仍旧每天每天地迎着日出、看着日落,周而复始地日复一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每个人都被日常琐事折腾得焦头烂额……这个时候,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就会如放在桌面上陈旧相框里的老照片一样,逐渐堆上厚厚的尘埃、褪去鲜活的颜色……连面目都变得模糊起来。   还有谁会记得在空暇是为他温柔地掸去浮尘呢?   总是会有全新的、更为惊人的新闻悄悄地将把陈旧的荣耀封印起来。   比如就在不久前,在东京范围内引起不小反响的粉丝狂热事件。有些粉丝因为过分迷恋自己心爱的明星偶尔会做出一些难以叫人接受的疯狂举措,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被理解的,可一旦粉丝与明星性别相同甚至那些行为已经涉嫌威胁到明星个人安危时,那就不得不重视了,毕竟这个社会总是需要一定的规则来约束人类的行为——   事件的中心正是某位在平面杂志上小有名气的高中生模特,容貌俊美、气质出众,在镜头前更是有着令人惊诧的魅力,只是一个小小的举手投足都带着自己的风格,随时都可以被抓拍下来,印在杂志的页面上,被各个年龄层的女性争相收藏,当然这其中包含一些喜好特殊的男性也不为过。   粉丝在私底下幻想明星,这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可是……   这位平面模特终于转型第一次走上舞台,却发生了一些意外——某位有着特殊癖好的男粉丝居然直接冲到了秀场的T台上,手持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虔诚地单膝跪在红毯上、用好似吟唱赞美诗般的悠扬的嗓音一遍遍地述说着——“我爱你”。   确实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如果忽略那人左手的刀刃的话。   作为男性……被同样是男性的粉丝……在大庭广众下……威胁交往了……   这种事情的后续不是可想而知的吗?   那位闹场的、变态的、疯狂的男性粉丝最终惨烈的轰出场内,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记者则用浮夸的笔墨为此次事件渲染造势,他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毕竟啊,这两个当事人除了都是男性以外,还都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呢。   这么大的社会性问题,怎么能就这样忽视呢?   无论如何,那位名叫“黄濑凉太”的模特最终变得家喻户晓。   他本来就有这种潜质,只不过此刻被提前了而已。   在镜头前表现出的所有的恐慌下的镇定,一转身又变成了嘴角的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次你是真的要红了,凉太!真没想到啊,你小子居然还留了怎么一手,早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不过到底是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以前你可是从来不走现场的……”   经纪人在边开着车,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不同于前者的喜形于色,黄濑始终显得兴致缺缺。   那个笨蛋啊——他只是点头说了声好,对方就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当众玩点“有新意”的告白而已,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吧,这样的人,无论来多少,果然还是……很无趣啊。   那么,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小黑子,你看见了吗?   我就是这样遵守了与你的约定又违背了约定的,你会来谴责这样不守诺言的我吗?   快点来责骂我吧,冷漠也好、不悦也好、或者是无动于衷……无论怎么样的表情都好,因为我真的——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像再见到你呢。   越是看不到就会越想念,人类这种生物,果然是非常奇怪的存在呢。   当然啦,如果你坚持要玩这样捉迷藏的游戏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已经站出来了哟,我正站到了一个很高很高的位置上,实在是是太高了,一点都不有趣,可我没有退路啊,只有那里才会更可能被小黑子看见,毕竟捉迷藏是需要有人找,有人捉的嘛。   我一点都不介意为了再次的相遇委屈一下自己,因为我啊,只要一想到以后小黑子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的模样,就兴奋得不得了呢。   当然,我也必定会索取足够我自己满足的回报呢。   我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哦。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把自己放在过高的位置上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很有可能你关心的人不屑一顾,而那些之与你无关紧要的苍蝇却被吸引了过来。   当黄濑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大型LED屏幕上时,紫原当然也看到了。   彼时身旁属于黑子的位置换成了冰室,从比赛结束后紫原就再也没有去过阳泉的篮球部,所有人都急得不行,纷纷劝说紫原归队,现在的冰室正式典型代表,可自始至终,紫原都只是用倦怠得不行的表情淡淡地说着——   “不要。”   “你真的想好了?”同样的意思的话重复了太多遍,冰室无力到濒临奔溃了。   “嗯,和小黑、说好了的呢。”   ——紫原君以后都不要打篮球了,甚至碰都不要碰。   这样残酷的、惩罚性质的约定,紫原一直铭记在心,在看到黄濑这种行为时,他也有动摇过、骚动过,也想打破这道枷锁让那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人看见。   但是……虽然这个所谓的预定是由惩罚衍生的,可本质上,它始终都还是约定啊。   早就和小黑约定好了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遵守,不然——会被那个人讨厌的吧。   虽然……好像本来就没有被那人喜欢过。   可正是因为这样,就更加不能和小黄那个笨蛋一样,做出可能会让小黑更讨厌自己的事情了。   我一直这样乖巧地、安分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听你的话哟。   那样,小黑就会再次回到我身边了吧。   因为……小黑明明也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的呢。   我知道你一定会舍不得的,你一定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的,你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对不对呢,小黑?   青峰对外边的世界一无所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外面的世界了。   自从黑子消失后,他所有的过剩的精力全部被灌注到篮球身上,每天每天地从早到晚的练习、不知疲倦地投篮,已经分不清是源自热爱还是自我惩罚了。   太弱了,他还是太弱了。   决赛场上那样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获得胜利的阿哲、比赛后直接昏迷不醒的阿哲、没打任何一声招呼就一个人消失的阿哲……每一个镜头都嘲笑着他是如此弱小不堪。   你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这样的你,这样的青峰大辉……到底算什么啊?   原先你还可以说自己有篮球一技傍身,现在呢?你的篮球被人打败,你还有什么?   比起那样拼命努力着的阿哲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连“赢”这件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你到算什么啊!!!   青峰一跃而起,狠狠地将球灌入篮筐内,力道之大让整个球架都为之震颤。   只能努力变得更强更强,这样的你才有资格去拥抱那个人。   如果你是那么渴望着胜利,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利刃吧,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想要的一切双手奉到你的面前,我期待你那时会露出悦目的笑容,阿哲。   我的剑刃,愿永远为您效劳。   阿、哲。阿哲。   那个时候赤司又在干什么吗?   首次的溃败,让他一直以来的统治地位受到了小小的动摇——绝对的实力叫人忍不住屈服,可这其中也不乏混这些天生反骨的家伙。   看啊,那个号称不败的赤司征十郎终究还不是被人打败了吗?所以他也不过是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罢了,被打得那么狼狈的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哈哈哈哈哈——   那只侥幸留下的左眼仿佛成了屈辱,总有人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会朝那只金色的单眸张望。   赤司一直都知道,却未做表态,直到今天,终于有人公然提出要索取那只眼睛!   “那是别人的东西,现在暂存在我的眼眶里罢了。”赤司口吻淡淡,甚至连头也不回。   那些低贱的、肮脏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被他用这双眼睛直视着呢?   可越是忽略,就愈发叫人愤怒:“既然不是你的,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占着它?!我们都听说了啊,你的那位债主失踪了呢,现在我们就要把你的左眼球给……挖出来!”   赤司只是回头轻轻瞥了他们一眼,映着日光的金眸熠熠生辉:“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相争,不妨现在站出来试试。做不到——就给我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没有人知道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自那日起,在洛山再也没人敢嘲笑赤司的金色单眸,尽管那是失败的、屈辱的象征。   我正在保存你的东西,哲也。   这么珍贵的东西收藏起来可一点都不轻松,因为觊觎它的人实在太多,虽然都是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我不得不被迫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我自身也万分厌倦的事情。   这种枯燥而无趣的事情本身让我异常厌烦,我更期待势均力敌的博弈。   ——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   因为我正期盼在你归来之日,向你索取相应的保管利息,哲也。   这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腐烂崩塌。   可某些人,在他们私人的小世界却正日渐崩坏。   绿间在一旁一直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可有些事情的发生即便拿着那日的幸运物也不可避免。   一直以来都看得很清楚,所有的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我看到那地铁驰着驰着就偏离了最初的轨迹,在旁边的泥泞上碾压出一条新的路径。   你们的改变,你们的崩坏,你们的情绪,你们的一切的一切……   我一直在旁边看的很清楚。   所以啊,在不自觉间进入了你们内心世界的我——   连带着我的世界,也已经被迫扭曲了。   人的记忆通常都是短暂而浅显的东西。   世界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腐烂。   每一个生命的离去、消失、走失、弥散……都会立刻有一个全新的名字被填补上去。   总有那么一天,属于“黑子哲也”的课桌,某天会坐上新的同学;属于“黑子哲也”的作业本,也会被随手扔进找不到的角落;属于“黑子哲也”的朋友,也终究会交到新的朋友……然后——   你会对着并不叫黑子哲也的人点头;你会对着并不叫黑子哲也的人招手;你会对着并不叫黑子哲也的人微笑;你会对着并不叫黑子哲也的说话;你会对着……   黑子哲也在越来越多人眼里、心里……都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直到真正众人被人遗忘。   可是啊,当你走在路上偶尔看到一个类似“黑子哲也”的身影时,那一瞬间你觉得自己的心脏响起了久违的跳动声,那是你还活着的证明,你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却提前反应过来冲上前拉出了那个少年的手,你的嘴鲁莽地、不受控制地冲着那道身影喊出了“黑子哲也”的名字——   即便每次回头的结局都只是让你失望透顶,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不知疲倦地……   渐渐地,连你也开始遗忘,你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些什么,你只是觉得如果就那样忘掉那四个字的话,你就真正意义上的死掉了。   然后在某个樱花飞舞的日子里,桃井不知多少次地再一次见到了一个清瘦的酷似黑子哲也的人,身体又不知多少次地提前行动,只不过这次有些意外。   桃井没有站稳直接装在那人身上,等到她站直后,对方的书已经掉了一地。   桃井慌乱地道歉,却又忽然消了声——这是她这两年来见过的最像“黑子哲也”的人了,从身量到气质,但是对方现在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   “哲、君——”   桃井试探性地轻声唤道,那声音太过小心翼翼还带了几分颤抖,恍若一个易碎的梦。   对方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地捡着书,不见任何反应。   再次认错人,再次希望落空……对桃井来说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眼里流露出些许苦涩而嘲弄的笑意,她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那份过激的情绪,蹲下来和那人做一样的事情,毕竟一切都是由她的鲁莽而起。   两人的手指不巧地触到一起,然后不约而同地抬头,在目睹对方面容的那一瞬间,只是那匆匆一瞥就让桃井几欲落泪。   清隽悦目的面容,意境悠远的眉目,淡泊宁静的气质……   这分明是就是她最为熟悉的、朝思暮想的哲君啊,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心中涌动繁复的情绪前是所未有地激荡,她就蹲着的姿势直接扑进对方怀里,勾住那人脖颈的动作温柔又小心,这一次桃井真的哭了,哭得连声音都颤颤悠悠的,可那其中有透着无与伦比的欣喜愉悦,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太好了太好了,哲君哲君哲君哲君……”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能对着你本人叫你的名字真是太好了。   能现在这样拥抱着真实存在的你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只要哲君回来,一切都显得太好了!   终于终于、终于还是等到哲君回来了呢。   之于很多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迷失自我的人,记忆确实是毫无意义又繁琐无趣的东西。   所以,他们的记忆往往显得异常短暂而经不起考验。   而之于有些人,他们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怀的事情。   于是,这道短暂的记忆就被无限地拉长拉长……一直一直、一直蔓延到如电车的轨迹一样长。   记忆像轨道一样长。从此被深深地刻在轨道上,自此以后,无论被风吹雨淋、还是日晒雨打,它们都可以——永恒不灭、永垂不30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不会再逃了。   黑子被桃井禁锢在怀里。   久别重逢的喜悦,加上担心那人会再次一声不响地逃走,桃井拥抱的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不容许对方有半分挣脱。   可黑子的动作始终显得慢了半拍,直到桃井的眼泪划入他颈间,温热得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灼伤,黑子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般——   “桃井……桑?”   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意,桃井只当是对方和自己一样情绪激动。   自始至终黑子的手都没有环到桃井腰上,他反而放到前面轻轻推了推桃井,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抗拒,黑子的染着笑意的嗓音温和:“可以先放开吗?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的。”   大庭广众之下被女性突然抱住,一边哭泣一边诉述真心,围观的人一定会认为是那位男子做了什么辜负她的事情吧,才刚进入大学,这样的事情确实对黑子的名誉会产生很大的损伤。   桃井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她猛地放开黑子,边擦着自己的眼泪边笑着说:“好不容易再见能再见到哲君,是我失态了呢。   “没关系。”   黑子掏出自己的手绢地给她,“当初那样不告而别,让你担心了,我真的很抱歉。”   桃井呆呆地看着黑子——曾经属于少年的年轻的面容此刻已经褪去了青涩稚嫩,隐隐带着些属于男人的成熟,和他的声线一样,显得愈发深邃迷人。   那人澄澈宁静的眼眸却是一如既往的安详,恍如盛得下一切的温暖港湾。   见桃井迟迟不接过,黑子直接拈起收手帕的一角为桃井擦拭脸上的泪痕,从动作到神情无一处不透着温柔:“现在我再次回到这里,就绝对不会再逃了。”   散了一地的书籍被一本本拾起,收入背包里。   女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黑子很容易就抚平了桃井过激的情绪,他抱着书缓缓地站了起来:“先去学校附近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桃井桑。我先要把这些东西放到寝室去,弄好了我马上就会来找你。”   “我可以、帮哲君一起……”桃井说着就要去拿黑子的包,却被后者拂开了手,黑子的动作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抗拒。   “不用帮忙,桃井桑只需要等待就好,这种小事都要女孩子帮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的呢。我很快就会做完这些,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再让桃井桑久等。”   说话时,黑子还顺势将桃井因为方才剧烈动作而散开的长发拨至她而后。   认真地与那那双眼睛对视几秒,桃井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她移开眼、别开头,耳根却泛出比发色更浓郁的绯红:“哲君一定要快点过来哦。”   两年多的别离,让桃井无数次地幻想过重逢时的美好画面,可那一刻真正来到的时候,又仿佛在嘲讽她所有的想象是那么地狭隘苍白——   过分纤细清瘦的身材在近年来有了不少改善;过了少年变声期的声线低沉下来,那其中从未改变的温柔让它愈发缱绻惑人;那双澄澈的眼眸也随着年岁的增长平添了几分深邃内敛;原先在人群里随时会被人忽略的透明感此刻也不复存在,至少她刚刚不是第一眼就看到哲君了吗?   这名过去就美好得恍如画卷的少年,此刻更是成长为了让人赞叹的大人模样。   黑子转身离去的时候,除了桃井以外还有不少女生在对着黑子的背影议论纷纷,渐渐地他们将目光投注到刚刚与那人有过亲密接触的桃井身上。   桃井落落大方地迎着她们的注视,她抚了抚被黑子理过的长发,轻而虔诚地宣誓。   “不要打那个人的注意哦,因为他已经有我了呢。”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太好了呢——   在哲君还默默无闻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哲君,比所有人都要先一步地靠近哲君、接触哲君、慢慢地走入了哲君的心里。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果然……最喜欢哲你了吶!哲、君。   想知道黑子哲也的动向并不是一件难事。   难的是,明明知道他就在某个地方却不能去找他。   你需要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个人会忽然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在那个人理清楚、想明白之前,他们只能安安分分地守在原地、不能有半分逾越,所有能够做的——只是手指一次次地温柔那人最新相片上的笑脸,安抚自己耐下性子等待他的主动归来。   等待的日子总是显得格外漫长而寂寥。   索性,在耐心全失之前,他们还是等到了那个人。   得到黑子回国消息的,当人不仅仅只有桃井一个人。   黄濑也早就蠢蠢欲动了,在知道那人回归的消息时,黄濑甚至为此推掉了当天异常重要的一场秀——都不重要了,把自己放到那种万人瞩目的高位上也不过是想让那个人看到罢了,既然他一次次地看到又装作视若无睹,那只有他主动找过去了。   他连所谓的约定都可以背弃,打破这种岌岌可危的平衡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晚来了一步。   黑子对桃井的温柔他统统看在眼里。   那个人就是这样,他会对别人露出温暖漂亮的笑容;对别人发出担忧关切的问候;对别人做出亲密无间的动作……而对自己,却永远是那么地不友好,甚至总是恶言相向。   那些陌生的、久违的、可怕的嫉妒感自黄濑四肢百骸涌上来,似乎要将他整个淹没,黄濑压抑着这份繁复的心绪,一路跟随黑子走到宿舍楼下,在那人停顿歇息的刹那,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黄濑想将那人直接拽入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以唇齿堵住那人欲发出求救声的出口,用指腹抚遍那人身上每一处的隐秘……他要把在那一个个无聊单调的日子里,日思夜想的所有的事情都真真正正地落实到当事人的身上,他要让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地迫不及待。   可实际上呢?黄濑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因为在他从背后接近打算偷袭的同时,黑子就转过身来,他冲黄濑露出了后者期待已久的、发自内心的、诚挚的笑容。   “就这样出现真的好吗?你可是公众人物呢,黄……凉太。”   话说到最后黑子硬生生为换了个称呼,为了黄濑的安全考虑。毕竟叫“凉太”的人,总是要比叫“黄濑”的人来的更多吧。   黄濑的动作一愣,随即更迅速地扑入黑子怀中,他把整颗金色的脑袋都埋进黑子的颈窝里。   柔软的发丝一下下蹭过黑子的皮肤,黄濑在积极汲取着黑子气息的同时也再把自己的气味涂抹覆盖到对方的身上,像是在驱逐方才桃井留下的不洁——   “再叫我一次。”黄濑的声线暗哑性感。   “凉太。”   “再来一次。”   “凉太。”   “继续叫我。”   “凉太。”   “更多地……”   “黄濑君。”黑子打断了黄濑的话,“你似乎……还是被认出来了呢。”   从封面走上舞台后,黄濑的粉丝数一直在以惊人的速度日益增长着。   被越来越多人喜爱的黄濑,渐渐连出行都变成了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即便乔装打扮,可一旦走到路上还是会有随时被人认出来的危险,被一群狂热的粉丝缠着要签名合影,听着千篇一律的“黄濑/凉太我好喜欢你”这样的话……还真是越来越无趣单调了,已经渐渐变成困扰了呢。   现在也是如此,那些认出黄濑的粉丝早就跃跃越试了。   “现在该怎么办?”黑子这样说,声音里却不见半分的惊慌。   黄濑抬头对上黑子的眼睛,眼眸亮亮的盛满愉悦:“当然是……跑吧——!”   黄濑直接握紧黑子的手,穿过密集而来的人群冲了出去,女生的体力到底比不上男生,连续拐了几个弯他们就成功甩掉了那些追逐者。   遍布树荫的角落里,黄濑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而前面他的双手搁在黑子腰上,正紧紧地将那个温暖源地身体搂在怀中,像是要将对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一样,隔得那那么近,两人因为剧烈运动后稍快的心跳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与这片安静里显得万分清晰。   看到那群人往错误的方向追逐而去,黄濑这才轻声笑了出来:“刚见面就让小黑子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真是丢脸啊。”   “那说明黄濑君现在真的很受欢迎,随便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人为你欢呼喝彩。”黑子边说着,边小幅度地试着挣扎了一下,“他们都走了,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黄濑君。”   过分紧密的拥抱姿态没有得到半分放松,黄濑反而得寸进尺地低头将下巴靠在黑子肩上,呼吸吐纳时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在黑子皮肤上,很快就为那一片白皙染上了精致的绯色。   “不要,请稍稍忍耐让我再抱一会嘛,小黑子。”黄濑的眼眸也渐渐合上,整个人呈现出一幅很安心的姿态,“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小黑子、太久没有听到小黑子的声音、太久没有触碰小黑子……嘘——让我现在好好地感受一下,我差点以为自己会忘记那种感觉呢。”   或许是这样的黄濑看起来太过无害,黑子有些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   “那请你务必快一点,黄濑君。”   黄濑轻轻在黑子颈间蹭了两下,鼻尖不知有意无意地扫到了黑子的耳廓,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越发沙哑低沉:“——好。”   又过了不知多久,直到黄濑感觉黑子原先属于桃井的气息已经完全被驱除,此刻残余的只有他抹上去的味道时,他终于放开了黑子。   顶着那么一张张扬的脸,当然不能在校园里随意乱晃,黄濑虽然不舍,却也只能放黑子一个人回去,和黑子挥手时扬起的笑容比阳光更璀璨温暖,可一转身又快得不复存在——   我可是做了不少的准备才出现在这里的呢。   我都知道的哦。   小黑子第一次醒来抱着妈妈大哭还说着一切很奇怪的话,等第二次昏睡忽然又失去了全部记忆,现在所有的这些都是小黑子后来慢慢地、一点点地想起来的吧。   确实有点遗憾呢,先前那个让我赞叹不已地自私的、贪婪的、无情的、骄傲的、嫉妒的小黑子就这样消失了。可现在看来,似乎这样也听不错哟。   因为余下的是那个心软的、善良的、可爱的、单纯的、天真的、干净的、美好的小黑子,这样的小黑子,是不会抗拒我说的任何“不算过分”的请求的吧。   让我利用你这份善良的愧疚慢慢地接近你、缓缓地拥抱你……我会一步步的迈入你的心里,在你心中日复一日地编织一张硕大的网,我要把小黑子放在网的正中央,到那时你所有的挣扎都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而我、我会一口口地把你蚕食。   我要在你心里刻满我的名字,让你所有能听到、看到、想到的东西,只有“黄濑凉太”!   只有我。   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有关与爱的、有关逃脱的……惩罚。   不用害怕,因为我当然也是深深爱着你的呢。   黑子回到原地,那些行李还好好地摆在原地。   有一道身影立在后面,被太阳投下的影子长长盖过行李一直蔓延到黑子的脚边。   如最忠诚的护卫那般,紫原寸步不离地守在原地,保卫者他眼中的稀世珍宝。   紫原正看着手里还有剩余的薯片袋,垂下的眉目让他看起来非常地纠结困扰。   “真是帮到大忙了,非常感谢,紫原君。”   再抬头的时候,之前在黑子眼底伸出的那些阴暗冰冷被再次日光一扫而31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好可怕   有了紫原的协助,一切都变得异常轻松。   而一旦闲下来,紫原就安安静静地盯着黑子看,连手边的零食都被忘到了一旁   被那样灼灼的目光聚焦着,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黑子回头冲后者微笑,弯起的眉目显得异常顺眼:“紫原君。”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又十分包容,“有……什么事吗?”   紫原没说话,许久才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我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黑子说着就要用衣袖去擦脸,却被紫原先一步压住了手腕,不够光洁的指腹立马抚到黑子脸上,以和紫原体型截然不同的温柔动作轻轻擦过。两人身高的差距使紫原必须弯下腰才能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隔得如此之近,黑子可以清楚看到紫原额前垂下的一缕缕发丝,还有他难得专心致志的表情。   “现在、好了。”   在那块白皙干净的皮肤上流连许久,紫原终于把手收回,垂到裤袋边的手慢慢收拢,来回揉搓,仿佛还在怀念方才美妙绝伦的触感。   可纵然放下了手,紫原还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眨不眨地看着黑子。   即便两年多过去了,黑子也长高不少,紫原仍旧比黑子高大太多。   这样的姿势难免给人巨大的压迫感,黑子笑笑,试着推了推紫原:“你把我的光线全部都挡住了,紫原君。”   “啊——”紫原表情木讷,身体却一动不动,“可是我想好好地看着小黑啊。”   “我就在这里,紫原君可以随便看。”黑子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颇为无奈地开口,“你太高了紫原君,这样会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紫原稍微动了动,可压制的局面依旧存在,他还在执著最初的问题:“真的可以、随便看吗?”   “可以的。”黑子点着头回答。   真的可以随便看吗?   真的可以按照我想象中那样把小黑完全看个遍吗?   真的可以……任由我一件件剥落小黑碍眼的衣物,让小黑把一切都坦白在我的面前,然后……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一丝不漏地将小黑完全看个遍吗?   吶,真的可以那样做吗,小黑?   可以的吧。   因为,是你说的,是小黑自己说的哦。   小黑说我可以随便看你的,所以……等我真正那么做的时候,小黑可不许耍赖哦。   这样的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呢。   “太好了,小黑果然最好了。”紫原没有退后,反倒是抱住了黑子,微微勾起的嘴角轻易的泄露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可那双眼眸里却糅合着轻快深邃。   他不太能解读别人的情绪,甚至连自己的感情也半知半解,但“在高兴的时候可以拥抱别人”……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知晓的。   从前一直懒得去做,可在面对这个人时,任何一点点可以接近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也只有对待这个人,他才会一扫一贯的倦怠慵懒,变得认真起来,认真到不惜将过去所有聪明才智全部运用起来……还是怕会留不住那个人。   黑子皱着眉头挣扎了一下:“紫原君,你用力过度了。”   “啊,抱歉。”紫原松开黑子,回头迎上了黑子的视线,说话慢悠悠地,“只是觉得不抱紧一点、不看紧一点的话,小黑就会再一次不见掉。”   “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了,紫原君。因为我已经回到这里了。不过说起来……”黑子稍作停顿,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眉目微敛,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应该向紫原君道歉的呢,之前还对你说了什么‘以后不要再打篮球了’——这种过分的话……”   “小黑说的我都会去做。”紫原打断了黑子的话——之前在黑子身上发生的那些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既然黄濑桃井都清楚,那他也没理由不知道。紫原语气淡淡地满是不在意,“篮球什么的……好无聊,打不打都没差啦。我很早就说过的啊——‘只要小黑乖乖地、继续呆在我身边,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   紫原说着就蹲下来,又下往上地看着黑子,像一只正在祈求主人抚摸的大型犬类:“所以……我不打篮球,小黑也不要走——这样……好不好,小黑?”   紫原的包容理解,让黑子越发愧疚。   他甚至别过头不去看那双因闪烁着期盼而分外明亮的紫水晶般的眼眸,无处可藏的半边侧脸还是暴露在光线之下,柔和优美的线条带着些许的僵硬。   又过了一会,黑子轻声说“好”,接着他转过身,将紫原额前垂下的几缕过长的发丝往后拂过,一如当初赢得比赛后他对紫原做的那样,可这次的温柔的表情看着却真切了不少。   “你真是……出乎意料地温柔呢,紫原君。”黑子嘴角漾着柔和的笑意,“非常感谢。”   紫原也回以笑容,狭窄的居室似乎因这一幕而变得明亮起来。   于是,谁也不会注意到黑子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正紧握成拳,他非常得用力,那只手居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是克制着巨大的恐惧才能站在这里。   桃井在咖啡店里等待许久,黑子才姗姗来迟。   可她刚刚扬起的笑脸又因后边附带出现的人而僵硬在嘴角,不过她依旧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笑容盈盈地冲黑子招手,似乎这才发现紫原般吃惊地说:“紫原?真是好巧。哲君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我还以为是出事了呢,原来是遇到了紫原你。”   紫原替黑子拉好椅子,又在旁边自己坐了下来,这才懒散地和桃井打了个声招呼:“小桃。”   黑子在一边解释道:“在去宿舍的路上刚好遇见了紫原君,他帮我搬了东西,顺便又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所有来的晚了一些,真抱歉让你久等了,桃井桑。”   桃井摆摆手:“我多等一会倒没关系。”而后又正色带着些委屈地说,“不过这样的事情哲君应该马上告诉我的呢,约定好了哲君又迟迟不来我会很担心。”   黑子认真地道歉:“非常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所以刚刚就在犹豫要不要明说……”桃井一副“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的了然表情,她完全忽略了紫原,就像只有二人在场那样自然地跟黑子聊天,“哲君做什么都是那么认真,也不是说那样有什么不好,就是会让人觉得很冷淡,特别是……我还喜欢着哲君哟。”   黑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紫原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他边把菜单递给黑子,边说道:“小黑想吃什么?我认真看过了,这里没有香草奶昔。”   “紫原君先点你喜欢吃的好了,我……”   说到中途,再次被紫原打断:“可以把所有都点下来吗?”紫原的都本来快低到桌子上了,现在忽然抬起来看向黑子,“每一样、都看起来很好吃呢,它看起来。”   提到美食,紫原的眼睛总是不由得发亮,总是叫人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甚至连和他对视都做不到。   “可以。”黑子平静地望近紫原的眼里,“如果紫原君一点都不担心会蛀牙的话。”   紫原一下子泄了气,他直接趴到桌子上,散落的紫色长发有将他整张脸掩藏的趋势,紫原声音闷闷地撒娇:“那不要了,小黑你来帮我点好啦。”   “我不会点很多,这样可以吗?”黑子还在小心地征求着紫原的意见。   紫原把头埋得更深,丧气地放着放弃的话:“随便啦,都交给小黑了。”   黑子翻阅着菜单在本子上写下几样看着还挺不错的,而趁着黑子专注于这件点单的时候,紫原的头稍微抬起一些,桃井也刚好在看紫原,两人的目光恰好交汇。   在桃井的角度,刚好看到紫原冲她勾了勾嘴角,眯起的狭长紫眸里一片轻蔑深沉,他所有的表情都在传递一个信息——“他是我的”。   紫原只是抬了一下头又低了下去,而桃井却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紫原敦,但倒也并不是在畏惧紫原传递的意思,而是被——“对哲君有着那种想法又危险的家伙……又多了一个吗?”这个认知所震慑。   最初的青峰、还有之前就有了苗头的黄濑、以及现在新出现的紫原……还有还没有出现的另外两个人……所有的人都曾在过去和哲君有着密切的关联。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啊,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单纯的!   他们都对哲君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念头,可这哪里又一样了呢?!   要是女性还可以说公平竞争,可他们和哲君一样……都是男性啊,这样……怎么可以在一起?   一定要保护好那样被众人觊觎的哲君。   一定不能让美好的哲君被那些人就此玷污。   一定会把这样纯洁干净的哲君永远保存下来。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桃井。   曾经的哲君一直默默守护着你,所以现在的哲君,也该轮到你来守护了!   桃井太过沉迷于自己的世界,连黑子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到,最后还是紫原的声音唤回了她。   “小桃,小黑在叫你。”紫原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倦怠懒散,可桃井还是能从那双困倦眯起的眼眸里看出些许危险不悦来。   桃井郁结的情绪豁然开朗。   就算你们那样渴望着哲君;就算你们那么想要拥抱哲君;就算你们可以那么地靠近哲君……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哲君只会把你们当做朋友罢了,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上那样和他性别想通的你们。   而我不一样,我可是女人呢,哲君终究会变成可以依靠的男人,接着他会毕业、工作、结婚、生子,走上正常的人生轨迹,我也会成为最适合陪伴他、守在他身边的人。   即便最后胜利的人不是我,他也会应该迎娶任何一个温柔贤惠的女性做为他相伴一生的妻子,而不是你们这些本应该和他步上同一条轨迹的……男人们。   你们统统都不够资格,你们的性别就已经宣告了你们的失败。   就算哲君最后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允许——你们毁了那么优秀的哲君!   我桃井五月发誓——决不允许、有朝一日任由那样的事情发生!   想通了的桃井回给黑子一个温柔的笑容。   黑子伸手指了指桃井面前那杯喝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咖啡,温和地征询着桃井的意见:“想问桃井桑想点什么,虽然还剩下很多,但让桃井桑等了那么久,咖啡也应该凉了吧,喝冷的东西总归是不太好,尤其桃井桑还是女孩子。”   “说的也是。”桃井边说着黑子的话说下去,边状似无意地往紫原方向瞥了一眼。她把黑子递来的菜单又推了回去,面露苦恼,“刚刚看了一遍,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啊有了——”桃井笑吟吟地看着黑子,眼里透着些暧昧的狡黠,“哲君来帮我点好了,哲君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对吧?”   黑子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点单环节中。   而一边的紫原则是完全不见了懒散,看向桃井的目光深沉地骇人,后者不以为意地回以一笑,艳丽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示威和轻蔑。   黑子将三个人的东西点完,就起身说了句失陪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紫原想跟过去却被桃井叫住,更多的是,黑子也请他在原地等待。   黑子的身影一消失,紫原和桃井两个人友好的面具全摘了下来,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瞬间形成。   即便看不到,黑子也大概能想象自己离开后那两个人的样子,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在关心别人如何如何——   洗漱台前,黑子面无表情地将水流开到最大,一刻不停地、里里外外地冲洗着自己的双手,直到双手泛出鲜艳的绯红色泽、直到手心的皮快被擦破,黑子这才放弃了继续折磨自己双手的动作。   没有关闭笼头,于是在这一片寂静中,水流声被无数倍地放大,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再次上演——   不知过了多久,黑子终于慢慢地抬头头来,明净的镜面将他所有表情反馈出来,连带那些平静掩盖之下的脆弱和惶恐也被一览无遗。   “好可怕。”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说到。   声线里带着克制不住地轻颤漂32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放手去做吧   紫原和桃井究竟说了些什么,黑子无从知晓。   自他回到席位上,所有的一切都被午后日光渲染地分外美好,男性略显低沉的声线和女子娇俏的笑声糅杂在一切,分外悦耳动听——   他们聊了很多。   这空缺的两年多发生的事情,从生活到学习到心情、从自己到对方再到他人……全部都在被提到的范围之内。可他们却始终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那场至今回想仍惊心动魄的篮球赛,还有……黑子的改变和他们自身的变化。   这种故作不知的逃避黑子当然也不会揭穿,可再静美的时光总是经不住时间的流逝。   “今天能与哲君重逢还聊了那么多,真的很高兴呢。”桃井拂着长发轻快地说,忽然又转变了口吻,“好讨厌啊,时间干嘛走那么快,好希望钟表的指针永远停在这一刻。”   黑子笑着安抚道:“以后会有机会的桃井桑,我会在原地随时待命。”   “那好啊——”桃井俏皮地眨了眨眼,泄出一点可爱的狡黠来,“哲君不送我回去吗?我可是女孩子呢。”说话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紫原的方向。   “紫原君,那我先送桃井桑回去。”黑子一边转过头和紫原说话,一边缓缓地就要站起来,但他的手猝不及防被紫原拉住,黑子疑惑地反问,“紫原……君?”   “我也要去。”   “可是……”   “小黑说过不会丢下我,会乖乖在我身边的。”紫原出乎意料的坚持,“那好,你走、我跟。”   黑子为难得不得了,这是桃井的笑声恰逢其时地响起,成功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桃井看向紫原,在黑子看不见的地方那人的紫眸已经深邃得发黑,可偏偏桃井还是不放过他:“打扰别人恋爱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哦,紫原。”她口吻玩味而愉快,说出的话更是深深刺痛了紫原的神经。   在黑子看向他的瞬间,紫原已经完全收敛了危险的神色。   “恋爱?”他木木地重复着这个词汇,一副困扰疑惑的模样,接着,不等别人回答又恍然大悟地说道:“啊我知道了,只要‘恋爱’了就可以和小黑单独在一起吗?”他把头蹭到了黑子的手臂上顺从地撒娇,“那我也要和小黑‘恋爱’。”   桃井忽然变了脸色,而黑子看向紫原露出哭笑不得的纠结表情,他一点点把手从紫原的禁锢里拯救出来,紫原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有些凌乱,黑子一边用手指为他梳理着,一边认真地为紫原解释:“恋爱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紫原君。我和你——”黑子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紫原,“我和你都是男性,只能说是朋友,而恋爱是要一男一女才能进行的。”   紫原歪着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恋爱的男女会做些什么?”   黑子想了想才说:“一起吃饭,一起去玩、一起看电影……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吧。”   “吃东西出去玩看电影……这些事情我和小黑也可以做啊。”紫原的眼里干净澄澈,不徐不缓的口吻显得尤为真诚,“为什么我们不能说是‘恋爱’呢?为什么一定要一男一女?”   黑子一怔,被紫原的诡辩给难倒了,桃井再一次拯救了黑子——   “因为哲君已经在和我恋爱了,紫原是在挖我墙角吗?”桃井脸上、声音里都染着笑意,她玩笑般地说,眼底却是一片冷冽,“就算是紫原,我也不会把哲君拱手相让的呢。”   紫原没有理会桃井,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黑子:“是这样吗,小黑?”   迎着紫原的视线,黑子缓慢而坚定地点头。   紫原眼里的光芒瞬间就熄灭了,低头的动作让他的长发垂落,恰巧掩盖了他全部的表情,可低哑的声线里却透着再明显不过的不悦:“又骗我呢,小黑。”   紫原说的很轻,可黑子还是听见了。   小黑,你又欺骗了我呢。   说好的只要我乖乖的,你就会一直呆在我身边。   我一直都很伪装得很笨拙很乖巧哦。小黑说不想我打篮球,我都照做了呢……虽然也会觉得很寂寞很无聊,甚至有时候在看到别人在球场上追逐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地探出去,可我最终都忍住了哦,我一次都没有碰过那颗小球呢。   可是反观小黑你呢?   本应该呆在这样乖巧的我的身边的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你跟我说你在和小桃恋爱。   我当然知道恋爱是什么。只要和小黑恋爱,就可以把我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情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落实到小黑身上了吧——这是我对‘恋爱’的理解呢。   所以,现在你是要先一步和小桃做我想对小黑你做的那些事情吗?   我可不会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从我身边抢走属于我的小黑呢——约定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双向的,在你禁锢住我的时候也同样将自己暴露在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之下。   只要我拉动连接我们双手的红绳,小黑就会立刻被拽回来,我会张开怀抱用百分百地热情迎接你回来的哟——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不可分割。   所以撇下我一个人逃跑这种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此刻,紫原毫不掩饰的负面情绪将他自己整个人笼罩,黑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一点,他有些担忧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紫原,就被后者突兀地拴住了手腕。   “小黑才不会、骗我呢。”紫原一扫先前的阴冷,对黑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意徐徐向上攀升,一直蔓延到他眼底深处,“去送小桃好了,我会在这里等小黑。”   这样说着,他异常大方地放开了黑子的手,如小学生般手脚规矩地放好:“要早点回来,小黑又不给我吃东西,一个人会我觉得很无聊。”   “不用等我的,紫原君,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   “可是我只想和小黑在一起啊。”紫原打断了黑子的话,他的语速少见的流利,“小黑会让我跟吗?”看到黑子露出愈发为难的表情,紫原又说,“看吧,小黑不喜欢呢。会惹小黑讨厌的事情我统统都不会做,但我有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啊,所以我只能在原地等小黑回来了。”   黑子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过了很久,他才回道:“谢谢你,紫原君。”   声线温柔缱绻、非常迷人。   和相伴离去的两人挥别,紫原又低下头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他额前过长的碎发将他眼睛整个遮盖,能够被看到的嘴角却轻快地勾起,拉成诡谲陌生的弧度,被享用过的餐点碟子还摆在桌上,像小还在在研究新奇的玩具那样,紫原一直推着桃井那杯喝得还剩四分之一的咖啡,直到后者抵达桌脚也没有丝毫收手的迹象——   “为什么不吃完呢。明明叫小黑帮你点到最后还剩了下来,是没有把小黑的心意当一回事吗?我可是全部都一丝不剩地吃光了呢——这样占着小黑还无知无觉浪费着的你……真是太讨厌了。”   下一秒,咖啡杯就飞了出去,翻转洒下的咖啡很大一部分都倒在桃井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瓷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线,将店里其他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啊抱歉——”紫原神色倦怠地对匆匆敢来的服务员说,他伸展了一下一直被约束的四肢,“稍微伸过头就碰到了。”   服务员很快意识注意到了紫原过分高大的身材,店里常规的桌椅也确实变相为难了这位客人。   没有责怪,他很快就开始着手收拾残局,在询问紫原是否可以将桌上的空碟子收拾一空的时候,紫原稍微顿了顿,他指着黑子位子上的东西说:“这两个留下,我还要一份一模一样的。”   新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紫原坐到了黑子的位置上,不同于一贯的大快朵颐,这次他将每一样都尝了一小口,然后他用手指往黑子吃完的碟子里沾了一些碎屑,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不一样啊。”紫原又把动作重复了一边,“这个有小黑的味道。”   黑子为紫原点的几样东西,紫原都吃的一干二净,而他后来点的两样,却是在动了一点点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反倒是将黑子剩余的那些残渣全部卷入腹中。   暴食的紫原第一次丧失了食欲,或者说是从未饱腹过的他,更加饥饿了——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无论吃入什么、吃进多少,肚子都始终觉得空空荡荡的。越是饥饿就越是想吃,可越是摄入就越感觉饥饿……这种无限制的循环折磨得我快要奔溃了!   只有在尝过那样的美妙之后才发现——所谓的那些毫无意义的寻常食物早就不能满足我了,我的牙齿、舌头、喉咙、食道、胃部……叫嚣着、渴求着、嘶吼着的……都是你啊,小黑。   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小黑——   好想就这样吃掉你。   只要吃掉你,我就会得到真正的满足;只要吃掉你,我就不会再饿了;只要吃掉你,我就不会在被饥饿感折磨地那么难受了……吧?   可是不行啊,如果就这样吃掉小黑,以后再饿了我又要去找谁呢?   本能和理智纠缠牵绊在一起,让我整个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终于,我为自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这样把小黑绑在我身边好了,我想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圈养着你呢——饿得受不了的时候舔两口缓解一下饥饿,平常就把我锐利的爪牙全部收起来伪装成一副乖巧的模样。   只要主人给的肉足够,我不介意把自己变成一直听话的家犬。   都是为了你呢。   都是为了你,小黑。   桃井的本意只是想将黑子从紫原身边带走,可单独和那个人走到一起时,心脏还是会因为羞怯兴奋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索性,她还记得其他几个危险人物的存在,并没有让黑子把她送到家里,她自己搭上了电车,笑着和外边的黑子挥手道别,可下一刻,她的笑颜却骤然被惊恐取代——   桃井看到了站在黑子身后的青峰!   那个她一直在防备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桃井最后看了眼黑子就往车门那边跑想要下车,可电车恰好在那时发动了,已经回不去的她只能看着自己的那位竹马一边朝她冷笑,一边伸出罪恶之手即将要落到自己心上人身上。   桃井睁大眼睛,完全解读了青峰正在朝自己做的口型——   “太天真了,五月。”   太天真了,五月。   你以先一步遇到阿哲就没事了吗?你以为中途把阿哲带我别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了吗?你以为提前分别就可以阻挡我的脚步了吗?……你太天真了同时也把我想象得太无能了点吧,五月。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一切就此发生的“青峰大辉”早就不复存在,现在站在这里的“青峰大辉”,是无论如何都要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即便是再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因为我就是那样彻彻底底、全心全意、丧心病狂地爱着阿哲呢。   我爱你,阿哲。   站台上的那两人桃井渐行渐远,渐渐消失不见。   桃井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黑子回头的模样。   因为漂亮的外貌,桃井很容易成为人群中众所瞩目的焦点,车里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个这个原先溢满幸福微笑的女孩子突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那种慌张惊恐中又隐隐透出一股坚定,可现在她这一丝丝的坚定还是被打破了,她蹲在电车的正中央,蹲□圈住自己,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恍如失去了全世界那样的伤心无助——   “不要哭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出现,桃井就感觉自己被很轻很轻的拍了一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手帕,“先擦一擦眼泪吧。”   顺着持手帕那双手向上看去,桃井看到了一张很普通的脸,算不上英俊,甚至连俊秀都说不上,只是那人勾着嘴角微笑时,那双盈满笑意的眼让他整张平凡的脸都显得生动了起来,就如三月春风拂过心田把那般温柔舒适。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不过——”男人稍作停顿,“什么都不做只知道一味埋怨哭泣,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桃井最终停止了哭泣,没有去接对方的手帕,她用手指将脸上的泪水抹去。   电车刚好到站,桃井提前下了车,只是在与那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轻声道了句“谢谢”。   前一刻还在紫原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着要保护哲君,可下一秒面对突然出现的青峰时所有的信念却立刻土崩瓦解——   在努力战斗的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被众人觊觎的哲君一定比你还要痛苦难受无数倍吧,如果你这时候就投降认输,哲君承受着那么多重担的不算宽厚的肩膀一定会垮掉的吧。   去做了,失败了,你还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都没做直接放弃……那有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哲君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放弃的人了!   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味埋怨哭泣,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桃井,套在青峰身上也非常合适。   过去以篮球结识的两个人,再次回到了街头的球场上。   青峰的过分强势让黑子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行程突变,他只能给紫原打去电话,通知对方自己现在正和青峰在一起,让紫原不要在等了。   青峰在听到“紫原”的名字时,瞳孔剧烈收缩——他还是来太晚了吗?   不过很快青峰又笑了,他直接勾过黑子的脖子,熟悉的气息猛地涌来,他拼命克制才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猿意马,他把头凑到黑子耳边,提高声音就对电话那头的紫原说。   “喂喂喂喂,紫原是吗?阿哲和我再一起,晚点再还给你。”话说完就夺过黑子的手机挂断了电话——他本来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所以……这样不会被阿哲看穿的吧?   是时隔已经的OneOnOne。   这两年多来青峰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篮球上,他天赋本来就高,再加上自身有很刻苦努力,已经不把篮球当做重头的黑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青峰明显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看着对面防守他显得十分吃力的黑子,青峰随手把球往上一抛,黑子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球擦着球框最终跳了出来——球没进。   “这样放水会不会太明显了吗,青峰君?”黑子对输赢显得不太在意,他回头看向青峰,轻快的语气中带着真心实意的赞叹,“不过似乎也只有放水才能让我输得不那么难看呢。”   青峰走过去捡球:“不打了。”   “为什么……?”黑子对青峰态度的突然转变显得很意外,前一刻还兴冲冲地拉着他往球场跑的人忽然就对输赢失去了兴致。不等青峰回答,黑子又了然道,“是因为现在的我还是跟青峰君差太多觉得很没有乐趣吗?让你感到失望真是抱歉,因为我这两年多我确实疏于联系了……”   “不是。”青峰拉过黑子的手,黑子虽不解却仍旧有着青峰一路把自己带到一边的台阶上,并列着坐下,就像他们以往如数次练习后那样。   篮球被青峰放到一边:“并不是为了输赢,我想让阿哲看到我的努力和进步。”   黑子安静地转头看着青峰的侧脸,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嗯,这些我都看到了,认真起来的、会好好打篮球的青峰君——很厉害呢。”   青峰回头迎上黑子的视线,声线低沉悦耳:“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会和阿哲站在同一战线,只要是你想胜利的比赛我全都会权利以赴,所以……”青峰面带乞求,连声音带上了恳切,“不要再丢下弃我这道不称职的、不够耀眼的‘光’了。”   黑子似乎被青峰的话惊到,他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黑子说得格外缓慢,“你不应该为任何篮球以外的东西而打篮球,最初让你拾起篮球的只是篮球本身,把多余的感情附加到篮球身上,它会让你的篮球失去一些本源的东西,虽然同时它也能让你变得更强——我曾经那样试过。是很强没有错,可我最终的结局不也正否认了它吗?”黑子笑着弯了弯眼睛,“我可以理解成青峰君是想为我打篮球吗?”   属于少年的最初朦胧清秀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此刻笑意斐然地望着自己,青峰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了,他不自觉收手往心脏那里按了一下,同时冲黑子点了点头。   “那样的话,我倒是更希望青峰君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   黑子单手握拳,抬了起来,青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地迎上去,完成了击拳的动作。黑子还在用温柔的声线说道:“放手去做吧,这次我会坚定地站在青峰君身后,完成最初你我共同的梦想。”   两人的拳头还抵在一起,青峰忽然变拳为掌,宽厚的大手把黑子整个全都包裹在内,不仅如此,他还突然凑过来单手抱住了黑子,力道稍大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太好了太好了……又能和阿哲一起打篮球了。”   青峰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眼里餍足兴奋的光芒却是丝毫不减,黑子看不到青峰的表情,同样青峰也无法预知黑子的表现——前一刻还笑容温暖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被苍白取代,他唯一空闲的那只手好几次伸出来颤抖着试着想要翻身环住青峰,却最终都败下阵下,他甚至不敢说话,他害怕那发颤恐慌的嗓音会暴露他所有竭力的伪装。   终于,黑子放弃了,他表情难看地闭上了眼睛,并试着将整个人放空,不愿去看、去想此刻正发生的一切,可越是试着遗忘,心里的所有的细微情绪都被无数倍的放大——   那是掩藏在“顺从”之下的“恐惧33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你们在做什么   一次诚恳的道歉;一句真切的关怀;一个温暖的拥抱……   只要这些就可以将所有的罪恶掩埋,从此冰释前嫌了吗?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青峰身上的“光”愈发强烈耀眼,而在这样的过分灼目的“光”之下,黑子主动舍弃了自身的光芒,将自己再次摆到了“影”的位置上。   “光”和“影”的组合再次回归,默契不减当初,就连击拳时的灿烂笑颜也一如从前。   既然是街头球场,自然不仅仅属于黑子和青峰两个人,很快就有新人陆续到来——为了球场的归属权或者是单纯想要挑战较量……各式各样地理由原因让他们对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而所有二对二的比赛均是以青峰黑子的一分不失的完美胜利告终。   街头篮球的水平层次不齐,当然比不上大赛公认的水准。   可这确实是青峰平生打得最畅快的一次——因为那个人再次站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严格说起来,还是“回到身边”这一点更为叫他兴奋。   阿哲没有失去记忆,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定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么,对方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他存了怎样的心思——可现在呢?   阿哲就站在自己身边,是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的距离,没有逃避、没有躲藏……他刚刚还拥抱过这个人感受过他跳动的脉搏和舒适的体温。   这难道不是一种默许吗?   无声的承认了他青峰大辉有拥抱黑子哲也的机会,用占据黑子哲也的可能……而且这份可能性,还相当得大!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耐下性子来,青峰大辉。   你不能再吓到这个人,你可以用你们曾经最自然的相处方式缓缓地靠近这个人,时不时做出一些亲密、“友好”的举动,再慢慢地加大力度,知道最后你真正可以拥抱阿哲的时候,对方也不会露出厌恶抗拒的表情——这样你就成功了。   所以,千万不能毛躁急切,尽管你本身是如此地骚动渴望、迫不及待。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较量结束后黑子拒绝青峰的相送时,后者只是稍微挣扎了几下,并没有坚持到底,因而青峰也恰好错过了黑子转身时放松下来长吁一口气的表情。   之前黑子给紫原打电话时,被青峰匆匆打断,从电话接起到挂断,从头到尾地紫原只是轻声地叫了一声“小黑”,现在再次闲了下来,黑子想再给紫原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心里想着紫原大概不悦又失落地回去了吧,身体却还是不由得往那里走了回去。   他亏欠他们的东西太多,所以现在多忍耐多担待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犯下弥天大错的人本来就是他啊。   桃井之前选了靠窗的位置,不需要走进店里就可以看到里面,可现在黑子从外边望进去,那具存在感异常强烈的高大身形早已消失不见。   比起白跑一趟的失落,黑子此刻更多的是轻松,可却在转身的瞬间,硬生生顿住了动作——   他看见了紫原。   对方垂着头站在咖啡店门口靠旁边的位置,如雕塑般岿然不动,虔诚又耐心。   那一刻黑子分不清自己情绪究竟如何,他只是本能反应的抬脚往紫原那边走去,声线里虚妄的温暖消散一空,甚至称得上冷漠,语气苛刻近乎责问:“不是叫你自己回去不用等我了吗?”   “小黑——”紫原猛地抬头充满惊喜地叫了黑子一声,随后他又撇了撇嘴,别扭地撒娇,“你好慢啊,小黑。”   “紫原君,这就是你所谓的听话吗?”黑子丝毫不被紫原的动作所影响,“我说叫你回去,你还是留在原地等我——这样无尽的等待,我一点都觉得不感动。”   紫原似乎这才感知黑子情绪的一样,弯腰低头和黑子眼对眼,他显得格外得小心翼翼:“你生气了、小黑。”   “是。紫原君是想这样单方面等我到什么时候?天黑?还是店关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或者直接不回去睡在这里?”不等紫原回答,黑子就自行给出了答案,“你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你以为遵守约定的行为其实会给别人带来许多的困扰——紫原君的朋友和家人会很担心,而和你约定过又收回约定的我……更是会担心加惭愧。”黑子慢慢地顿了下来,最初可以冷漠的嗓音里终究还是带上了阵阵颤抖,“我会猜测紫原君在这段时间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我会责怪自己如果我当初稍微用心一点紫原君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也会害怕发抖啊……”   先前我对你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过得好啊。   纵使知道自己会克制不住的恐惧害怕我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很努力地试着对你们露出笑容,很认真地把自己竭力伪装成你们所熟悉、所喜欢的模样。   要是你们再因为我的疏忽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我恐怕连再次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会想杀死那样几次三番、无动于衷地伤害着你们的自己。   那样罪孽的、自私的、残忍的、邪恶的、肮脏的黑子哲也理应受到最为残酷严苛的惩罚。   即便……   紫原跟着黑子一起蹲了下来,瞬间失了血色的惨淡联合和说话时忍不住微微颤抖的嘴唇,令紫原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一方是被关心的愉悦;而另一方是为对方的反应而心疼。   他当然听出了那是青峰的声音,接着他就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背叛的感觉。明明说好的只是去送送小桃的,为什么到最后和小青混到了一起?桃井是不会允许青峰离黑子那么近的吧,可一旦脱离了桃井的制衡……于是他又开始阴暗地猜测那两个人独处时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想见到的事情……   所以才会在黑子说不要等他后仍旧选择坚守在原地,只为了守着那万分之一的“对方如果回头了看到他这样会产生心软”的可能性。   并不能算是不听话吧,因为小黑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啊,他只是听到了对方“单方面”的叙述,并没有缔结什么契约,并不算违规吧。   万一真的等到了,他也是准备好说辞了呢。他可是路痴呢,路痴的狗找不到回家的路再原地等着主人把它牵回去,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感谢这么多年来的倦怠懒散,为他早就了再好不过的借口。   就算对方没有来,他也可以用这件事激起对方的愧疚之心,让对方愈发难以抗拒自己任何“情理之间”的请求。   多么精妙完美的几乎啊,他设计了那么完美无缺的圈套后,走到一旁静静地等着对方掉下来,现在不也确实达成了吗?可……似乎还是后悔了呢——因为那个人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担心害怕。   “不会有事的。”紫原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可靠认真,他拉起黑子的手,和对方十指交缠着握在手里,“本来是想走的,只是害怕小黑回来后看不到我会很失落——小黑的手机怎都打不通……也没打算等多久啦,就算小黑不来我最多再呆个半小时就会走,所以不存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的认路能力很差,可到家里的路我还是记得的。所以……小黑不要再想了。”   紫原一边深深地低头凑过去,一边把引导着黑子的手一路向上,覆盖到自己脸上:“我就在这里,温热的、活生生的、什么事都没有……小黑可以摸摸看。”   让黑子恐慌过头,这从来都不是紫原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自己又再次填埋了这个陷阱。   指尖传来的温软触感,让黑子纷乱的思绪有片刻回拢,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摩挲紫原的脸。   “紫原、君……”   紫原清楚地看到黑子眼底的慌乱还未散退,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不太能理解为何会让对方如此惶恐,但此刻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慰对方的骚乱的情绪才更为重要。   对黑子,紫原总是显得尤为顺从。   私家车突然刹车稳稳地停在路边。   姗姗来迟的赤司从车上下来,没有车窗玻璃的阻隔,不远处那两个叠加在一起的人此刻到被稍稍区分开来——黑子几乎整个被紫原的身形遮挡,倒并不是拥抱的姿态。   赤司回头跟司机吩咐了几句,便不徐不缓地往那边走了过去。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先是紫原敏感地回头,然后黑子也随着看了过去。   赤司最终停在两人几步开完的地方,他眸色淡淡地将两人全身扫了一遍,目光在在他们握紧的手上停顿了一秒。接着嘴角就被勾出了漂亮的弧度,不同于另外两人的蹲姿,赤司只是稍微的弯腰倾斜,迎着日光的金色单眸熠熠发光,居高临下的动作使他眼里漾着的笑意温暖都不太真切。   “你们在做什么?敦、哲也。”赤司最后的目光落在黑子身上,随着他偏头的动作,那只金色单眸彻底暴露在黑子眼前。   别说和黑子离得最近的紫原了,就连赤司都能感觉到黑子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被深埋在眼底的那些无措、害怕、恐慌、畏惧……再也抑制不住的,整个泄了出来。   “好可怕。”   黑子无神地呢喃着,终于把这句在心底、一个人时说了无数遍地话正式的、公布于众34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你没有半点获胜的可能   做好事得到表扬,做坏事应被惩罚,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我对我的朋友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非常非常地过分,就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因此,那样罪孽的、自私的、残忍的、邪恶的、肮脏的黑子哲也理应受到惩罚,无论是多么残忍艳丽惩罚,都应该忏悔着、心甘情愿地接受。   越严厉的惩罚越好、越残酷的处置越好……只有那样深刻的刑罚才能洗去我身上层层污秽的罪恶——这是我的原罪。   我罪无可赦、不可饶恕,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可是,即便早已做出来这样的忏悔觉悟……真正将自己放到耶稣受刑的绞刑架上时,我的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挣扎——   这是人最为本能的反应,对黑暗阴冷的畏惧,对光明希望的渴望。   我要逃。   我要逃我要逃我要逃我要逃我要逃、逃到安全的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因为我还……不想死。   黑子他逃了很久,这两年多来他也是一刻不停地逃亡奔走,也终于有一次让他逃到了所谓的天涯海角,可就在他伸出手要去触及那不远处的光明温暖时,碰到的确实冰冷的铁栅栏。   他再次被打入进森冷的黑暗里。   原来所谓的逃出生天,一直都只是这精美牢笼里的渺小一隅罢了。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飞出过鸟笼。   原来,一直把自己拘禁起来的人,都是他自己罢了。   盒中困兽,挣扎嘶吼。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出来;无论逃到何处都会被追上来;无论多么努力地试着遗忘……终究也只是将一切又回顾一遍,铭记得更为深刻罢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这一次,我早已无路可逃了。   怀揣着这样的思想觉悟,我再次回到了这里。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被严厉惩罚的准备,可事情真正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责罚,这样的我居然受到了温柔的对待!   那些被无辜伤害的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微笑着柔声和我说话——没有抱怨,没有责备,可这样温暖的对待……却叫我更害怕恐惧了。   曾经那么黑暗堕落的我,对人的阴暗面总是有着格外敏锐的感官。   外表的和睦阳光,完全掩盖不了你们身上腐蚀糜烂的气息。   我闻到了,我全都闻到了——   黄濑君也好,青峰君也好,紫原君也好,赤司君也好,甚至就连桃井桑……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蒙着一层腐烂的阴翳。当然,现在这样草木皆兵、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出揣测你们的我……身上的腐朽气息无疑是最浓郁强烈的吧。   每个人都带着一层面具,每个人都在用真心说谎。   我眼见之处的所有美好不过是你们可以为之的虚妄。   反之,你们亦然。   是为了安抚我吗?还是……单纯地为了欺骗我?你们是否又会像我之前那样做吗?   你们会一步步靠近我,用温暖的笑容迷惑我;用关切的话语欺骗我;用亲密的举措诱导我……就这样看着我一点点步入你们精心制造的陷阱里,被最底下用“报复”和“仇恨”喂养长大的食人野兽撕成无数碎片,你们会无视我任何微弱的、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求救的声音,站在高高的地平面上,眯着充满冷漠讽刺的眼眸,睥睨地看着我被逐渐血肉模糊的过程吗?   ——就好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   可就算真的是如此,我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被神祝福赐予的新生,我非但没有用于悔过,反而还粗暴地向你们发起了可笑的报复,这样的我、这样的重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所以再畏惧也好;再害怕也好……我都会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化作一棵坚守的树,心甘情愿地承受你们所有的情绪宣泄。   或许有一天惩罚会太重,重到超出我所能承受,重至我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做出本能的反抗,但请放心,在再次做出伤害你们的举动之前,我会用最后的理智杀死那样的自己。   这样,我悔过的这份心意,你们无论如何都受到了吧。   黑子第一次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紫原下意识地就把黑子的手握地更紧,赤司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完全不受影响般地、轻飘飘地说:“你用力过度了,敦。”   紫原应声松手,对方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此刻被印上了一道刺目的红,紫原看向赤司的眼睛暗了暗,接着又回头看着黑子:“对不起,小黑。”   黑子还来不及回答紫原,就被赤司突然插入的话打断。   “好可怕?”他倾斜的弧度更深,却始终不愿纡尊降贵地蹲□子,黑子的身影完全倒影在赤司那双异色瞳孔之中,“是在说我吗,哲也?”赤司紧紧锁住黑子的视线,“那么告诉我,哲也——是哪里……让你感觉恐惧了。”   赤司的声线和表情都透着温和,而因为行动产生的强势压力却也骗不了人,紫原的眉几不可见地皱起,他向黑子那边偏了偏,成功地把黑哲遮住了一半。   “敦?这是要把我排斥在外的意思吗?”赤司不动声色地斜了紫原一眼,而后又轻笑出声,声音却还是那么地不容抗拒,“先让开,敦。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哲也了,想把过去遗留下来的一些迟迟没有解决的事情处理完。比如——”赤司向一侧偏头,仅用那只金色的单眸看向黑子,“想问一下作为胜利者的哲也,打算什么时候把寄存在我这里的战利品收回。”   就算是小赤,也不能当着他的面那样堂而皇之地伤害他的小黑!   “小赤。”紫原不悦的脸色显而易见,可还没等他说出一些过分的话语时,就被轻轻地黑子拉了下衣袖,后者仅用一个眼神就安抚了他,紫原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地退了下去,把场面留给了黑子。   脸色依旧苍白,唇色也异常惨淡,浅蓝的短发,浅蓝的眼眸……所有都显得那么寡淡透明,仿佛随手都会被风卷走消失不见,可黑子还是坚定地存在与这里。   “关于这件事……”即便已经是那么努力再强装镇定了,可声线里细微的颤抖还是漏了出来,黑子非常认真地说,“我很抱歉,赤司君。因为我当初一时的任性逞能,结果却给你们带来了诸多的不变,我还说了要取出赤司君眼睛这种狂妄的话……”每个字的出口都显得艰难万分,可黑子仍旧在很用心地传递着自己的忏悔,“请忘掉吧,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赤司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黑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片刻过后,他轻轻地勾起嘴角,眼里却深邃地不见半点笑意:“当做没发生?哲也这是叫我欺骗自己?”不给黑子回答的机会,赤司又自己给出了答案,“哲也,你并不能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是不可改变的,就算是自己不愿回忆,其他人也铭记在心——我的败北被所有人见证目睹,他们不可能忽略遗忘。”   赤司的话滴水不漏,黑子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点。   回来后见到的所有人里,只有赤司是执着于过去那一点紧咬不放的,而且对方说的全是事实,自己曾经那么过分的举措再次被人提起,黑子所有的洗白和辩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错的人本来就是他啊,被责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黑子只能愈发忏悔地重复着说:“非常抱歉,赤司君。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赤司选择步步紧逼:“你认为事情过去那么久再补上一句道歉,还有用吗,哲也?我要的重来都不是那么一句简单的道歉而已。”   黑子的话突然中断,他只能抬头木木地看向赤司。   后者终于稍稍蹲了下来,黑子听到了赤司几不可闻地叹息声,同时他的手腕再次被人捉住:“跟我来,总是要先把问题解决。”他几乎强迫地拉着黑子站起来,率先转身要走,“我不想再听到那些说我赤司征十郎输不起的言论。”   可赤司刚迈出一步,一道高大的身形就挡在他面前。   紫原完全遮蔽了迎面而来的日光,背着光,他不耐冷淡的表情显得更为阴森不悦:“小赤没有这征询我的同意就这样把小黑从我身边带走是不是不太上道?”   “见到哲也有点兴奋,不小心就把你忘记了,敦。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赤司稍作停顿,“哲也有权利决定自己要去哪里、要跟谁走,敦你不能阻止这点。”   赤司的话一下子点到了关键,潜台词已经在明显不过了。   他在反问紫原:你对哲也来说又算什么呢?   紫原也是立即明白了这点,他不再与赤司纠缠,反而将注意力再次放到黑子身上,他歪了头,撒娇着问:“所以……小黑,你要跟谁走?”   黑子沿着赤司一路拉住他的手一路向上,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许久,平静地表情将所有的情绪掩盖,过分寂静的氛围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安骚动。   很容易的觉察到黑子的纠结困扰,赤司慢慢放开黑子的手。   他面带微笑,异色的眼眸里浸透着温柔的水光:“遵循你的内心,哲也。只是……”赤司嘴边的笑容更深了些许,隐约透出些危险来,“我可能没有那么多耐心。如果哲也觉得很难取舍,迟迟做不了决定的话,我只能当场把那只眼睛挖出来、先给你了。”   赤司柔声说着威胁的话,“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以后也就不必再为这件事烦恼困扰。我并没有兴趣成为哲也的废品寄存所。”   黑子比谁都清楚,赤司是怎样的人。   那个人说出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黑子毫不怀疑赤司真的会当场作出那么恐怖的事情。   最终,黑子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投注到紫原身上,他深深地向后者鞠躬道歉:“抱歉,我还是失约了,请自己回家吧,紫原君。”   听到“抱歉”的瞬间,紫原就已经把头低下,接着他就为赤司让开了道,低沉的声线里混着再明显不过的失落:“我知道了。”   赤司从黑子做了个请的动作,让黑子先走,在路过紫原时,后者还是深深鞠了个躬再次道了个歉,赤司过了会才不徐不缓地跟了上去,在途径紫原还是故意放慢了步伐。   “很不甘心?”赤司的声线已经全然不见先前的温和,透着一股无动于衷刚的冷然,“既然选择背弃我又想与我相争,这样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的吧。”   “在我面前,你没有半点获胜的可能,敦。”   先前安慰黑子的那些话,现在都变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什么再过一会等不到小黑的我会回去的”、“什么虽然我是个路痴但回家的路总归是认识的”、“什么我不会出事”……   你全心全意地对待那个人,也得到了对方的真心相待,你以为你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结果呢?   下一秒,你就被狠狠地打了脸——小黑放弃了你选择跟小赤走了哦。   你把那个人当成唯一,可在那个人眼里你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存在。   他关心你、爱护你、珍惜你……他也关心、爱护、珍惜别的人。   太好笑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他却只回给你那么多切成的一小块而已。   不对等的“爱”,会把其中一方溺死。   我要做一副精美的、坚固的镣铐。   一只戴在你的左手,另一只套在我的右手。   这样,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割了哦。   是小黑不乖的,违背约定的孩子……要受到法则的惩罚。   我再也不会对你心软了呢。   等待已久的车辆终于迎回了他的主人。   赤司侧头看着边上的黑子,那人逞强之下的僵硬颤抖在“天帝之眼”下,变得一览无遗。   赤司忽然伸手拂开黑子额前遮住视线的碎发,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猛地轻颤了一下,赤司终于露出今天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根据哲也的温柔,会选择跟我走的确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非常感谢哲也选了我呢。不过……”赤司用那双漾着笑意暖光的异色眼眸看向黑子,他明知故问,“哲也究竟在害怕什么呢35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眼睛归你而你归我   直到抵达赤司宅,黑子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赤司没有一问到底,在黑子拒绝回答后,他就收回了手,双手交叉着搁在腿上,坐姿优雅自若地仿佛可以被写入教导贵族礼仪的教科书。   黑子之前就来过一次赤司宅,比起寻常人家确实好了许多,却始终没有外界传言中那么夸张。   “赤司”这个姓氏并不算旧时的名门望族,只是近几年来赤司父生意越做越大而在当地渐渐变得耳熟能详罢了,可即便如此,赤司自小受到的教导还是可谓严厉的。   越过宽敞的客厅,赤司直接把黑子带入自己的房间内。   黑子上次来只是昏迷醒来在客房里带了一会,完全没有踏足过赤司的房间,这还是第一次。   房间宽敞明亮,摆设整齐利落,个人风格相当明显。   整个房间只有一把供他自己休息端坐的椅子,索性在书架旁还摆着将棋桌,那里面对面地放着两把质地稍硬的椅子。   赤司自行走过去坐下,冲黑子边招手边说:“过来,哲也。”   等黑子真正坐定的时候,赤司已经开始着手摆放将棋了。   “赤司……君……”黑子万分不解。   把他带过来不是为了翻旧账的吗?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就玩起了将棋?   赤司手里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不紧不慢地摆列棋子,等所以棋子回归原位,他这才抬头看向黑子:“哲也会的吧,来跟我下一局。”   黑子点点头,诚实道:“会一点点,但不太熟悉。”   赤司嘴角轻勾:“那就够了。”   棋局还是开始了。   略懂皮毛的黑子当然不敌在这方面久负盛名的赤司,可他还是下得非常认真,认真到没走一步都要思考许久,每次都是手执棋子却迟迟不愿落下,赤司只需要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神色淡然的脸,他十分耐心地等待着并没有半分催促,似乎这是一个极其享受的过程。   不紧不慢配合着黑子的步调,赤司状似无意地落棋开口:“所以,哲也是想怎样处理我这只眼睛?”随着话音的落下,赤司敏锐地感觉到赤司黑子表情的瞬间僵硬,却装作没看到地继续说道:“尽早取出来,对谁都好——在别人眼里,它是我赤司征十郎的屈辱。”   黑子嘴唇突然失了颜色,他深深地抿了又抿,这才让它又恢复了些许血色。   “我不要了。”黑子乎固执地重复,“赤司君的眼睛,我要了。”   “真是容易变心呢,哲也。”赤司不怒反笑,“当时也在我家吧,用惊叹赞美的词汇夸奖着它,信誓旦旦地想要把它收入囊中,可一旦达成却又跟我说……你不要了?”赤司的眸色沉淀了下来,紧紧地锁定住黑子的视线,“算上国中时你的突然退部,先前的挖眼,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吧,你的出尔反尔。那么哲也,你究竟想戏弄我多少次?”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黑子在赤司面前根本无处可逃,身体传来的畏惧是那么真切,被那种强烈的害怕意志笼罩,他十分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再次对对方做出不好的事情,拼命握紧成拳的手指几乎要深陷入肉,尖锐的痛楚感这才让他稍稍回神。   赤司将黑子身体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在黑子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前,他先发夺人:“怎么?又开始发抖?”   赤司站起来走到黑子身边,微一弯腰就把黑子藏起的手握住,他一边缓慢而强势地让黑子张开手掌,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早就发现回归后的哲也显得非常不一样,应该怎么说呢?”他稍作停顿,提出问题又自行给出答案,“你的颤抖害怕都太明显了,你依旧很讨厌我的吧,哲也。可另一方面你又拼命抑制着自己情绪的爆发——这太矛盾了。但结合你刚才对敦态度的变化还有突然要放弃我这只眼睛的举动,我大概看出了点什么……”   赤司把腰弯得更低,与黑子视线齐平,声线柔和恰似哄骗:“你是来赎罪的,哲也。”   虽然是猜测,可赤司却万分自信地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   黑子没有恼怒地甩开赤司的手,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似下了十二万分决心那样,点头承认。   赤司眼眸深处细微的笑意漾了开来,同时他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揉了揉黑子细柔的短发:“乖孩子。”手指流连在黑子的发间,迟迟没有离去,赤司似乎在享受这种绒软舒适的触感,过了好一会,他才又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偿还呢?单纯地把作为战利品的金眸还给我……这样好似施舍的做法,作为商人的我是不会一定满足的。”   “赤司君想我……怎么样?”被赤司强烈的压迫感所慑,黑子不由得往后推了推,却猝不及防地被赤司垫在脑后的手给带了回来,他惊异地看着后者,赤司却好像什么都没做那般闲适。   赤司单手固定着黑子的脑袋,另一手慢慢放开黑子的手:“首先,你应该学会直面我。”   右手好不容易重获了自己,那人微凉的体温还残留在皮肤上,黑子刚想小小地活动一下缓解僵硬感,却再次被赤司的动作惊得忘记了动作——   那人的手突然就抚上了自己的唇肉!   轻微的动作被无数遍地放大,除了对方特有的体温之外,黑子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指尖上薄薄的茧子。几欲推开对方,当场弯腰呕吐的感觉再次迅速袭来。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立场,黑子硬生生压制住了身体最本能的反应。而赤司也只是将指尖放在嘴唇上纤巧地一笔带过,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即便不被日光渲染着,此刻在黑子眼里,赤司那双异色瞳孔仍旧耀眼得不可直视。   红眸诡谲,金眸尊贵。   “单方面开出承诺,把赌注丢弃,所有事情就此一笔勾销……这样的条件我是怎样都不会接受的,那太无趣也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最初的惊慌恐惧之后,现在的黑子倒是镇定了下来,他看着赤司口吻平和地反问:“所以……聪明的赤司君一定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吧。”   说话的时候,嘴角开合,差点将赤司的手指含了进去。   赤司尊贵的头颅轻点:“只是会让我满意的方法。”   “什么……”   最后一个音节模糊不清,因为在那一瞬,赤司将黑子的头猛地往前一代,同时他纡尊降贵地低头,在黑子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只是轻轻一触就分开,赤司的眼里很平静却又隐隐带着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同样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此刻的自己……亦然是平静地可怕。   “遵照约定,我的眼睛依旧归你。”赤司拉起黑子的手引导者对方放到他左眼之下,他似乎怠倦地半垂眉眼,身上的尊贵气息却更为浓郁,黑子的手指贴到了赤司眼睑之下,对方又突然把他的手指收入自己掌心,“而你归我。”   这样说的时候,赤司语气不但半点商量或是乞求,傲慢得恍若施舍。   “这就是赤司君所谓的交易?我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赢家了。”赤司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黑子也不挣扎,反倒是轻笑出声,“但我觉得这更像是强势地告白。”   赤司对黑子的说法不甚在意:“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向你传递了自己的想法。”边说着,他已经边松开了对黑子的禁锢,往自己的席位走去,“在这盘棋下玩之前,我要听到你的回答,哲也。你的沉默我也会默认成是拒绝。”   黑子再次拿起棋子,可不到半秒棋子又被他扔到了一边,他无所畏惧地迎上赤司:“如果我拒绝……赤司君是不是会当场把眼睛我出来给我,而我不会有任何损失,从此我们再无瓜葛,即便在路上遇见也只是擦肩而过、形同陌路了……是吗?”   赤司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黑子低下头,垂下的发丝恰好遮住他的眼睛,只余下稍稍勾起的嘴角:“选择……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一刀两断,受到伤害的会是赤司,他则可以全身而退。   成为所有物,从此他失去自由,赤司却可以大获全胜。   如果是之前那个自私的黑子哲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吧,可现在,这样的他……   “我选择和你交易。”声音不大,可在这间安静的房间里,足够赤司听个一清二楚了。   而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原先摆在桌上的将棋被全部扫下,洋洋洒洒地洒了一地,有些弹起又落下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击声,更是将这将屋子反衬地更为安静,连呼吸声都几乎可闻。   取代将棋被呈上桌面的是赤司的一条腿,他单膝弯曲跪在将棋桌上,同时身体一直前倾,居然将坐在他对面的黑子直接压到了椅子上。一手贴心地垫在对方脑后,一手温柔地抬起后者的下巴,赤司就这么霸道地、堂而皇之地强迫黑子接受自己突如其来的吻。   不再满足于只是在唇边轻微的贴合感,这次赤司的吻带着风雨欲来的掠夺感,可偏偏那种掠夺又不是直接全部表露出来,而是一点点地侵蚀着你的灵魂。   先是以唇齿好生在黑子唇瓣上抚慰了一番,硬生生将两人唇畔的温度融为一体。   赤司的强势从不表现在直接用武力征服这点上,他总是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掌握全局的节奏,让对方找不到辩驳抗拒的余地,只能跟着他走。现在也是如此——   他并没有试着去撬开黑子紧闭的嘴,只是几下抚慰后稍稍退开了些许,被水渍浸染显得一场艳丽诱惑的嘴唇以侵略征服的姿态悬在一线之上,赤司眼里温暖的柔光多得快要溢出来,暗哑的声线此刻更显性感:“张开嘴、闭上眼,听话,哲也。”   仿佛海妖塞壬蛊惑船员的天籁之音,黑子也毫不例外地被蛊惑了,他只是轻启唇角。赤司立刻又勾起一个深刻的笑容:“真乖。”   他这样表扬道,同时再次吻住了黑子。   比起黄濑的吻,赤司则显得绵长舒缓得多。   他一点点入侵,占据你的口腔内壁,让你从生理到心理找不出半点抗拒的理由。   这就是赤司征十郎,他的温柔他的霸道……都来得太过清楚。   这一吻并没有持续很久,直到结束赤司手法温柔地为黑子抹去唇上暧昧的证据,他的眼里也始终不见半分朦胧迷茫,从头到尾赤司都很清新。   黑子寡淡的唇色因为先前激烈的动作变得鲜艳动人,赤司眼里隐隐流淌着些许愉悦。   “这样的交易我很满意。”他最后不轻不重地在黑子唇上一按,“这样这里的触感和滋味我同样也非常满意,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加值得投资。”   “赤司君高兴就好。”黑子不咸不淡地回他。   他始终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方才才经历过那么缠绵激烈的吻,可这两人没有一人流露出异常的欲`望,刚才那么荒唐放肆的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赤司的动作到变得不痛不痒起来。   之后被突然中断的将棋局当人没有再继续。   赤司每天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放黑子回去,索性他这里贮藏的书足够丰富,最后他叫人在自己书桌前摆把椅子,让黑子一直坐在身边。   偶尔回头就能看到那人低头看书的安静侧脸,隽秀又不过分艳丽,十分养眼,似乎连烦躁的心情都能被一齐抚平。   两人各干各的有这样度过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赤司还是在晚饭前放黑子回去了。   黑子依旧拒绝了赤司的相送,后者也没有坚持,在窗户里看着摸清瘦的蓝彻底走出家宅之后,他召来了家里的管家。   赤司脸上表情淡淡:“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让父亲听到任何一个字。你……明白了吗?”   那位管家愣了一下,随后超赤司行了个标准的礼:“好的,少爷。”   赤司迟迟没有叫他起身,过了很久他才随意地挥手:“出去吧。”   跟聪明人总是格外地好说话。   即便现在的赤司家是赤司父一手打下的江山,可再过几年呢?   父亲就会越来越年迈,他会变得老眼昏花、连最基本的决策都出现意想不到的错误,而从下被当做继承人接受严厉教导一路培养起来的自己就会自然而然的取代那个位置。   新旧更替,王座传承,这不是再平常不过的自然规律吗?   而那位管家,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   他赤司征十郎也早就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傀儡了。   从很久以前就布下的局,也是时候开始一点点收网了。   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取而代之,我的尊敬的父亲呢。   我当然不会忘记您对我的谆谆教诲,因为那样才成就了现在的我,现在的赤司征十郎。   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吧,在您最负盛名足以名垂青史的时候,总比最后做出愚蠢至极的决策是被人扫地出门来得好。   这是我对您最深的尊敬。   黑子离开赤司家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万分意想不到的人。   “你好,绿间君。”黑子主动冲他打招呼,后者依旧是冷淡颔首,本以为会这样冷场下去,没想到绿间居然主动开口了——   “这是什么?性`侵犯?”绿间的目光落在黑子颜色异样的嘴唇上,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他用事不关己的漠然口吻说着,忽然又恍然大悟:“你应该刚从赤司家出来吧,是赤司干的好事?还是说你已经接受他那种畸形崩坏的情绪了?”   如此毫不留情地把人刚刚连痂都没有结的伤疤再次揭开,绿间锐利也冷漠地叫人恐慌,黑子强装征订,微笑反驳:“这些应该都跟绿间君没有关系吧。”   之前和所有人的比赛中,只有跟绿间那一场是平局,可以说那时的黑子并没有对绿间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比起其他人来绿间那点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即便不偿还也没有关系了吧?   放过他吧,已经够乱够糟糕了,焦头烂额的他已经快……精疲力竭了。   “晨间占卜就说我今天的运气会特别差,现在看来还真是果然……即便已经带着吉祥物做了所有尽人事的可能,还是办法避免。”绿间说着毫无关系的事,一步步靠近黑子,他从上往下把黑子整个人扫了一遍,“你看起来很不好,连带情绪也非常不稳定。”   “把自己很勉强的维持在这种虚伪的状态,你早晚有一天会崩溃的。作为旧识,我建议你最好去医院看心理医生。”绿间别过头抵了抵镜架,“恰好我现在有空,可以勉强陪同。”   身后是几欲坠落的夕阳,那样铺天盖地而来的霞色将绿间冷色的发色跟神情都蒙上了一层暖意,连别扭傲娇的表情都显得生动起来。   让黑子顿时产生了一种“即便所有人都变了,可这个人依旧好好地坚守在原地”……的感觉。   莫名地,眼睛开始有点发36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终于等到你了   此刻,黑子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在紫原身边。   紫原弯腰低下`身,眼眸里恍若正盛着盈盈的月色,温柔地可以晕得开光点来。渐渐地,他不满足于只是用眼睛观看,视觉上的满足让内心的骚动来得更加强烈。   他顺从的伸手出,自对方面上缓缓拂过,从额头到眉毛、从睫毛被鼻尖、从嘴唇到下巴……他一一抚慰了个遍,像是孩子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玩具,紫原露出了开心至极的单纯笑颜。   接着他踢掉了鞋子,慢慢躺到黑子身边,伸出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将对方环入怀中。   黑子所在的寝室是四人寝,可早在前些日子他就将余下的三位室友请了出去,而他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搬了进来,鸠占鹊巢。   放弃篮球之后,紫原所有的心思都被花到了甜点的制作上。   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出让小黑平常过一次再也忘不掉的美食,小黑是不是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了?   原先是抱着这种单纯的念头去学习、尝试,想着堂堂正正地把那人的关注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可他还没开始下套,就率先失败了。   就算他可以耐心、他可以等待、他可以温柔。但……别的人呢?   在他人强烈的攻势下,他这种接人不同的温柔只会给当事人以喘息逃避的空隙罢了。   所以紫原他自己放弃了最初的战略——   把足量的安眠药夹在精心制作的香草奶昔里,考虑到我劳动的心情,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吃光的吧,小黑。   被你吞到肚子里的不仅仅是甜点哦,还包含着我深深的心意,可是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就算吃到肚子里、就算分辨出是怎样的情绪,小黑还是会假装不知道的吧。   那可不行哦,那样我会很伤心的呢。   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小黑知道我这份迫切的、强烈的、想要传递给你的真切爱意!   紫原翻了个身,双手撑在黑子两侧,变成了腾空压在黑子身上的姿势。   知道自己体型过于庞大,紫原一直都显得非常小心,即便最后正式匍匐在黑子身上,紫原始终都是用双手支撑着力道的。   很辛苦,可他却觉得很值得。   两者的身体正式贴合在一起,紫原发出一声宽慰的轻吟,他把脑袋深深迈入黑子颈窝之间,用略长的发丝慢慢地蹭着黑子。   发丝虽软,可长时间在更为白皙细嫩的皮肤上磨蹭还是难免带了些印记,紫原看看白皙上涌起的可怜绯色,想都不想地低下头吻上了那里。   他伸出一截舌尖细细舔过,极为耐心地抚慰着这块手上的皮肤。   温软的触感太过舒适,而身下这文安静睡眠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人又是紫原心系之人,渴求已久的心非但没有这一点的亲密接触而感到满足,反而叫嚣着发出更震耳欲聋的嘶吼。   细碎的吻一路向上,游走到黑子脸上。   眼睑、眉梢、脸颊、发鬓、下巴……一处都没有放过,秉承公正严明地全部安慰了一遍,最终紫原的唇贴到了黑子唇上——   过去所有品尝过的甜点都不能比拟此处的万分之一,柔软香甜的感觉让食髓知味的紫原不断深入又深入,整个儿撬开了昏迷期黑子的牙关,追逐着对方沉睡的舌一同嬉戏。   欲`望就好似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被打开,再关上也是为时已晚了。   到最后黑子被紫原剥了个精光,紫原他自己也不着寸缕,对方身上每一寸白皙的肌肤都印上了暧昧的证据,刻上了只属于他的气息。   他的紫眸已经深得再也看不到半点星光。   自己腿间的欲`望已经胀到疼痛,可那个沉睡的人却还是安静得毫无反应。   紫原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笑得开心极了,他缓缓地从黑子身上退下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的手已经僵硬到了麻木的地步,他只是随意地甩了两下,就换成了下一个姿势。   他分开双腿跪在黑子□的两侧,他捧起后者无动于衷的器官,同时深深地低下头,将前面的三分之一纳入温暖的口腔。   这部分的气息自然比不得甜食美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叫人不适的,可一想到他正在为那个人服务、他正努力让对方感觉到和他一样的情绪……紫原整个人就显得异常兴奋。   男性从来都是感官动物,这句话最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即便紫原的技术很生疏,即便黑子现在还在昏迷状态,可在几个深入之后,黑子还是无知无觉地在紫原口中释放了自己,而同时紫原拉过黑子用于自渎的手同时加快了速度,紧随而来地到达了极致。   紫原伸出舌头舔了舔快沿着嘴角滑下的,将它们一并吞入腹中。   只要是小黑的、只要是小黑的东西,我统统都会很喜欢呢。   做完这一切,紫原直接赤着身去浴室拧了温热的毛巾,开始认真地为黑子擦拭身体,自己释放的白色液体大多都落在床单上,可还是有极小的一部分溅到了黑子身上,紫原盯着那小小的一点看了许久,似乎在进行极为困难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用毛巾将它抹去。   会有机会的。总会有那么一天,你可以把你的全部抹遍那人全身,而对方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所以……并不急在这一时的自欺欺人。   将黑子全身擦拭了一遍,紫原又将方才脱掉的衣服一件件、耐心地替黑子换上。   房间里弥漫的情`欲气息还是那么浓郁,紫原打开窗通了个风,恰好就看到了雨中执伞走来的青峰,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紫原方才积累的愉悦情绪立刻被破坏。   他眉头深皱,走回来为黑子体贴地掖了掖被角,接着,自己拿着伞走了出去,离开前他还将黑子的手机调到了关机状态。   紫原离开的时候是下午四点,等黑子醒来时大概是晚上十点。   抬头看到的又是陌生的天花板,脑子转了很久才想起这里是他现在的宿舍。   身体带着点释放后的轻松感,黑子抬头木木地盯着天花板,眼里却不见焦距,他维持这个姿势过了很久,终究还是轻轻吁了口气。   紫原、香草奶昔、莫名昏睡、身体的后遗症……   很容易就能联想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   可那又怎么样呢?   选择奋起反抗还是再次逃避躲藏?这些都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回答这里勇敢的面对一切,所有事情都可以被解决,只是早晚而已。   可早晚早晚,到底是会有多早又能有多玩呢?   既然有办法,那可不可以来得……稍微快一点,他就快要……撑不住了。   先前被紫原关掉的手机再次被黑子打开,一条条未读短信配合着铃声疯一样地跳了出来,过了好久才静了下来,黑子再次拿起手机,恰逢其时地铃声再次响起。   是来自青峰的简讯——   “我在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在原地等你,阿哲。”   黑子脸色猛地一变,手机同时被他掷到了一旁。   这是几天前就和青峰约定好的事情,今天下午会和青峰去他们之前去过的那个球场一起打篮球,但却被紫原的突然发难打破。可……   约定的时间明明是下午,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青峰还在原地等着他吗?   没有觉得感动,黑子所有的感觉就只有害怕。   半夜三更仍坚定不移的守在原地,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心软吗?   好可怕呢。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的忏悔、弥补、心软……统统成了你们可以利用的理由。   黑子把手机再次拾起,那小小的机身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他起身下床,连鞋都不穿直接光着脚走到窗边,保持着半低头的动作把手机整个从三楼扔了下去。   哗啦啦的大雨声中,那一丝轻微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不见,即便看不到,黑子还是可以想象得到手机因为剧烈碰撞而变得残破不堪的模样。   嘴角轻轻勾出了一丝笑意,衬着被完全遮掩的神情显得愈发诡谲。   只要毁掉它,他就能理所当然地把一切略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啊真是对不起,不小心就把手机摔坏了,所以……我是错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了吗?   可要这样,若无其事地伤害别人。现在的他啊……怎么都做不到了呢。   即便心里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即便早就害怕得要死,可已经他再也没有逃避的立场了。   黑子转身靠着墙壁,以双手掩面,身体所有的颤抖被黑暗侵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走到门边把外套和鞋子穿好。   一直到他走到宿舍楼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可一旦进入漫漫大雨里,黑子所有的冷淡自持都变得不复存在。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撑伞的打算,此刻在这几乎将天地相接的大雨里,他更是开始放肆地为所欲为——既然自己清醒不了的话,那就用这冰冷的雨强制让他冷却吧。   黑子一刻不停地朝着青峰等待的方向奔跑而去,雨水打在他身上、脸上带来清晰的痛楚感,也丝毫不能让他有片刻的迟疑停顿,跑到那个街头篮球场的时候,黑子已是气喘吁吁了,在场地门口他恢复了正常的步调,一步步朝里走去。   那里还站着一个人,没有打伞。   黑子走过去冲对方抱歉地鞠躬:“对不起我迟到了,青峰君。”   青峰比黑子更为狼狈糟糕,却在看到黑子的瞬间眼里迸发出灼热的光彩,他露出了再灿烂不过的笑容,用欢迎的口吻说:“终于等到你了,阿哲。”   真的很高兴,你能过来呢,阿哲。即便迟到了那么久。   我把伞扔了一直淋着雨守在这里,其实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但我想着,那样和我想熟的阿哲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放任不管的吧。   怀着这样渺小的期冀,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等了下去。   等不等地到都没有关系,反正结果都会对我有利。   如果能等到阿哲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如果等不到……淋了那么久雨的我一定会生病的吧,最好能严重到可以住院,这样超级愧疚的阿哲一定会把所有都怪罪到自己头上从此寸步不离地在医院照顾我吧。真好啊,能跟阿哲单独相处。   索性我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那么阿哲看到这样狼狈不堪仍坚持驻守在原地我,是不是也会就此心软,让我实现一些只能在妄想中达成的事呢?   就像……现在紫原留在你脖颈间暧昧的证据那样的、事情。   我很嫉妒,听到紫原那么说的时候我嫉妒都地快要发疯了!   我有多么想杀了他你知道吗?那样拼命克制着自己暴动的情绪将自己维持在你喜欢模样的青峰大辉是多么地痛苦不易。   所以,我要加倍的赔偿呢。你……会同意的吧,阿哲。   紫原先是去打发青峰,然后有主动去和赤司谈判,等他到宿舍把灯打开的时,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紫原起初带着暖意的眸色瞬间就沉敛了下来。   他走到黑子床边摸了摸床单,上面还有残留的余温。   “就应该做全套的。这样……被我喂饱了小黑就不会有力气出门去找别人解决了。”   紫原半垂着眼眸,声音缓慢低沉得仿佛来自深渊地37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P`JJWXC`P``P`JJWXC`P`>>还真符合你的风格   对于被淋得湿透的两人而说,当务之急是洗个热水澡、换套干衣服把一身的寒气驱除。   黑子举家搬到了国外,在日本的旧宅已经被卖掉了,现在唯一的去处就只有宿舍,但那里紫原一定在安静蛰伏等待着他,在面对他的时候必然要承受他被“遗弃欺骗”的怒气。可要是跟青峰去别的地方……也不一定能安全到哪里去吧。   黑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索性穿着一身湿衣顶着雨在路上行走总是不太好。   两人先去附近仍在营业的服装店各自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又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把很大很大、足以容纳两位男性身量的长柄伞。   在日本,异性同撑一把伞总是会被赋予“他们正在恋爱吧”的特别含义,黑子和桃井虽然彼此有着好感却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青峰的那点小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可你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因为你们是同性啊。   “为什么要买两把?这把足够我们两个人呆了,阿哲只要靠近我一点就好了。放心吧,我撑伞很稳的,绝对不会让阿哲被雨淋到的。”   说着理所当然的话,青峰大大咧咧地撑开伞搂住黑子的肩膀,两人一起滑入雨幕里。   那把伞很明显地往黑子这边偏了许多,即便被青峰的身影所阻挡,黑子还是能够想到青峰的肩头是怎样湿了一片,曾经他用来呵护桃井的方式被青峰用到自己身上……让他感到格外的不悦。   黑子不由得握住青峰的手,不容抗拒地把伞摆正,义正言辞地说:“你已经偏离太多了青峰君,多照顾自己一点吧,就算身体素质很好也不能这样乱来吧。”   青峰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阿哲主动握住了我的手”这件事情上,心猿意马的他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黑子刚才在说点什么,那样再明显不过的关心已经足够让他心花怒放了,而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青峰就愈发口干舌燥——   你已经去处可去了哦,紫原虎视眈眈地在宿舍等着你,就算你会畏惧、不情愿……你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任由这样对你心存歹念的我搂着你。   我会这样一直搂着你走进宾馆的大厅哦,接着我会叫你在一旁等待着我,我会到前台和那里的服务生串好口供,再一脸遗憾地回来告诉身边告诉你“这里只有一间房间”了。   那时候你一定会露出为难又妥协的表情吧。   我会继续拉着你往所谓的“唯一一间房间”,我当然会让你先享用浴室啦,毕竟我可舍不得我的阿哲生病呢,一想到你可怜兮兮打着喷嚏、擤着鼻涕的样子我的心都要化了。   然后你穿着这里提供的浴袍走出来,那一定是我最幸福也最煎熬的时刻,我会控制住自己,没关系,为了之后的饕餮盛宴,现在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耐心又小心翼翼地做一件事情呢,但只要是为了你、为了阿哲,再多的等待忍耐我都可以接受——   马上就要轮到我使用浴室了,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洗澡,浴室里还弥漫着属于阿哲的味道呢,我胀痛的欲望早已难耐不堪了,我会先自己解决的,因为如果因此吓到那样干净的你,我会感到惭愧又羞赧。我是那么地想要认真呵护着那样干净的你。   你是我所有的信仰,阿哲。   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阿哲。   房间里当然会只有一张床,足够我们两个人躺下互不干扰。   但我怎么可能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呢?   我粗手粗脚又毛毛躁躁,所以……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搁在阿哲身上、在无知无觉地时候把阿哲当做用来充饥的美味食物又舔又啃……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我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人啊。   阿哲你那么温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呢。   就算反抗挣扎也没有关系哦,因为阿哲的力气一定没有我大额,只有这个时候我会不会顺着你呢。我已经饥饿了太久了,既然紫原那个笨蛋都可以吃到,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么阿哲,紫原究竟对你做到哪一步了呢?   哪一步都没有关系了,因为被囚禁在心中的野兽已经困了太久,久到它一旦重见光明就再也克制不住地想要饱腹一顿。   我会遵循我的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做到最后一步。   安抚你,取悦你,满足你,征服你……与你……身心合一。   计划是那么美好,可在落实第一步的时候就遇到了阻碍。   在路过医院时,他们恰好遇到了刚走出来的绿间,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绿间还是神色冷淡地看向黑子,即便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可那头湿漉漉还滴着水的蓝发却做不了任何欺骗。   “没带伞于是淋雨了?”不等黑子回答绿间又自我回答:“看起来似乎还淋了很久的样子,之前就好意告诉过晨间占卜对水瓶座的运势分析,也提醒过你该注意的点。现在看来,你是完全没有放到过心上,也是,那种近乎迷信的黑子哲也当然会不屑一顾也是很正常的吧。”   绿间的声音很漠然,他慢悠悠地走到黑子面前,却被青峰硬生生挡在前面:“我自然会好好照顾阿哲,这件事情你就不用费心了吧,绿间。”   绿间似乎这才注意到黑子身旁的青峰:“是你啊青峰,带着黑子淋雨还真符合你毛躁的风格。照顾?怎么照顾?守着黑子不眠不休地过一个晚上发现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什么,最后任由他发烧难受不已才送到医院去治疗?你明知道他的身体素质比不得你还坚持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说在你看来,这样的毫无意义的‘照顾’显得格外兄弟情深?”绿间对身边的青峰投以目光,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地只是在陈述事实,却让人感觉格外轻蔑,“不要总是想着事后去弥补,所谓尽人事以待天命,连‘人事’都不肯用心去做的人,是不可能得到上天垂帘的。”   青峰本就是不太擅长和别人绕来绕去的人,比起言语上的试探迂回,他更喜欢直接用行动表明他的想法,现在绿间这样一席话滴水不漏地说下来,他更是没有半点反驳的借口。   绿间又再次看向黑子:“你是一样,在某些方面或许你比青峰更为鲁莽。”他的声线不变,可目光却比看向青峰时搀和了些许柔色,一如那天在夕阳下见到的那般被渲染得万分动人、温暖人心,“连自己都选择自我放弃的话,那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黑子也安静地看着绿间,过了好半天才说道:“非常抱歉,但同样也非常感谢你,绿间君。”   抱歉的是,我再一次让你失望了。   感谢的是,即便我这样不争气你还愿意来点醒我。   随着黑子的话,绿间的唇角扬起了微不可见的弧度。   “那就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跟我来。”绿间转过身,率先往医院大门走去,“在父亲的门口看到又熟人主动放弃治疗要去自讨去吃又什么都不做……我会厌恶这样不尽人事的自己。”   “我不常向人发出邀请,黑子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会让我觉得很难堪并且下不了台面。”绿间回过头间看到黑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原先青峰搭在黑子肩头的手已经一路往下改为握住那人的手,隐隐形成了一股岿然不动的坚守姿态,绿间的视线一触即移,“你已经拒绝我一次了,那天在赤司家外面的相遇。”   也不知是被绿间话里的哪个字眼所刺激,青峰握住黑子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已经感觉到痛了。   青峰和绿间……谁比较危险已经显而易见了。   黑子回头看向青峰,眼里也明明白白地传递了他的决意:“淋了那么久的雨,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青峰君,要是真的因为耽搁而感冒就不好了”   完美的计划被全部打碎,可一看到那人含着真切关怀的眼眸,似乎一时的忍耐退让未尝不可。   再等一会吧,青峰。   反正你已经等到那么久了,也不急在那么一时。   当然今天拖欠的利息你也会全部记在账上,到时候一并要回!   绿间站在高处的台阶下,自上而下将那两人所有的动作看在眼里,连青峰细小的松动也不能逃出他敏锐的观察,夜色将他本就淡漠的神情掩盖地更为神秘。   “你可以跟来,青峰。”   青峰勾着黑子的肩往绿间这边走来,听到绿间的话,他抬头冲后者扯出一个染满血腥的、挑衅的笑:“我自然会跟阿哲一起来,毕竟他会淋雨也全是……因为我。”   绿间对青峰这种炫耀般的话语充耳不闻,而是率先收了伞往里面走去。   现在靠得再近、贴得再拢……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手牵着手把所有检查做完吧,牵得了一时就以为自己能握得住一辈子吗?   所以说……你还是太单纯了,青峰。   如绿间预料的,等真正进入医院时,青峰彻底失去了控制前,所有的权利都交到了绿间手中。   趁青峰单独检查的时候,站在黑子旁边的绿间忽然开口。   “几天不见,你的精神状态似乎更差了,隔得那么远我都能感觉到你心绪的烦乱波动。”   绿间忽然弯腰,伸手点了点黑子脖子里残留的红印,黑子条件反射地弹起,绿间已经早早收回手坐到了黑子旁边,语气平和地说:“这次又是谁?青峰?黄濑?还是紫原?每次见到你,你似乎都在遭遇一些很糟糕的事情——至少在我看来是被同性威`胁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或许……也不尽然吧,我看你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拒绝信息。”   “你整个人弥漫着一股焦灼、矛盾、服软的气息。”纵使隔着镜片,绿间看向黑子的眼神锐利深邃,仿佛要将后者一切完美的伪装悉数剥落,他的声音同样沉了下来,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也许……当初我坚定一点把你带到医院接受治疗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P`JJWXC`P``P`JJWXC`38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我会保护你   看似温和疏离,实则咄咄逼人。   和往常冷淡漠然、事不关己的绿间截然不同,以为最为正常的那个人其实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的陌生的模样,黑子的身体开始阵阵发寒——   都是一样的吧。   你和他们其实也没多少不同吧,绿间君。   愚蠢的我还一直把这份难能可贵地温暖理解成朋友间的友情,啊,太可笑了,我到底还在不安又隐晦地期待些什么啊?   你只是比他们都高明罢了。   用关心贴近我、用疏离做掩护、用冷淡为伪装……   披着最接近“绿间君”的皮囊,可你在内心也早就不是那个绿间君了。   在所有人都改变腐烂的时候,唯独你保留了“原始”的模样,是想引起我的共鸣吗?   你确实做的很成功哦,我本来都就已经相信了呢。可为什么你又不愿意伪装到底?   我都看到了,你刚刚在触碰我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那些和他们如出一辙的贪婪的欲`望。   说着圣洁的、关切的、漠然的话语,其实,你也很想……像其他人那样对我吧。   “几天不见,你的精神状态似乎更差了。”   ——几天不见,你又被人侵犯了呢。   “这次又是谁?青峰?黄濑?还是紫原?”   ——是谁都无所谓了。对你来说这种事情不是谁都可以的吗?所以我也不例外吧,黑子。   “或许……也不尽然吧,我看你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拒绝信息。”   ——是你自己不做拒绝的,是你自己甘心承受的,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也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本就人尽可夫,黑子。   “也许……当初我坚定一点把你带到医院接受治疗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早点把你带到就在我眼皮底下的医院里,这样……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恣意妄为了。   这才是你刚才那席话真正的意味吧。   黑子低垂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孩童主动接受批评的模样,医院的白炽灯打在他本就属于冷色调浅蓝的短发上,愈发显得寂寞无措。   绿间感觉自己被诱惑了,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想要抚摸对方细软的发丝——   “绿间。”青峰刚好出来,带着警告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   没人看到的绿眸里终于露出一丝不悦,可伴随着他收手的动作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和黑子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垂手安静地站在一旁,也不看青峰任何一眼。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淋雨时间较长的青峰倒是一点事都没有,而这些年来疏于锻炼、体质本就很一般的黑子还是感冒发烧了,并没有多严重,可主治医生看他的眼神总是带了些别的意味。   黑子终究还是选择在医院里住了下来,青峰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直接往黑子旁边的床位上一躺,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走了——   别开玩笑了,好不容易有了能和阿哲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一旁的绿间当然也不仅仅是摆设,他踢了踢青峰的腿,无感情地说:“起来,你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就不要白白浪费医院的床位了。”   青峰斜睨了绿间一眼,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一点问题都没有?”青峰就躺着的姿势往边上的墙壁上狠狠砸了几拳,沉闷的声音即刻响起,青峰将关键处血肉模糊的手拿到绿间眼前,加重语气重申道:“这样也算……什么问题也没有?”   绿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现在可以了,但请想好那个人回来时你要怎么和他解释。”   青峰看也不看绿间,用舌尖舔过手上的血渍:“放心,不会推到你身上的。”   尽管过程曲折了些,可青峰的目的终究还是达成了。   周身弥漫着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全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他正跟阿哲睡在同一间房间里,借着皎皎的月色,他可以大体看清那人脸部的轮廓。   虽然不够清晰,可单单是那片白净的肌肤就足以叫他口干舌燥的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工口杂志再也无法满足他了。   每一次畅快地发泄都要依靠幻想着那个人的模样——而现在、比以往任何一次深夜的妄想都要来的真实、他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安静地、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青峰已经静待已久,此刻他蹑手蹑脚地走下床,连拖鞋都不穿地走到黑子床边,黑暗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衬着他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   那双眼在这一次像是被赋予了夜视的独特能力仅仅锁定在黑子的唇上。   那是他肖想了太久的禁地,今天终于可以一尝滋味。   青峰如朝圣般虔诚地缓缓弯腰,两片嘴唇在仅余一线之差的瞬间,屋子里的灯徒然亮起,白炽的光刺得青峰眼睛发疼,冷漠的声线同时响起:“医院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青峰恍如不闻,他还是将嘴唇贴了上去,强势地径自撬开了黑子的牙关,直捣黄龙。   绿间走过去强行将青峰拉了起来,后者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在回味刚才的美味。绿间瞥了一眼黑子,对方的眉头微微蹙起来,却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稍微松了口气。   “医生在他的药里加了些促进安眠的成分也不是为了帮助你玩深夜突袭的。”绿间的声音又低沉了许多,带着些隐晦的怒意,“你、跟我出来。”   青峰站在原地不动,走到一半的绿间又补充道:“如果你想留在这样说话把他吵醒的话。”   来到空寂的走廊上。   绿间先发制人:“我知道你对黑子存了怎样的想法,并不仅仅是你,其他人也一样。”   “这点……我自然知道。”青峰一改不耐烦,扯着嘴角露出嘲讽意思在明显不过的、轻蔑的笑,“在我面前说着这种冠冕堂皇的大话的你,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不同。”绿间轻推眼睛,丝毫不被青峰所激怒,他反驳,“至少我不会一厢情愿地做着自欺欺人的事情还沉迷其中。你真是太可怜了啊,青峰。”   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不小心喜欢上了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   每天冷漠地看着他人的世界,却在不经意间被别人所影响——他也开始思考那个蓝发的少年的可取之处究竟在哪里。   越是得不到答案就越是深入思索,可越是思索就越是……需要更多地想起那个人。   渐渐地,他的脑子也开始被那个身影所充实,等到他注意到大事不妙的事情,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似乎……和那些人沦为一丘之貉了。   也曾很排斥很抗拒这一点,也曾无数次试着要把自己引会正常的道路。   可这无非是让自己更多得提起那个人罢了,那浅淡的喜欢也越来越深。   终于有一天,他想明白了。   不再逃避也不再抗拒——   只不过是中意的人刚好和自己性别相同罢了,这没什么好羞耻的,明明就可以堂堂正正的。   他可以去接近他、关心他、追求他……试着让对方慢慢地接受自己——就像无数人正常的恋爱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他的情敌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来得更多罢了。   同样是喜欢,绿间选择了和其他人都背道而驰的方法。   他们一个个都停留在过去,利用过去的回忆想要束缚住那样做错了事而心怀悔过的黑子,而绿间则是选择舍弃过去,将真正的自己袒露在那个人面前,以重新认识的方式慢慢靠近那个人。   目空一切又自信满满。   青峰所有故意挑衅地行为,在他看来都只是幼稚罢了——   “这样偷偷摸摸会让你觉得很快乐吗?”不等青峰回答,绿间又自行给出了答案,“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在对方清醒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情会得到怎么的对待,于是只能用这种办法蒙蔽自己、欺骗自己?——在未经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做着这种只有两情相悦才会获得快乐的事情,并且还那么乐此不疲地……你真是可怜啊,青峰。”   曾经被在黄濑手里吃过亏,青峰现在不再做事不动大脑了。因此即便此刻绿间对他说了那么让人愤怒的话,他始终保持了最后一丝的冷静:“从头到尾说着我可怜可怜什么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能被特殊对待的那个人吗绿间?就像你看待我们那样,阿哲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没有谁有特权、没有人能被特殊对待。所以……”青峰的眸色混着深邃和凶残,和他突然提高的身影一道,“现在你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又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洋洋自得些什么啊?!”   “安静一点,青峰,现在是医院的休息时间。”绿间提醒道,“并不是在自得,只是从我们不同的态度中,就提前看到了结局而已——那样的你、是不可能会胜利的。”   这样说的时候,绿间的看向青峰的眼里糅合着不屑与怜悯,不愧是和赤司青梅竹马的存在,两人说这种话的时候那种理所当然的口吻……青峰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究还是断掉了,他猛地朝绿间的脸挥出一拳,绿间不躲不闪,不仅头被打偏了,就连眼镜都落到了地上,看着以冷静自律号称的绿间露出难得的狼狈样,青峰万分愉悦,就连伤口再次裂开阵阵的疼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那这样的结局,也是在你的意料之中?”   绿间弯下腰捡起不紧不慢地捡起眼镜,碎裂的镜片再次暴露了青峰的毫不留情,眼前不能再戴,绿间就把他收回来胸前衬衣的口袋里。   “是。”绿间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吧。”   青峰绑着绷带的手已经被染成血红一片:“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你呆在医院,自然会受到相应的照顾,毕竟住院的本意可是为了治病。”   正好有执勤的医生听到呼叫铃来住院部查房。   “深田医生。”绿间叫住了他,“那边忙完了的话,麻烦帮我这位同学也看一下吧,他伤口裂开了,虽然不大严重但也不能忽视。”   就如绿间最初所说的那样,一到医院青峰所有的行为都将落到他的掌控之中,这也是最初他没有阻止青峰留下来的原因。   即便让你留下,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只能在旁边看着而无能为力的感觉,最为伤人。   绿间再次回到了黑子所在的房间。   那里还是一片漆黑,绿间一步步走到青峰刚才站立的位置,他同样弯下腰,目光锁定在少年的唇上,去掉了眼镜的伪装,绿间真正暴露在月色下的眼眸却不见丝毫洗净,反而比往常更为深邃。   修长的手指抚上了黑子的嘴唇,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似乎在清洗刚在青峰留在那里的味道。   他缓缓地低下头,目光后者在额头和唇畔间流连斟酌许久,那一吻终究还是落在黑子额头。   轻巧翩跹恍若神父的祝福,不见任何情`欲的味道。   “我会保护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   绿间并没有做其余的事,做完这一点他就离开了,而随着门被关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一直昏睡不醒的黑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吃医生开出的药,这个夜晚他也从未真正入眠过。   在意识清醒、神经高度紧张的状况下,要一动不动地保持同一个动作,黑子的四肢早就僵硬了,还好刚才青峰被绿间叫走给了他一些活动的机会,可青峰还没有回来就意味着一切,仍未结束。   绿间的话没有带给他任何感动,黑子把头整个埋入被子里,不算太软的被褥蹭着额头前那一块刚刚被亲吻过的皮肤,黑子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说着那么漂亮的话,却做着和他们相差无几的事情。   这样的你、这样的你、这样的你——   “这样的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你,要我如何相信?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39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死局   无论真假,绿间还是在青峰和黑子间起到了一定的制衡作用——青峰一夜未归。   即便如此,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敢有丝毫松懈的黑子还是直到黑暗渐渐被晨光割裂才有了稍许睡意。   但这个迟来的安眠仍旧注定被打扰——   所谓的明天会更好,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浅眠的黑子一大早就被吵醒了,抬头首先看到的是一颗灿若日光的金色脑袋,后者敏锐地觉察到他的动作,揉着眼睛缓缓地爬起来,朝他露出了再灿烂不过的笑容:“早上好啊,小黑子~”   笑容也只是一瞬罢了,黄濑脸上的困倦太过明显,说完这句话,他又附身把头贴到黑子胸口,轻声说:“不要动,让我再眯一会儿、一会就好。”   黑子眨了眨眼睛,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周围倏然安静下来,黄濑的出现让黑子之前的困意瞬间荡然无存,再也无法入眠的他索性低下头静静地看着黄濑——身为模特,黄濑俊美的容貌自然是不用多说,即便此刻带上了浅浅的疲态,也依旧耀眼地不容直视,但那样过分灿烂的光芒……也总是容易灼伤他人。   现在的黑子当然就是那个因为距离过近而被刺伤的人。   即便身体已十分疲惫,黄濑的神经和感官仍旧保持着敏锐——他当人觉察到了黑子的不自然。   黄濑小幅度地动了动,将自己的头颅更贴近黑子的心脏位置,然后他说:“你现在心跳很快呢,小黑子,是在紧张还是在兴奋呢?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黑子试着强迫自己放松,尽量自然地说:“不是要休息吗,黄濑君?”   黄濑愈发贴近黑子,他摇了摇头:“是很累啊,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能和小黑子单独相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嘛。而且在小黑子面前回来就这样白白浪费掉真是太可惜了呢,之后我回想起来也会骂这样的自己是笨蛋的吧。”黄濑忽然抬头,眼里的笑意再清楚不过,就如盛载了无数星光那般璀璨,“那么小黑子呢?小黑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   “犯规啊小黑子——”黄濑的表情委屈得不行,“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故意露出迷茫的无知的表情,啊啊我知道了……”黄濑突然扬声,又低柔成缱绻的弧度,他终于把脑袋从黑子身前抬起来,更近地凑到了黑子面前,与后者四目相对,“小黑子是想听我主动跟你再说一遍吧,那样的话完全可以直说呢,因为如果对象是小黑子的话,无论说多少遍我都愿意的你这可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待遇,只给你准备的呢。”   现在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随着黄濑呼吸吐呐喷出的湿热气息全都一丝不落地被黑子所接受。   即便此刻黄濑的表情和善,连眼里都盈满笑意,整个人都无害纯真极了,黑子仍旧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试图稍稍向后靠,与黄濑拉开些距离,却猝不及防地被黄濑扣住后脑勺,所有逃离的动作都被骤然拦截,黄濑飞快地在黑子唇上啄了一下,眉眼弯曲弧度更深——   “我喜欢哦,小黑子~”   “我一直都喜欢你哦,小黑子~”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哦,小黑子~”   黄濑每说一句就在黑子的唇上印下一吻,而随着每一吻的落下,他的声音和眸色也柔和得如氤氲着温水的湿毛巾般,他两只手规矩地没有触碰到黑子一丝,菲薄的唇却始终悬在一弦之上,随时可以侵略而下。   黑子就看到黄濑优美好看的唇缓缓开合:“那么,小黑子又是怎么看我的呢?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也恰好喜欢着我呢?有没有呢?”   黄濑的身影完全倒影在黑子眼里,连带对方眼睛深处藏着的那些怯懦的小心翼翼都能够被看得一清二楚,和杂志上或者平日里看到的人那个耀眼的黄濑凉太截然相反。   所以……你现在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   似乎是极其卑微的,卑微到可以把头低到尘埃里那样“喜欢”着我……可是呢黄濑君,我还没有失忆,以前你对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无聊,可以把一切变为自身解闷玩具的人黄濑君,又怎么会感到自卑畏惧呢?   让疲惫的自己一早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表达你的关心与探望;利用我早晨才醒来那段时间的精神恍惚迷蒙;再忽然朝我以深情款款的告白并佐以行动;一切完成后又露出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的、叫人难以抵抗拒绝的表情……你布了这个一个精美的局,不过是为了看到我跳进来罢了。   和你有着同样阴暗心理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知道了、看穿了又能怎样?   从最开始,输赢就已经定下来。   在黄濑满是期待的注视下,黑子的嘴角忽然勾了起来,连素来无感情的眼里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真正犯规的人,应该是你吧黄濑君。”   “一早就把话说全,堵住了我所有反驳的可能。”黑子把头往一侧歪了歪,显得意外的可爱,“答案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黑子说着,缓缓的扬起头,明明换回来只需要低头就可以触碰得到,他却偏偏纹丝不动得等待着黑子的主动,终于黑子如刚才黄濑所做的那样在后者唇间落下一吻,他说:“讨厌的话,我一早就可以拒绝黄濑君这种过分的动作了40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将军   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耳朵所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黄濑再一次向黑子证明了这一点——   黑子的一举一动黄濑从来都是了若指掌。   在听闻对方住院时,快速从片场赶过来,他要做的……当然不仅仅是探望而已。   趁着黑子还在熟睡之时,早早地把微型摄像机摆放到旁边的花瓶边上,镜头被擦得光亮无比,正对的角度使两人所有一切的表情都无处遁形,也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记录在内。   最后在离开时,黄濑再若无其事地将它带走。   就算知道你在说谎,可听到你说喜欢我的话语、看到你说不讨厌的表情……我还是高兴的不得了呢——喜欢我的小黑子果然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存在了!   我要把那一段单独剪下来,制成超清的光碟,每天每天无数遍地看着、听着、回顾着。   啊呀,那样可爱的、喜欢着我的小黑子只让我一个人看到未免也太可惜了点吧。   虽然很讨厌和人分享,可我更讨厌别人觊觎属于我的东西呢。   所以……   把那些话录下来,以匿名的形式公布到网上;把小黑子喜欢我的事情、把小黑子回吻我的动作公布给全世界看……   这样没有没有退路的你、无处可逃的你,只能顺从地被众人贴上“黄濑凉太”的标签,然后自然而然地和我在一起,把一切的谎言变成真实了吧。   不用害怕呢。   我早就说过了啊,我是深爱着你的呢。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爱着你的。   电脑的荧光将黄濑的脸打磨地更为深邃迷人,随着他按下鼠标的轻微声响,嘴角扬起再轻快不过的笑容,连带他的眼眸也缱绻得醉人。   “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哟,可谁让碍事的人实在太多了呢。”   ***   经纪人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黄濑所谓的“很快”,的确快得超乎他的想象,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知名模特黄濑凉太在医院和人接吻的画面,已经传遍了整个互联网,所有的媒体也杂志也毫不示弱。   所有粉丝都希望自己的钟爱的明星美好无暇,单身是最理想的状态,可一旦TA传出任何不好的绯闻,总是会梦想破裂的感觉——好过分啊,连那一点点奢侈的幻想都被剥夺了呢。   对明星的偏爱和美梦碎裂的残酷形成鲜明对比,粉丝往往会将这部分的落差怪罪到对方的那位恋人身上——都是你的错,把TA夺走了,你凭什么和TA在一起?快点把TA还给我!   而同时,明星本就是公众人物,一旦不小心被牵涉其中,当事人自身的所有隐私也将不复存在。   黑子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电视画面里他的脸再清晰不过,清晰到那些虚假的暖意温柔都如真是一般,就连接吻时也被窥探的一清二楚,并不仅仅是昨天早上站在医院的片段;之前他和黄濑在大学校园里相遇携手逃跑的片段;还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之前更早地黄濑抱着他走进酒店的片段……统统被呈现在荧幕前面。   你所钟爱的明星早已有了所属的恋人,并且……他们性别相同。   而且,他在面对自己恋人时的表情是你从未见过的温柔,嫉妒心瞬间达到了极点,连带着画面里那个温煦无害的少年也变得碍眼起来——   也差太多了吧;分明一点都配不上他嘛;你凭什么被他温柔相待;你凭什么和他在一起;恶心又肮脏的……同性恋;一定是你……勾引他的吧……   这样的质问责难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地的评论区,最多抨击的一点自然是黑子的性别问题。   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们,也为了各自的销量和收视率开始四处挖掘所有有关黑子的消息。   曾经稀薄的存在感在此刻倒成了黑子的救星,很多人都模模糊糊地记得似乎有这么个人,可具体地说起来,似乎也不太确定的样子。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挖出了许多不得了的信息。   比如两年多前的那场逐渐被人淡忘的、旷世的篮球比赛,再次被人翻了出来。   但此刻最焦头烂额的应该还是黄濑了吧。   毕竟他才是这件事情的“发起者”。   绿间的一席话让黑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冷静了下来,他也难得睡得安稳了一次,可大清早醒来面对的并不是美好的新一天,而是越发糟糕的局势。   前一刻屏幕里还在放着那些暧昧的片段,下一刻却变成了黄濑的新闻招待会。   聚光灯的黄濑被精心装扮的黄濑,更是俊美的叫人移不开视线,可眉宇之间却带着有着浅淡又化不开的愁绪,底下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黑子就听到那人说——   “同性恋?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只不过我喜欢的人凑巧和我性别一样罢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肮脏恶心……那就更不可思议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只属于恋人间的亲密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为什么到了我这边会变成十恶不赦了呢?”   “关于欺骗粉丝这一点……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周到。我没有想过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让一直以来支持着我的你们感到失望沮丧——我很抱歉。你们无论怎么骂我都好,这也的确是我的不对,但请你们不要伤害他,如果不是因为和我在一起他完全不用遭受这些,都是我的错。”   “是,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即便会伤很多粉丝的心,还是要勇敢地、大声地说出来呢。这次的事情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伤害,还请你们不要在伤害他了,进入这个圈子我已经够放弃很多了,我不希望他也被牵涉其中。”   “不可能是吗?对啊,公众人物本来就是没有隐私的呢,我真是想太多了啊。所以……如果一定不可能得兼的话,我会放弃此刻我热爱的事业。”   “我想和他在一起,并且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黑子就看到画面里的黄濑一扫先前的失落,露出温柔至极的灿烂笑容,他拨了拨额前有些遮掩的碎发,微仰着头,黄褐色的眼眸同样亮得熠熠生辉:“因为我爱他啊,全世界我最爱他了。”   黄濑的目光还对着镜头,可看到这幅画面的每个人都觉得他正在想那个被吻的男人深情告白。   所有的问道到此为止,因为说完这句话黄濑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喜欢的难道不是我吗?不要去骚扰他了呢,虽然总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黄濑垂眸,再睁眼时眸色里已经糅杂着温柔和深沉,他半玩笑半警告地继续说,“可一旦被踩到了尾巴,我也是会很不依不饶的哦。你们都知道我那么喜欢他啦。”   所有的发布会画面到此为止,即便黄濑如此说,后面还是接上了完完本本地爆出了两年前的那场激烈无比的球赛。   画面里的黑子哲也穿着霜华的球服,他仰头看向记分板,同时伸手擦着顺着额角滑下的汗水,那张脸在青涩之外透着股自信的魅力——这是正现在的黑子所欠缺的。   可那段时间终究太过遥远,就连他自己看着也十分陌生。   画面才播了一点点,屏幕就忽然就暗了下来,接着拙劣地插入了广告。   而随着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黑子一直放空的心绪也被强行理出了一条线路。   即便千方百计地控制着自己不往阴暗的方向想,可别人呢?   现在黄濑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在镜头前深情款款地说着温柔的话,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圈套罢了。   被人气偶像所喜欢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你主动把我摆到那么危险的位置,不过是想叫我骑虎难下、就此屈服罢了。   说着什么黑子哲也是被黄濑凉太喜欢的人,你真正想做的……不过是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位置罢了,一旦这样的关系曝光,你自然会受到伤害责问,可实际上你才是最大的获益者吧。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我了;这样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一早就在交往了。   你越是深情,他人的插足就越是显得不可饶恕。   多么一举两得的办法啊,你成功将自己的姓氏冠到我头上,同时击退了其他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我一早就说过的啊,黄濑君你才是最聪明、最卑鄙……的人呢。   黑子终究没有等到广告结束的那一刻。   两天未见的青峰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那双暗色眼眸中心隐约透着红色——那是愤怒达到极点的证明,接着他不由分说地将黑子拉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那么高曝光率之下,自然会有人认出片段里这件医院在哪里。   绿间拦在那些媒体记者的前面,一遍又一遍地、坚定地拒绝着他们进入医院采访的各种请求,他冷漠淡泊的神情下已是万分的不耐,可比起不耐烦,更多的则是对那个人的担心。   确实是他大意了,注意力过多的被那些暧昧痕迹所吸引,从而忽略了对事件制造者突然出现在此处的思考——要知道,黄濑可从来都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好说话。   好不容易暂时压住了那些人,绿间转身想往会走,却刚巧看到青峰拉着黑子的手从后面溜走的背影,前者走得很快,后者跟着有些吃力,轻声地唤着“青峰君”,却得不到青峰丝毫的回应。   绿间突兀地勾了勾嘴角,自嘲的感觉显而易见。   一点反抗的模样都不见,经过一天一夜的反省,那个人还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反省吧,或许后者还乐在其中。   真像跳梁小丑啊……自己。   可即便这样自嘲着,绿间还是悄悄地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   化妆间里,完全不按发言稿说话的黄濑自然是被经纪人狠狠批评了一顿。   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极有可能葬送自己的星途,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本来就是为了小黑子才站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呢,如果那个人能就此永远呆在他的身边、一直听他的话,那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这样毫无意义地责备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化妆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黄濑随意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在看清来人是谁时还是放肆地弯起了嘴角——   “好久不见呢,小赤司。”黄濑熟稔的语气忽然一转,“不过现在才来,小赤司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是为时已晚了吗?”   赤司手臂上搭着褪下的西装外套,衣着正式像刚从什么重要会议上赶过来,他也不看黄濑,自行松了松系得过紧的领带,他保持着偏头的动作,用眼梢瞥了眼黄濑,那表情说不出的傲慢。   “无论再来多少次结局都是一样的——你会输,凉太41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破阵   青峰出去后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扯着黑子就坐了上去。   两人间奇怪的氛围让司机不由得朝他们这边多看了一眼,却被以凶狠的眼神瞪得收了回去。   这次的旅程显得格外的漫长。   车子一路朝南行驶,途径的路线也是越来越偏僻——这实在太诡异了!   司机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那位一直不声不响的乘客,可看到对方无知无觉地任由那人仅仅握住自己的手、毫无防抗的样子……最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车辆一直行驶到偏僻的郊外才终于停了下来。   脱离了喧哗繁闹的城市,那些难听的、令人心烦的声音,还是一句句地回荡在青峰耳边,让他焦躁不堪——   明明他一早都打算好的、明明就按着他的步骤进行、明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副令人难以控制的局面呢?   他所做的一切的努力统统都成了他人的踏脚石。   先是绿间,再是黄濑,是不是只要待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和他争、和他抢?   不行啊,不能容忍啊,明明黑子哲也就是他青峰大辉一个人的——我过去是阿哲的唯一的“光”;我们是最好的“光影”组合;我才是离阿哲最近的人……   所以啊,阿哲应该完完本本地、全全部部地属于我才对嘛……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一直在阿哲面前晃晃悠悠,理所当然地履行着只有太才能做的事情呢?!   真的是碍眼死了!!!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一直磨磨蹭蹭地、忍耐着自己的欲望、委屈着快要炸裂的自己……还差点让“我的”阿哲被别人就这么夺走,早就应该动作的、早就应该实施的……   阿哲当然是喜欢我的呢,毕竟就连黄濑那种人也没有被拒绝,我又怎么可能会被讨厌呢?   是不是呢,阿哲?   你也是喜欢着我的吧,阿哲?   你不说话、不拒绝、任由我牵着你的手往前走,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哦。   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停止。   对男人来说,适当的挣扎,都只是欲迎还拒增添情`趣的道具罢了。   梦想已久的事情终于这一刻成真。   虽然中间走了很多曲折弯路,也曾怀疑过自己的抉择,索性,他终究找回了自己。   青峰拉着黑子走进了狭小的旅店房间里。   在门本合上的那一瞬,青峰反身将黑子按到门板上。   纤细的手臂被青峰单手握住,高举过头口在冷硬的木板上,另一只手垫在黑子脑后,免去了他受伤的可能,而随着他弯腰附身的动作,属于青峰的灼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黑子脖颈间,白皙美妙的肤色近在咫尺,和第一次一样,青峰也是想也不想地就凑了上去轻吻吸吮着那片肌肤,时隔那么久再次亲密的触碰,让青峰发出了一声快慰的轻哼。   舌尖最后在颈窝间舔了舔,青峰的吻一路向上,途径黑子尖细的下巴,然后安全着陆在嘴唇上。   青峰饥不择食地撬开黑子的牙关,后者稍稍停顿了一下,顺从地张开了嘴,青峰立刻乘虚而入,一刻不停地追逐者黑子的舌尖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嬉戏,狼吞虎咽地分享着彼此的津液。   青峰的动作粗暴简单,每一次的入侵都像是一场战争,被这样残忍地对待,没有人是会觉得舒服的,可黑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甚至连僵硬都不存在。   因为身体的贴合,青峰可以很清楚地接收到黑子身体所传递的信息,过了很久,青峰终于停下了肆虐的动作,原先用来禁锢黑子的右手放了下来,细细摩挲着黑子的嘴唇。   那浅色的唇瓣此刻呈现着无与伦比的艳色,黑子粗重的喘息声在这一片宁静里显得分外清晰,青峰内心瞬间涌上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这个人现在的所有反应情绪,都是因你而起。   只为你……只为你。   随着青峰抬头看自己的动作,黑子看到对方眼里从未消退的红点,最初多得快要溢出的愤怒暴躁似乎有了些许的消退,取而代之地是更多的贪婪和欲`望。   事情没有得到丝毫好转,而是朝着更糟糕地方向奔跑而去。   青峰笑了一下,温柔之下遍布危险:“阿哲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黑子不置可否,青峰搂着黑子的腰往自己这边靠,让自己的□与黑子紧贴,即便隔着布料那种灼热的温度仍如烈火般灼烧着黑子,青峰凑到黑子耳边说:“帮帮我吧,阿哲。”   他等了一会,黑子还是一眼不发,青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黑子这两年来身高和体重都有所增长,可比起青峰来那一点点的分量都太微不足道了。   青峰很容易就把黑子抱了起来,他步伐稳健地走到床边将黑子放下,然后自己也俯身压了上去。   两人都还穿着宽大的病服,这更是方便了青峰。   他只要把轻轻地将把黑子的外套往外边一扯,就可以看到大片外露的肌肤。   青峰贪婪地盯着看,刚刚被稍稍抚慰的欲望,此刻却更加强烈的膨胀开来——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这样的事情可能不仅仅只有他做过吧,他已经落后太多了,这次当然要一次性地补回来!   抱着这样的念头青峰的动作愈发显得肆无忌惮。   在他褪去黑子衣服的时候,后者也始终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用那双澄澈的浅蓝色眼眸看着他,似乎是想就此唤起青峰的良知那般,青峰当然也看到了,他动作的手停了一秒,接着便朝一边偏过头了,选择性地忽视了它——   在你用这样的目光看向混该、看向别人的时候……他们停手了吗?   答案已经周所周知了呢,那么……我又有什么半途而废的理由?!   等衣衫完全被褪去,青峰眼里的渴望就再也不做掩饰。   他梦里念想了无数遍的画面,此刻全部变成了真实,在布料遮掩下的皮肤比想象中来得更美好无暇,更重要的是,他真切地触碰着它,感受它的温度和触感。   早就不再满足用眼神膜拜、用手指触摸了,青峰不由得把脸贴到黑子光`裸的身上,自精巧的肚脐眼一直上移到浅淡的珠蕊前,比白皙的皮肤深不到哪里的颜色,让青峰格外地想抚慰着它、爱抚着它……直到——它变成和此刻黑子嘴唇一般的色泽。   青峰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一口含住那朵含苞待放的花蕊,用尽平生所有技巧尽情取悦着对方,同时还不忘用手爱抚着另一边被冷漠的那一朵,没一会就左右交换了方式,不敢有丝毫厚此薄彼。   青峰一边这样做,还时不时抬头看看黑子的表情,黑子的全身白皙的皮肤被青峰所带动,已经泛起浅淡的粉红色,可青峰望入后者的那双眼睛时,还是忍不住失落——   无论身体做出了怎样的反应,黑子的眼里始终都是一片清明澄澈,更准确地说,是已经看不见了焦点,硬生生地将思维和身体割裂了开了。   就像是……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冷漠地看待这青峰此刻所进行的一切,无声地嘲讽着赌坊——你做再多,也不过是白费苦心罢了。   青峰自然不敢如此。   他愈发卖力地取悦讨好,同时另一只手已经附上了黑子大腿正中的位置,他不轻不重地在黑子沉睡的欲`望上揉搓点火,渐渐地黑子的下`身还是起了反应。   “你喜欢的阿哲。”青峰轻快地说,“你喜欢被我这样对待,阿哲。所以……不要再勉强自己、不用咬住下嘴唇的,你可以尽情的呻`吟叫唤,我很想听你现在喊我‘青峰君’的声音。”   一边说着诱导的话,青峰一边将手探入黑子的裤子里,就在他想就此一同将那人的裤子脱下时候,一直无动于衷地承受着这一切的黑子忽然抬手扯住了青峰的头发。   “青峰君。”   如青峰所愿,黑子说。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暗哑低沉,青峰停下了手里的一切动作抬头看着他,黑子又收回手,盖到自己眼睛之上,掩饰着自己的羞赧,“请抱住我,青峰君。”   完全是自暴自弃的口吻了,却让青峰觉得愉悦到了极致——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知道黑子会抗拒还一直欺骗者自己说那已经是同意了,自己所有取悦的行为得不到后者丝毫的回应,逐渐也会觉得无趣又失落。   而现在……阿哲居然真的冲他点头了——没有什么比着更快乐的事了!   青峰暂时停下了入侵的动作,服从黑子的命令,立刻覆在黑子身上将他整个人环住。   “青峰君的身体……好热啊。”黑子的手还是没有拿开,青峰只能看到那人嘴角勾了勾,弯出赏心悦目的弧度,“我的也是。有种要青峰君合为一体的感觉,那么……再抱紧我一些吧。”   青峰已经完全不能估计会不会让黑子不舒服了,他用力深到似乎要将黑子整个人揉入骨血、就此合为一体那般,接着他就感觉到黑子另一只手也缓缓的反拥住了他,他甚至能感觉到青峰感觉到黑子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腰间的皮肤。   青峰享受着这一刻的无比满足,就看到黑子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真好啊——”   那样美好的滋味让他来不及去思考两个火热的人抱在一起,那些腰间那些冰冷的触感是从何而来的,他现在只想拿开黑子遮掩的手,却瞧瞧那双全世界最美丽的眼睛里是怎样的风采迷人。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接着他就看到黑子眼里的真相——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深情款款,和嘴角深深的笑意相反,黑子的眼里是一片冰冷的漠然,那些浅淡可媲美星光的蓝色裂成无数碎片,然后尽数被黑暗吞噬消逝。   究竟发生了点什么?   青峰的头脑根本转不过来,他震惊疑惑的情绪立刻又被腰间骤然涌上的痛意所取代,那突然的、不容忽视的、铺天盖地的痛楚让青峰受不了地弯腰,这恰好就给了黑子逃脱的时机。   青峰往一切痛苦的源头看去,原先被黑子揽住的位置,此时被一柄可折叠的水果刀所代替!   黑子面无表情的推开青峰,赤脚走下床,捡起先前被青峰扔到一旁的外套,不紧不慢地当着青峰的面开始着衣。   他的表情是无动于衷的平静,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被人按在床上猥`亵,又把刀捅入青峰的腰间都和他无关。   旅店是不可能摆放这种利器的,青峰就算再蠢也该明白,现在插在他腰际的那把利刃是随着黑子一同带来的,所以他所有的服从乖巧,也都是只有恃无恐罢了。   黑子他早有准备。   青峰心里满是自嘲,可他隐隐有些庆幸,既然阿哲会这么防备他,那是不是说明……其他的所有人都没有得逞?   “阿哲……”   此刻黑子已经穿戴完毕,他应声回头看了青峰一眼。   随着鲜血的流逝,青峰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那把刀上面应该也是被抹了什么东西的吧,不然他不可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青峰越发倦怠,却始终强撑着想要睁开眼,黑子再次走到了他身边,他按照以前课上教过的那样,对青峰的伤口快速处理了一下——本来他下手的时候也就没有想过要至青峰与死地。   温柔的手法让青峰愈发迷糊,他越来越不知道黑子对他到底存了这样的心情。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额间落下,接着是温柔到足以催人入睡的嗓音传来:“睡吧,青峰君,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青峰条件反射地想去抓住黑子,但最终他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黑子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绿间。   绿间神色复杂地看着黑子,黑子坦坦荡荡地站在他面前朝他露出笑容:“来的正好啊,绿间君。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青峰君真的很需要治疗。”   绿间睡着黑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如,入目的就是青峰蓝色的病服还有床单上不小的一滩血迹——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还不至于死人,而且青峰是生是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绿间拉过黑子的手,让黑子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除了发现他的衣服上沾上了些许血迹之外,其他统统安好:“你没事就好。”   绿间的语气平淡,可在黑子听来还是送了一口气,可他坚持说。   “先打电话吧,绿间君。”   绿间看着黑子好半天,久到黑子以为他不会动了的时候,绿间终于拿出了手机。   做完了这一切,黑子显得轻松了许多,他一点都不想那个拿着凶器静待时机刺伤青峰的凶手,反而更像一个刚巧路过的好心陌生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绿间君可以借我点钱吗?”黑子的回答完全不相干。   “你想要逃命?”绿间皱了皱眉,“青峰他不会控诉你的,这件事情……本来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可以完全当做没有发生过。”   “就算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我的确刺伤了青峰君,这是不容抹去事实。”黑子笑了笑,即便说这样的事情,他的口气仍旧淡得事不关己,“并不是想要逃亡,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绿间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扯住了黑子的手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请放心吧,绿间君。我当然不是要去自首。”   黑子没有拂开绿间的手,他抬头,目光透过绿间不知落到哪里,没有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缱绻:“那天晚上……绿间君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你会保护我,绿间君也的确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即便我那个时候曾那样过分地对待你。我是不会让这样的绿间君失望的,但我现在真的是要去做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黑子又将视线移了回来看向绿间,“请你在等我一会吧,如果你不嫌弃这样的我,那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吧,虽然不能做到绿间君那样,但我保证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试着开始喜欢绿间君的呢——我保证。”   黑子眨了眨眼,而后在绿间的注视下,缓缓踮起脚尖,在绿间唇间轻轻印下一吻。   自始至终绿间都显得很平静。   又过了好久,绿间终于动了,他松开了黑子的手改为按在黑子肩膀上,同时他缓缓附身,嘴唇凑到黑子眼前:“我姑且相信你。而且——”   他亲吻着黑子的额头,继续说:“约定之吻,是落在这里的。”   圣洁的、压抑的、守护的……一如绿间对黑子的感情。   ***   ***   桃井家的门被人敲开。   “日安,桃井桑。”   多日不见的黑子就站在门口,桃井还记得前几天她主动发出约会邀请时,被这人拒绝的画面,而现在,黑子却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正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他穿着有些怪异的病服,桃井当然是清楚地看到衣服上那一块已经干涸了的、格格不入的血渍,她心里万分震惊,还来不及说话,黑子却率先开口道——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我杀了青峰君,就在他……想对我做什么的时候。”桃井不由的捂住了嘴,黑子还在温声地叙述着,“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   黑子露出了桃井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笑容,于此同时他伸出手朝桃井摆出邀请的字数,随着他的动作,衣服下露出的那截手腕纤细而白皙,看着完全不具备杀人的能力。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逃亡吗?桃井桑42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客栈里,乔峰打开那封信件仔细阅读了一番,信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写给汪剑通的,里面详细的写明了雁门关大战是中原人士截杀了无辜的萧远山一家,此事已经证实是一场误会,无奈这个误会造成了中原十七名高手战死、萧远山跳崖殉情的悲剧。他心中很是后悔,希望汪剑通能够对乔峰多加照拂,也算是给他的补偿了。   云岚见乔峰看完了信,随手拿过来就着桌上的蜡烛烧掉了,乔峰坐在桌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贤弟,你怎么把信给烧掉了?我还想拿它当证据呢。”   云岚笑道:“这算什么证据啊,只能证明你是契丹人罢了,这种东西还是早点毁掉为妙。至于方丈什么的,他要是不愿意承认,你拿出信来他也可以说是仿造的。”   云岚知道依他的性格定是要拿着信件去质问玄慈大师的,可是完全没必要啊,玄慈大师承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萧远山早就知道他是带头大哥了。乔峰根本不用再费劲儿去调查一遍。   乔峰皱了皱眉,道:“贤弟,你是否对方丈有什么偏见?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玄慈方丈身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想必不会说谎。”   云岚嗤笑了一声,“什么泰山北斗啊,一个人渣罢了,你知道四大恶人里面的叶二娘吗?专偷小孩儿,玩够了就掐死的那个!”   乔峰道:“我知道,四大恶人向来神出鬼没,我几次想要除去他们却苦于无法下手。你提起叶二娘,莫非她和玄慈大师有什么关系?”   云岚轻蔑的说:“那个玄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到叶二娘家里去给她爹治病,叶二娘很感激他,不知怎么的,就以身相许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呢!不过他儿子被偷走了,叶二娘也被毁了容,从此大受刺激,心理扭曲,专门以虐杀别人家的孩子为乐。”   乔峰只觉得自从云岚出现之后,他的所有认知都被颠覆了。少林寺的方丈竟然和四大恶人之一生了个儿子!而这么多年叶二娘在江湖中为非作歹,方丈却对此视而不见!   云岚看了看乔峰的表情又说道:“对了,那个抱走她孩子的人就是你爹,他知道玄慈是带头大哥,又看他做下这种丑事,就把他儿子偷出来扔在了少林寺当小和尚,让他们母子分离、父子相见却不相识。”   乔峰说不出话来,他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母亲惨死,父亲怎能不为她报仇?就连他自己,得知那些所谓的武林豪杰因为一个误会就去杀害无辜的百姓,也是满腔愤慨。   转念想到自己带领丐帮斩杀了无数契丹人,现在自己是契丹人的身份,又和江湖中人隐隐对立。天下之大,到底何处才是他容身之地?   云岚抿了抿嘴,每次看见乔峰露出凄苦的表情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她总是找些事情来转移话题,可是有些事终究是避不开的,乔峰是契丹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必须得接受自己的身份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云岚给两人添了热茶,道“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少林寺见你爹一面吧,最近江湖上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人应该都是慕容博干的,他想在江湖中再一次搅起腥风血雨,看看有没有利益可得。你爹很有可能会插上一手,我们还是尽快找他说明情况吧,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再连累无辜的人了。”   乔峰慎重的点了点头,道:“贤弟说得对,为了这一桩仇怨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实在不应该再牵扯旁人。”说着眼神一狠,“但是在走之前,我还要去处理了白世镜和马夫人为马副帮主报仇!”   云岚轻笑了一声,说道:“大哥,这个啊你就不用费心啦,刚才我放死耗子的时候在柜门上下了药,是挥发性的迷幻散,会扩大人心中的阴暗面,使人情绪激动,但自己又不容易察觉到。一旦他们二人靠近柜门肯定会吵起来的,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同归于尽了呢。”   乔峰不赞同的说道:“贤弟,我们应该把他们捉到丐帮大会上三堂会审,再由众长老商议处置的办法,你怎么能私下里处置呢?何况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总接触毒药的好,手段实在不光彩。”   云岚撅起嘴道:“大哥你怎么说我?我可都是为了帮你啊!怎么处理不是处理呢,坏人得到他该得的教训就好啦,管什么手段光不光彩,又不能当饭吃。你看你在江湖上名声多好啊,可你的身世一旦爆出来,大家都会把你当敌人,维护名声的活太累了,还是随心所欲,保护自己不吃亏比较好。”   乔峰不知该怎么反驳云岚的话,这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做人不是应该光明磊落吗?怎么能无声无息的给人下药,让人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这不成了暗杀了吗?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知道师父教给他的道理是不是对的了,虽然三十年的观念不容易更改,但他还是接受了云岚的行事风格,反正云岚并没有主动去伤害无辜的人,有他跟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事,便放开了,转而和云岚商议起去少林寺的路线。   一路上云岚跟着乔峰处理了几次丐帮的事务,云岚觉得当帮主真不是人干的活,太麻烦了!于是就对乔峰说:“大哥,现在已经证实了你就是契丹人,虽说我们把信件处理了,但难免有一天别人又拿出个什么证据把这件事揭露出来,到时你的帮主之位恐怕保不住,还要被帮众讨伐,不如你提前让位吧。”   乔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担任帮主之职了,但他入丐帮多年,付出了多少心血?哪里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但契丹人的身份就像是埋在他身边的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与其到那时进退两难,倒不如早作打算。   便说道:“贤弟所虑甚是,只是丐帮大会月底就要在杏子林举行,眼下丐帮并没有能力出众之人,冒然让位恐怕到时会出乱子,还是待我处理完此事,再培养一名接班人传位于他。”   云岚连忙说道:“大哥,你可别培养什么接班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特别出众的,哪里是你说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啊?你还是选几个对丐帮忠心的长老,将打狗棒传给他们,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制衡,他们自然会选出优秀的人来接掌丐帮的。”   乔峰将拴在树上,一边往河边走去,一边说道:“这怎么行?丐帮人多势众,若是领头人能力不够,如何能护得众兄弟周全?”   云岚无奈的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丐帮着想,但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赶紧和丐帮划清关系,现在慕容博在江湖中挑起争端,你爹想必也会出手报仇,你的身世也不知道瞒不瞒得住,万一爆了出来,你还继续担任帮主,别人会不会怀疑丐帮投向了辽国?”   乔峰神情一变,正洗脸的手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云岚蹲在一边继续劝道:“大哥,到时候丐帮说不定为了避嫌还会反咬你一口呢!虽然我说的有些夸张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若是放心不下丐帮,让位之后我们还可以在暗中帮助他们不是么?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纠结的。”   乔峰还是有些犹豫,说他要考虑考虑。云岚也知道丐帮帮主易主是件大事,想必江湖上各门各派都会关注,有很多事都要考虑到,心急也没有办法,乔峰毕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做不出不负责任的事情,便转身去收拾干柴准备烤肉了。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少室山,乔峰先是带云岚去看望他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见到久未归家的儿子很是高兴,知道云岚是乔峰的结拜兄弟之后对她也十分热情。两人在山下住了两天,乔峰问清了自己确实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最后一丝可能是宋人的希望也破灭了。好在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倒没有多么难过。   到了少林寺,云岚给乔峰易了容之后,二人趁夜潜入了藏经阁守株待兔。等到天微微透亮也没见着人影,云岚倒是发现了那个扫地僧就在藏经阁后院,便让乔峰先回去,乔峰不太放心留云岚一个人在少林寺,但云岚坚持,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回住处焦急得等着。   云岚避开人从空间取了一套衣服换上,到后院故意弄出点特别的声响引扫地僧来追她。扫地僧听到声音后察觉到有一丝和无量玉^洞里相似的气息,急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后山里一处山洞才看到背对着他的云43黑子哲也的真心话   客栈里,乔峰打开那封信件仔细阅读了一番,信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写给汪剑通的,里面详细的写明了雁门关大战是中原人士截杀了无辜的萧远山一家,此事已经证实是一场误会,无奈这个误会造成了中原十七名高手战死、萧远山跳崖殉情的悲剧。他心中很是后悔,希望汪剑通能够对乔峰多加照拂,也算是给他的补偿了。   云岚见乔峰看完了信,随手拿过来就着桌上的蜡烛烧掉了,乔峰坐在桌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贤弟,你怎么把信给烧掉了?我还想拿它当证据呢。”   云岚笑道:“这算什么证据啊,只能证明你是契丹人罢了,这种东西还是早点毁掉为妙。至于方丈什么的,他要是不愿意承认,你拿出信来他也可以说是仿造的。”   云岚知道依他的性格定是要拿着信件去质问玄慈大师的,可是完全没必要啊,玄慈大师承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萧远山早就知道他是带头大哥了。乔峰根本不用再费劲儿去调查一遍。   乔峰皱了皱眉,道:“贤弟,你是否对方丈有什么偏见?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玄慈方丈身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想必不会说谎。”   云岚嗤笑了一声,“什么泰山北斗啊,一个人渣罢了,你知道四大恶人里面的叶二娘吗?专偷小孩儿,玩够了就掐死的那个!”   乔峰道:“我知道,四大恶人向来神出鬼没,我几次想要除去他们却苦于无法下手。你提起叶二娘,莫非她和玄慈大师有什么关系?”   云岚轻蔑的说:“那个玄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到叶二娘家里去给她爹治病,叶二娘很感激他,不知怎么的,就以身相许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呢!不过他儿子被偷走了,叶二娘也被毁了容,从此大受刺激,心理扭曲,专门以虐杀别人家的孩子为乐。”   乔峰只觉得自从云岚出现之后,他的所有认知都被颠覆了。少林寺的方丈竟然和四大恶人之一生了个儿子!而这么多年叶二娘在江湖中为非作歹,方丈却对此视而不见!   云岚看了看乔峰的表情又说道:“对了,那个抱走她孩子的人就是你爹,他知道玄慈是带头大哥,又看他做下这种丑事,就把他儿子偷出来扔在了少林寺当小和尚,让他们母子分离、父子相见却不相识。”   乔峰说不出话来,他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母亲惨死,父亲怎能不为她报仇?就连他自己,得知那些所谓的武林豪杰因为一个误会就去杀害无辜的百姓,也是满腔愤慨。   转念想到自己带领丐帮斩杀了无数契丹人,现在自己是契丹人的身份,又和江湖中人隐隐对立。天下之大,到底何处才是他容身之地?   云岚抿了抿嘴,每次看见乔峰露出凄苦的表情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她总是找些事情来转移话题,可是有些事终究是避不开的,乔峰是契丹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必须得接受自己的身份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云岚给两人添了热茶,道“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少林寺见你爹一面吧,最近江湖上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人应该都是慕容博干的,他想在江湖中再一次搅起腥风血雨,看看有没有利益可得。你爹很有可能会插上一手,我们还是尽快找他说明情况吧,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再连累无辜的人了。”   乔峰慎重的点了点头,道:“贤弟说得对,为了这一桩仇怨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实在不应该再牵扯旁人。”说着眼神一狠,“但是在走之前,我还要去处理了白世镜和马夫人为马副帮主报仇!”   云岚轻笑了一声,说道:“大哥,这个啊你就不用费心啦,刚才我放死耗子的时候在柜门上下了药,是挥发性的迷幻散,会扩大人心中的阴暗面,使人情绪激动,但自己又不容易察觉到。一旦他们二人靠近柜门肯定会吵起来的,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同归于尽了呢。”   乔峰不赞同的说道:“贤弟,我们应该把他们捉到丐帮大会上三堂会审,再由众长老商议处置的办法,你怎么能私下里处置呢?何况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总接触毒药的好,手段实在不光彩。”   云岚撅起嘴道:“大哥你怎么说我?我可都是为了帮你啊!怎么处理不是处理呢,坏人得到他该得的教训就好啦,管什么手段光不光彩,又不能当饭吃。你看你在江湖上名声多好啊,可你的身世一旦爆出来,大家都会把你当敌人,维护名声的活太累了,还是随心所欲,保护自己不吃亏比较好。”   乔峰不知该怎么反驳云岚的话,这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样,做人不是应该光明磊落吗?怎么能无声无息的给人下药,让人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这不成了暗杀了吗?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知道师父教给他的道理是不是对的了,虽然三十年的观念不容易更改,但他还是接受了云岚的行事风格,反正云岚并没有主动去伤害无辜的人,有他跟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事,便放开了,转而和云岚商议起去少林寺的路线。   一路上云岚跟着乔峰处理了几次丐帮的事务,云岚觉得当帮主真不是人干的活,太麻烦了!于是就对乔峰说:“大哥,现在已经证实了你就是契丹人,虽说我们把信件处理了,但难免有一天别人又拿出个什么证据把这件事揭露出来,到时你的帮主之位恐怕保不住,还要被帮众讨伐,不如你提前让位吧。”   乔峰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担任帮主之职了,但他入丐帮多年,付出了多少心血?哪里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但契丹人的身份就像是埋在他身边的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与其到那时进退两难,倒不如早作打算。   便说道:“贤弟所虑甚是,只是丐帮大会月底就要在杏子林举行,眼下丐帮并没有能力出众之人,冒然让位恐怕到时会出乱子,还是待我处理完此事,再培养一名接班人传位于他。”   云岚连忙说道:“大哥,你可别培养什么接班人,这么多年都没有特别出众的,哪里是你说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啊?你还是选几个对丐帮忠心的长老,将打狗棒传给他们,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制衡,他们自然会选出优秀的人来接掌丐帮的。”   乔峰将拴在树上,一边往河边走去,一边说道:“这怎么行?丐帮人多势众,若是领头人能力不够,如何能护得众兄弟周全?”   云岚无奈的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丐帮着想,但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赶紧和丐帮划清关系,现在慕容博在江湖中挑起争端,你爹想必也会出手报仇,你的身世也不知道瞒不瞒得住,万一爆了出来,你还继续担任帮主,别人会不会怀疑丐帮投向了辽国?”   乔峰神情一变,正洗脸的手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云岚蹲在一边继续劝道:“大哥,到时候丐帮说不定为了避嫌还会反咬你一口呢!虽然我说的有些夸张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若是放心不下丐帮,让位之后我们还可以在暗中帮助他们不是么?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这么纠结的。”   乔峰还是有些犹豫,说他要考虑考虑。云岚也知道丐帮帮主易主是件大事,想必江湖上各门各派都会关注,有很多事都要考虑到,心急也没有办法,乔峰毕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做不出不负责任的事情,便转身去收拾干柴准备烤肉了。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少室山,乔峰先是带云岚去看望他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见到久未归家的儿子很是高兴,知道云岚是乔峰的结拜兄弟之后对她也十分热情。两人在山下住了两天,乔峰问清了自己确实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最后一丝可能是宋人的希望也破灭了。好在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倒没有多么难过。   到了少林寺,云岚给乔峰易了容之后,二人趁夜潜入了藏经阁守株待兔。等到天微微透亮也没见着人影,云岚倒是发现了那个扫地僧就在藏经阁后院,便让乔峰先回去,乔峰不太放心留云岚一个人在少林寺,但云岚坚持,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回住处焦急得等着。   云岚避开人从空间取了一套衣服换上,到后院故意弄出点特别的声响引扫地僧来追她。扫地僧听到声音后察觉到有一丝和无量玉^洞里相似的气息,急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后山里一处山洞才看到背对着他的云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